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女人之間

  趙豔君敲開了邱家的門，屋裏隻有沈麗華一個人在家。沈麗華連忙把趙豔君讓進屋去，熱情地沏了一杯茶。雖然沈麗華生邱寶金的氣，但對檢察院的人卻是滿懷感激。


  沈麗華說：“邱寶金的案子不是已經完事了嗎？”


  趙豔君說：“不是案子的事，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沈麗華疑惑地看著趙豔君，一個工作繁忙的檢察官來找她聊天，這事靠譜嗎？

  趙豔君說：“兩口子離婚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要是還有過下去的希望我覺得還是應該過下去。邱寶金犯的錯雖然讓任何一個做妻子的都難以容忍，但他畢竟也是受害者，應該已經吸取教訓了，他本人的認錯態度也較好，他真的不想離開你，我看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就原諒他吧。”


  沈麗華恍然，她沉下臉說：“不是我小心眼兒，得理不讓人，這事換到誰身上誰都受不了。我再跟他過，別人都會瞧不起我，特別是這件事給孩子帶來的傷害太大了！”


  趙豔君耐下心來，開始苦口婆心地勸：“有的人可能會瞧不起你，但相當多的人會更高看你，覺得你有一個寬大的胸懷。”見沈麗華低下頭，她又繼續說：“別人瞧得起瞧不起真的那麽重要嗎？別人的眼光還能重要得過孩子嗎？這件事已經給孩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如果你們再離婚，孩子受的傷害就會更大，而且你們的孩子在這個案件發生的過程中一直是出於本能地去保護你、保護他的爸爸，他是最不希望你和邱寶金分開的人。一個家庭解體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孩子，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裏的孩子就是天缺一角，你忍心讓孩子過著沒有父愛，或者沒有母愛的生活嗎？”


  沈麗華流下了眼淚，趙豔君趕緊添柴，說：“我今天來不是以檢察官的身份，而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女人更理解女人，女人更知道女人最不忍的是什麽，為了孩子，原諒邱寶金是最大氣的行為。這個教訓是刻骨銘心的，邱寶金也不會再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了。”說得沈麗華掉了眼淚。


  趙豔君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沈大姐，聽妹妹的沒錯，讓這個家重新像個家吧！”


  沈麗華一下子撲到趙豔君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趙豔君回到自己家時，妹妹趙豔佳帶四歲的女兒何丹丹也來了，趙豔君抱起何丹丹，喜歡得不得了。


  趙豔君逗著孩子：“說，跟二姨第幾好？”

  何丹丹說：“第三好。”


  趙豔君說：“那第一第二呢？”


  何丹丹說：“第一是媽媽，第二是爸爸。”


  趙豔佳笑道：“聽到了吧，孩子最親的人永遠是媽媽。二姐，快點兒搞對象，快點兒要孩子吧。”


  一句話捅到痛處，趙豔君放下何丹丹，臉色驟變。趙母卻不知就裏，湊過來數落趙豔君，說：“知道你為啥屢戰屢敗嗎？豔佳說得對，得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了，你看你的臉，總是板著陰著，你多笑笑不好嗎？”


  趙豔君說：“這怨得著我嗎？我天生就是這副苦瓜臉。”


  趙母說：“瞎說，誰敢說你是苦瓜臉，你笑起來挺甜的，以後多笑一笑。”


  趙豔君動了動嘴唇，沒有笑出來。這之前，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愛笑，笑容可是一個人最美的表情，不愛笑顯然是個不該被忽視的缺點了。


  趙豔佳說：“要勇於麵對自己才能進步，二姐你的形象太死板，太不好接近了。聽我的設計，第一步，改變發型；第二步，改變著裝；第三步……”


  趙豔君忍無可忍地打斷她：“算了算了，別說了好不好，我不想聽。”


  趙豔佳說：“不想聽也得聽，這是媽交給我的任務，必須把你改變了！”


  “豔佳你錯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準則和信條，我改變不了你，你也改變不了我。”


  “可媽的話你總得聽吧？”


  “媽的話我當然聽，但也得辯證地聽。”


  這個晚上，姐妹倆不歡而散。


  第二天在檢察院的院子裏趙豔君遇見了杜紅梅，沒說兩句話，杜紅梅居然也讓她改一改發型，這令趙豔君十分詫異，脫口道：“你怎麽也讓我改發型啊？”杜紅梅問：“別人也讓你改發型嗎？”趙豔君說：“是趙豔佳，她也勸我改一改發型。”杜紅梅說：“兩個以上的人都勸你改發型了，說明這個發型不適合你了。”


  趙豔君說：“但我覺得這個發型最像檢察官了。”


  杜紅梅說：“你拉倒吧，女檢察官要是都這樣，還怎麽嫁人？”


  趙豔君說：“照你說，我還嫁不出去了？”


  杜紅梅自覺失言，趕緊借故離開了。趙豔君心裏有些不舒服，但一走進辦公室，她很快就忘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