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調查組

  有風言風語說，錢自力攤上事了。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有了這種風言風語，那錢自力是真的有事了。丁平麗是個消息靈通人士，她豈能聽不到這個風聲。她慌張地問錢自力，這事是不是真的？錢自力苦笑著搖搖頭，雖然表情還算鎮定，但他知道，這絕不是空穴來風。


  錢自力特意給莫東山打了一個電話，叫他暫時不要和自己聯係，更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再把他牽扯進去，他和他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莫東山表麵上唯命是從，但錢自力知道，這個莫東山絕不是個省油的燈，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和東山實業撇清幹係。


  事實上，風言風語還是有一定根據的。濱海市政法委將市檢察院和公安局近期的工作情況向省政法委作了詳細的匯報，特別是東山實業與一些領導之間存在的牽扯，這引起了省委領導的高度重視，現已由省紀委牽頭成立了調查組，不日就將抵達濱海市了。所謂的風言風語，也許是相關人員嘴不嚴，也許是有些人當人情散發出來的，為此調查組的白組長特意強調，誰要是不遵守保密紀律，查出一個，處理一個。


  王成武書記指示市紀委和反貪局要做好配合，積極協助調查組開展工作。


  調查組悄無聲息地開進了濱海市，不進市委市政府，而是住進了某賓館。第一次開會，隻邀請了市紀委的領導和反貪局的趙豔君列席。大家見麵先是客套一番，然後迅速進入正題。白組長說：“調查組現在就算正式開始工作了，大家要充分依賴濱海市的幹部群眾，積極與市紀委和反貪局的同誌溝通合作，本著客觀公正的原則開展工作……”


  調查組的工作目標其實就是三個：一是中心醫院巨額公款的去向；二是東山實業通過向政府工作人員行賄，參與不正當競爭；三是錢自力等人涉嫌受賄犯罪。


  在這個會上，白組長還透露了另一個消息，由省公安廳、打黑辦聯合成立的辦案小組也同時進入了濱海市，他們的主要偵查任務是東山實業的涉黑犯罪問題。看來不僅僅是錢自力，就連莫東山也真的攤上大事了。


  錢自力很快也知道了調查組進駐濱海市的事，他坐不住了，先是給郭建華打了個電話探聽虛實，老同學嘛，總得給個關照。郭建華虛與委蛇，不動聲色地說：“調查組主要還是調查東山實業的問題，我知道你一直希望以經濟發展為前提條件，希望我們不要影響到企業的正常發展，我也是一直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現在呢，我們也是例行公事，聽從專案組的安排，絕對不會有過格的行為，你就放心吧。”錢自力撂下電話，當然無法放心，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主動出擊。


  他找到王成武，訴說了自己的委屈。他說調查東山實業，不該把他也牽扯進去，他扶持東山實業，也是本著市委市政府的精神在辦事，誰曾想，現在調查到他的頭上來了。王成武說：“你別多心，誰也沒有說調查組是在調查你。”錢自力說：“小道消息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真是不想相信，可事實擺在那，又不得不相信。”王成武安慰了他一番，說：“真金不怕火煉，也許通過這件事，更能證明你是清白的、大公無私的。”話說到這個份上，錢自力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他見好就收，告辭出來了。


  趙豔君回到反貪局後，立即召集專案組開會，檢察院領導郭建華和尤景雷也出席了。案情重大，必須高度重視。

  趙豔君匯報了省調查組的精神，然後羅奎波又匯報了專案組近日的工作進展。最後，趙豔君請郭建華和尤景雷做指示。尤景雷看了看郭建華說：“我沒有啥可說的，郭檢你說吧。”郭建華點點頭，陰著臉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然後說：“嗯，那我就說兩句吧。聽了你們的匯報，看得出你們反貪局的同誌是善於工作的，是有智慧的，我和尤檢對你們的工作是滿意的。但是，就東山實業的問題，就對有嚴重受賄嫌疑的幾個人的調查，你們的工作還有待改進，盡快找到我們所需要的證據，同時希望這些證據能對省裏的調查組有所幫助。”


  郭建華講話中的“但是”才是至關重要的，一想到有些關鍵問題還沒有厘清，一些關鍵證據還沒有拿到，趙豔君就有些坐不住了，明明知道一些人是有問題的，因為沒有證據就隻能拿他們沒轍。


  散會後，趙豔君把穆剛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穆剛一進來就說：“我們是該談一談自己的問題了，總是不談，誤會就會越來越深。你要知道，愛情也是需要維護的。”趙豔君擺了擺手，說：“別說了，這是工作時間，工作時間不談私事難道你忘了嗎？”穆剛搖搖頭，無奈地閉上了嘴。


  看著穆剛一副痛苦的表情，趙豔君的心裏也不好受，對於和穆剛的戀情，她曾一度認為是上天的恩賜，一個三十五歲的未婚女子能得到這樣一份戀情，她沒有理由不珍惜。最近一段時間，她胖了，晚上不穿衣服從鏡子前走過時她發現自己的肚子上居然有了那麽多的贅肉。工作越來越忙，到了吃飯點一拖再拖，等到真吃飯時就是暴飲暴食，什麽都不顧，有的時候她簡直忘了女性應有的優雅，吃起東西來像個餓了八天的人。她知道，她是被累胖的，要這樣發展下去，誰還肯要她呀！


  關鍵的關鍵還是老姑娘特有的寂寞感，雖然繁忙的工作幾乎填滿了她所有的時間，但是，每當她孤零零地回到家，一個人躺在床上時，寂寞還是會如期而至。這個時候，她不能不想到穆剛，可一想到他就會想到潘靜婷。她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她違心地給自己下了命令，那就是撤退，在感情上遠離穆剛，除了工作，絕不跟他談私人的話題。


  趙豔君用她習慣的冰冷的麵孔對著穆剛，說：“派給你一個任務，你要打起精神來才行。”


  穆剛挺了挺胸脯，但依然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趙豔君說：“你總是這種狀態，這任務就沒法派給你了。”穆剛苦笑了一下，說：“我不是挺精神嘛。”趙豔君說：“我需要你再精神一點兒。”穆剛就又挺了挺胸脯。


  趙豔君說：“我告訴你，警方已經有了重大突破，已經鎖定了殺害邢利斌和金鐵鋼的凶手。”


  穆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湊近趙豔君問：“他是誰？”


  趙豔君說：“他就是莫東山的助理李時，警方已經決定對李時實施抓捕。我命令你去配合警方一起行動，因為李時與重大的行賄受賄案有關，我們必須參與。”


  穆剛像個戰士一樣說：“請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務。”


  趙豔君點點頭說：“抓住李時，順藤摸瓜，我就不信逮不住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