第一百七十四章 九九紅雲散魄葫蘆
呃，這本書是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講起，裏麵記載了很多傳說，也是雲湛哥哥給她留下來的書。
書的開篇第一章說的就是宇宙洪荒時的事。
這一章，基本上是個小孩子都知道，可是玉笙還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話說天地鴻蒙，混沌初開，萬八千歲，有大神盤古開天辟地，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屹立與天地之間，一日九變，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
三萬六千載後，天地雛形漸成，盤古垂死化身，氣為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嶽，脊梁為天地支點不周山，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理，肌肉為田土，發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身之諸蟲因風而感，化為黎甿。
這第一章書的空白之處有兩個人的心得。
這上麵一條自然是雲湛哥哥的筆跡。
雲湛哥哥寫到，何為大慈大悲，大慈大悲就是用自己血肉造就了一個天下，給萬民一個繁衍生息的地方，讓世間萬物繁榮昌盛，綿延萬代。
這下麵一條是她的筆跡，她寫到，原來大家都是盤古身上的小蟲子，誰又比誰高尚，誰又比誰尊貴？
這些小蟲子如此渺小，為什麽有人為王，有人為寇？
難不成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玉笙想起別驚雨也曾經跟她講過這些，當年她也是這麽說得。
原來就算她再活一次，有些事情也改不了。
這書的第二章講的是盤古身死，精神不滅，他在洪荒留下一道清氣和十二道濁氣，一道清氣化為三清，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通天道人，十二道濁氣化為十二祖巫。
洪荒既出，萬物生靈開始繁衍。
但當時是個妖魔橫行，飛禽走獸爭雄的時代。
呃，好像比現在這個時代還要混亂。
這個時代的妖精都是小妖精，出不了什麽大妖為禍人間。
而那個時代，某個大妖跺一跺腳，人間百姓很有可能血流成河。
不過好像妖狐狸冰魄說自己是修行萬年的狐狸王。
這狐狸該不會是洪荒時代出生的吧？
可萬年狐狸王妖丹給了慕傾城？
一想起慕傾城，玉笙就頭痛。
慕傾城有了妖丹，現在整個妖族都落入她的手裏，她真的是可以隨意興風作浪，無人能管。
再說洪荒世界，鴻鈞老祖首先得道，並在紫霄宮開講道法，鴻鈞開講座次有七個，依次為三清，接引，準提，女媧，最後一個座位為空，其他生靈則無座位。
話說接引、準提在這一次重要的道會中遲到了，位置被傳說天地間第一朵紅雲得道的紅雲老祖和鯤鵬給占了。
紅雲老祖是個與人為善的好好人，將座位讓給了準提，鯤鵬礙於麵子也將座位讓給了接引，可誰知鴻鈞老祖做了件涉及整個洪荒大陸的事：封聖。
七道鴻蒙紫氣，三清、接引、準提、女媧各一道，最後一道給了紅雲。
這一下可給紅雲老祖惹下殺身之禍。
鯤鵬那日因為紅雲老祖充當了好人，將個大大聖位讓給了接引，一時間遷怒與紅雲老祖，衝殺到火雲宮。
紅雲老祖為人良善，對於鯤鵬的攻擊一味的抵擋，可誰知鯤鵬性情偏激，不但毀了紅雲老祖肉身，更是用無相天妖裂神爪將紅雲的元神滅了個幹淨。
幸好紅雲有九九紅雲散魄葫蘆這個先天靈寶護住，繞是如此，紅雲老祖的元神依舊受創，隻得經幽冥血海轉生投胎重修。
九九紅雲散魄葫蘆？
紅雲老祖被打鯤鵬灰飛煙滅，靠著葫蘆經幽冥血海重新投胎重修？
玉笙忽然想起慕雲昱給她的血玉葫蘆。
那血玉葫蘆，一眼看上去很像一塊紅色玉石雕琢而成，可是玉笙知道，這葫蘆並非玉石。
這難道是上古奇寶，九九紅雲散魄葫蘆嗎？
慕小五沒有說這是什麽葫蘆，她把這葫蘆給了貓一次，又還了慕小五一次，慕小五每次都很生氣。
如今想來，頗有蹊蹺。
“玉笙，九九紅雲散魄葫蘆需要你自己打開，別人無能為力的，你看你一身修為全沒了，跟沉墨有什麽區別，還是留在這裏跟海月一起修行吧。”
師伯一語道破天機，把藏書樓門一關，就離開了。
玉笙握著葫蘆，試圖與這血玉葫蘆產生感應，哪怕一絲半點的感應也好。
其實她早已經拔出了碧水刃，可是碧水刃之中的記憶依舊不全，想來她找不回七魄，也就找不回全部記憶。
玉笙開始努力的回憶她曾經學過的所有東西，開始翻找藏書樓裏所有的書。
她沒有靈魄，沒有丹田，如何用靈力打開九九紅雲散魄葫蘆，尋回自己的靈魄。
這就好像你把鑰匙放在一個秘密的盒子裏，但是打開這個秘密盒子就是需要盒子裏的鑰匙一樣。
玉笙著急上火。
這到底是誰給她出的難題？
海上碧落宮的靈氣充裕，充裕到無啟國人不需要吃喝，也能逍遙自在的活下去。
可是如何將這些靈力，不需要經過丹田而化為己用呢？
海月遺傳了北落天之驕子的靈根，輕輕鬆鬆修煉一個月，就已經能夠打敗現在的她了。
玉笙很惆悵，此刻她終於體會到了沉墨哥哥的悲傷。
沉墨哥哥就是一直努力修煉，卻一直像蝸牛一樣，怎麽修煉都徒勞無功。
難不成沉墨哥哥也和她一樣，沒有丹田，所以才聚不了靈力？
人不感同身受，不站在別人的位置上，是察覺不出別人一直忍受的苦。
玉笙去找師伯，師伯不說話，玉笙就明白沉墨哥哥的事情沒那麽簡單。
沉墨哥哥一直說沉默是金，她的沉墨哥哥確實是金，可是受了委屈不說話是傻。
玉笙很生氣，她一直追問師伯沉墨的事情。
師伯歎了很久的氣，終於告訴她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這件事情依舊和她有關。
那應該是三十年前，玉笙父母雙亡，仙骨被挖，是阿翁和師伯一直用靈力護住她的心脈，讓她陷入沉睡。
師伯說，他在屍山血海找到她的時候，就是沉墨抱著她，一直緊緊抱著她不撒手。
師伯說，他帶沉墨回來的時候，沉墨誰都不相信，沉墨一直守在她身邊。
沉墨說是姑姑用性命護住他，他也要用性命護住妹妹。
玉笙沉睡了兩年，碧落宮風平浪靜了兩年，沉墨是燕皇沉夜的兒子，自然也是骨骼清奇的天之驕子。
沉墨為了保護她，晝夜修行，不敢有所怠慢，沉墨修行了兩年，就已經步入了練精化氣的階段，如此修行速度可以說是世間罕有。
比她還快嗎？
修行速度在於努力，你不努力，就算天生仙骨也不如晝夜努力的人。
沉墨的努力沒有白費。
兩年後的一天漆黑的晚上，沉墨拚勁全力擋住了要置她與死地的劍，等來了師伯救命。
師伯和阿翁一出現，黑衣人根本不戀戰，轉身就跑，可是沉墨陷入了昏迷。
師伯發現沉墨的胸口被刀割開，失了四滴心頭血。
一滴心頭血代表著一個人的十年，四滴心頭血代表人的四十年。
人有七滴心頭血，沉墨修行兩年，修出一滴心頭血，可以多活十年。
可是一個晚上失去了四滴心頭血，於是丹田內洶湧澎湃的靈力沒了，那天之驕子的靈根枯萎了，他的生命力到了無以為繼的地步，以後更是再也修不出心頭血續命。
師伯問沉墨，他的心頭血是被黑衣人奪走了嗎？
沉墨搖了搖頭，他說他給你了。
他說他根本擋不住黑衣人的劍，黑衣人刺了你一劍，刺開了你的心脈，你心脈裏麵根本沒有心頭血，所以才會一直沉睡。
沉墨說，他的命就是你的命，所以他願意分一半的命給你。
沉墨說，他是你哥哥，是你血脈相連的親哥哥，如果他不給你心頭血，你當時就死了。
不過幸好，沒過幾天，慕雲湛就找到了你的仙骨，讓你蘇醒過來……
玉笙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此生她負的最深的人原來是沉墨。
沉墨哥哥是那個可以分給她一半命的人，可是她卻一直欺負他，一直覺得他將來要靠她保護，靠她撐起偌大燕國。
四滴心頭血，四十年的壽命，如今算來還剩幾天？
她一定要打開血玉葫蘆，一定要拿回她的靈魄，一定要還沉墨哥哥心頭血，保住他的性命。
可是血玉葫蘆如何打開？
玉笙忍不住痛哭。
為什麽搶了她的仙骨還不放過她，為什麽還要刺她的心脈，非得置她於死地不可？
她前世一定作孽太多，否則一出生怎麽就受那麽多罪？
玉笙躲在無人的角落裏，縮卷成一團哭了一夜。
可是眼淚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就算流多少也沒用，沒用的。
她很後悔以前因為沒有丹田而混吃等死的日子，很後悔日日昏醉，醉生夢死的日子，很後悔被慕小五迷惑的喪失理智的日子……
她要找一個人，她要找天魔拿回她的靈魄，她要記起所有的一切，她的命不是她的，她不能再有負與任何人了。
可是天魔在哪裏？碧落宮與世隔絕，不死不滅，自然不與靈界相通。
她找不到天魔。
玉笙的神魂飛過流水，飛過高山，飛到月華，飛到星空之間。
三恒四象二十八星宿。
每一次路過這裏，她都能在紫薇恒中看到慕小五的星辰，慕小五的星辰是那樣的明亮，光芒四射。
她在這裏可以感覺到了慕小五，慕小五也可以感覺到了她。
她記得慕小五說過，天上每一顆星辰都是按照已經設計好的路線，走著命中注定的路線，彼此相互牽連，卻偏偏不能相遇。
因為每一顆星辰與另一顆星辰之間相遇，都是一場萬劫不複的災難。
玉笙笑了笑，轉身離開。
她遇到他，果然是一場萬劫不複的災難。
慕小五說過，天上的每一顆星辰對應著塵世間的每一個人。
天上落下一顆星，人間便少一個人。
每一個人都有一顆屬於自己的星辰，而她其實就是一顆隨時消失在陽光下的水珠，就連孤獨一生，寂寞終老也做不到。
如果人不得不像命運低頭，那麽努力有何意義？
如果不努力，那麽渾渾噩噩的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命運到底是什麽？
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裏？
玉笙再一次回想起這些問題，更加的悲傷。
她放任自己的神識脫離這一片星空，向著星海更深更遠的地方前行。
如雪花一般的星雲似乎比以前更加明亮。
玉笙拿出風雲琚，瞬間將神識注入風雲琚中。
與此同時，那雪花一般的星雲散發出磅礴的能量。
這些能量如脫韁的野馬一股腦的鑽進風雲琚中。
玉笙將九九紅雲散魄葫蘆拿出來，試圖讓風雲琚與葫蘆建立聯係，試圖把風雲琚中那磅礴的能量，全部注入九九紅雲散魄葫蘆中，尋回她的靈魄。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
九九紅雲散魄葫蘆是上古奇寶，是盤古身化萬物，留下來的寶物。
風雲琚呢？
風雲琚聚風雲，引雷霆，鎮雷眼，避雷劫，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東西。
可是這兩件東西的來曆誰也說不清楚，更不知道如何運用。
風雲琚中的磅礴能量，幻化成一個個文字鑽入玉笙的腦海中，卻如同排斥異己一樣，將九九紅雲散魄葫蘆排斥在外。
玉笙怒了，她將風雲琚中磅礴的能量全部引入自己的體內，然後通過百會穴，神庭穴，再走風池穴，檀中穴，強行轉移到肩井穴，神闕穴，直接打了出去。
任督二脈，隻走任脈，不循環與督脈，自然到不了丹田，不到丹田，那些磅礴的能量便不會散溢出來。
於是玉笙每一掌打出的能量是前所未有的強橫剛猛。
可是這些強橫剛猛的力量同時也在摧毀她的經脈。
任脈主血，為陰脈之海，督脈主氣，為陽脈之海。
現如今她隻用任脈，不用督脈，這也意味著她每打出一掌都是在損耗她的精血。
她感覺她體內的血隨著那磅礴的能量，也打進了九九紅雲散魄葫蘆。
九九紅雲散魄葫蘆吸收了玉笙的精血，顏色似乎比以前更加紅豔奪目，可是她卻越來越虛弱。
管不了那麽多了，玉笙每天晚上在浩瀚無垠，波瀾壯闊的星空中，一掌一掌的將星輝的能量打進九九紅雲散魄葫蘆。
九九紅雲散魄葫蘆吸收了玉笙的精血，漸漸散發出晶瑩剔透，如夢似幻的光芒。
如此過了一個月，玉笙恍惚感覺到九九紅雲散魄葫蘆似乎在召喚她，她的心微微顫動，然後磅礴的星輝能量湧進她的體內，她的心被星輝的力量撕扯，碾壓，撞擊……
痛，痛到撕心裂肺。
玉笙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依舊強行將磅礴的星輝能量從任脈走一遍，打了出去，然後她感覺她的心好像有什麽東西，裂了開來。
九九紅雲散魄葫蘆越來越晶瑩剔透，玉笙好像在葫蘆裏看到了她自己。
而她心間的裂縫越來越大，然後她的心間飛出一滴血，一滴心頭血。
她最後一滴心頭血。
那一滴心頭血，隨著星輝的力量，打進了九九紅雲散魄葫蘆裏。
九九紅雲散魄葫蘆裏麵那個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然後飛出葫蘆，飛到了她的體內。
玉笙終於感覺到力量，感覺到了屬於她自己的力量。
她的靈魄回來了，她的丹田回來了。
舍得，舍得，欲得必先舍。
她的心頭血隻剩下最後一滴了，沒了心頭血，到了下雪的那一天，她必死無疑。
而她的靈魄需要心頭血才能醒過來，才能回到她的體內，與她融合。
她感覺到磅礴的星輝能量衝進她的體內，有序的循環與她奇經八脈，進入四肢百骸，然後歸於丹田，匯聚成靈力。
那些靈力不會再從毛孔裏溜達出去了，而是真真實實化成了她自己的力量。
一個晚上，她可以引無數星輝進入她的體內，循環與一百零八個周天。
一個白日，她可以引無數天地靈氣進入她的體內，循環三百六十個周天。
師伯說得對，就算天生仙骨又如何，她不努力就比不過那些日夜努力的人。
她在碧落宮藏書樓以最快的速度閱盡上千本書，以最快的速度，將靈氣和星輝的力量凝聚與丹田之內。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突破練氣化精的階段，窺進煉氣化神的門道。
呃，海月再也不說她笨了，於是更加努力的參悟天地。
隻是師伯眉頭皺的越來越厲害。
師伯一定知道她動用了她最後一滴心頭血。
她知道如果沒有其他際遇，她餘下的日子是按照天來數的。
什麽一顆培元丹可以增加兩年的壽命，都與她沒有關係。
有了丹田，沒有心頭血，無論吃多少靈丹妙藥都無濟於事。
心乃萬物之靈苗，四象變化之根本。
沒有心頭血，她心中那棵靈苗就會慢慢枯萎，然後死亡。
所以沒有時間了，她要離開碧落宮，去尋找其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