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情好艱辛
五天的戲眨眼就過去了,何然和若成把支攤做飯的一應東西又拉回來。若成拿出塊衣料給恬靜說:“你嫂子買的,準備給你作件衣服,你看合意不?”恬靜接過看了看說:“挺適合嫂子的,還是給嫂子做衣服吧。”何然邊卸東西邊說:“你正是打扮的好時候,嫂子我都老了,還打扮個啥。”
恬靜聽此言心中一陣難過,“都是我和哥哥對不起嫂子,等我有錢時,一定給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補辦一個婚禮!”
“小丫頭今天怎麽了?有你這句話嫂子就滿足了。噯,五,我正想問你呢,一年就這麽幾天好玩的,你們這仨瘋丫頭今年怎麽去玩了一天就不去了。”何然很不解,就算自家妹子不愛熱鬧,也阻止不了安靜把她們倆鼓搗去。
“都看過了,也沒什麽新鮮的,再說,怕咱麥地裏的草又長起來了,就又都薅了一遍。”何然聽著沒再接話,心想這丫頭越來越懂事。一家人把東西歸整好,留待下年再用。
洗去身上的塵土,恬靜幫哥嫂清點這幾日的辛苦所得。“夠還三叔家的帳了吧。”何然滿懷希望的說,“這一筆還完就沒外帳了,咱可以過安心的日子。”那時的人們還信奉無債一身輕,外麵欠錢是很丟臉的事情。不似現在欠錢的是大爺。
若成沒答,還帳雖是全家既定的頭等大目標,可現在不得不做下調整:“前天,不是見你娘家鄰居了嗎,聽口氣咱媽現在身體不大好,也沒以前那麽記恨咱了,要不買些禮給老人家認個錯去?”
“早該去了,俺嬸不定多想嫂子呢!”恬靜也發表自己的看法,在農村沒娘家的女人在旁人眼裏也是很沒分量的,恬靜知道自家嫂子對於是不是個人,都先笑三分是為什麽,便盡力攛掇嫂子回去看看。
何然十年前在高一和若成是同桌,若成的父母進城看病時出車禍雙雙去世,本來大伯和三叔商量,恬靜由三叔家撫養,兩家再合力供若成讀書。
但倔強的若成選擇下學自己帶妹妹擔起這個家,何然出於同桌友情曾來看過兩回,何然當時也不知是友情化成了愛情還是同情,亦或三者都有,便決定和若成結婚。當時兩人都十八歲。何然的父母死活不同意,何然便隻身跑到若成家。
她父母來找,何然選擇避而不見以示決心。氣地她母親在小易莊大鬧大哭一場,當即當眾宣稱母女關係恩斷義絕,再不認她這個女兒,永不許何然登門。
何然鬧的這出要在現在,也沒什麽。可在那時簡直要丟八輩子的人,精神貧瘠的人們可是以此娛樂了很久,私下裏何然就是父母教育女兒的反麵教材至今。
那時的何然本想著父母生兒女的氣,能記狠多長時間?等過了這一段,父母氣消了,自己在這裏日子過好了,再有個孩子,美美滿滿,攜婿抱子回家,一哭一跪認個錯,父母沒個不原諒的。誰知好夢難圓,一來一直沒孩子,二來到這裏即是攢錢還賬,接著就是努力掙錢蓋房子。沒臉麵沒可傲的資本一拖再拖竟是十年了。
何然不知為什麽自己一直沒開懷,醫院跑過不少,兩人檢查來檢查去,身體都沒毛病,就是沒孩子。
有的醫生就懷疑是環境或心理因素。也許是吧,兩個大孩子帶一個小孩子,怕過的不好不勝人,又怕不和睦惹人笑,又想娘家卻不能回,有個委屈不能給娘訴,心理壓力確實很大。
兩兄妹看何然沉思,“就這樣吧,咱早該去了,明天我陪你進城買東西,幹脆再買輛自行車,離你娘家有三十多裏地呢,以後回娘家沒個自行車也不方便。”
若成說的就好象老嶽母盼著他們去一樣。其實會上聽了鄰居的話,早勾起何然壓抑十年的感情,“那欠三叔的錢?” “三叔又不是外人,又沒催著要,再等等還他。”若成拍板定案。
第二天,兩人起早進了城,傍晚時,推輛嶄新的自行車帶著大堆東西回來了,準備著十年來的第一次回娘家。
轉天,哥哥和嫂子走後,恬靜也焦心不已,不知那邊會怎麽對待兩人,真替他們擔心。這種心神不寧持續了一天一夜。終於盼到人回來,卻是哥哥孤身一人。
“我嫂子呢?不會被扣下了吧!”恬靜看哥哥明顯哭過的雙眼,擔心的責問。
“瞎猜什麽呢,怎麽會扣她。”若成深悔自己做事不周,沒能讓老婆早日回娘家,聽老嶽母看見真的十年不歸的女兒哭的肝腸寸斷,覺得自己這個導致人家母女不合的‘罪魁禍首’真是‘罪大惡極’。
“哥,你別急人,快說說怎樣?”恬靜可是把心懸懸的一天一夜。
“你嫂子一見她媽,就被她媽抱著又哭又罵,說你嫂子沒良心,是不是非等她死了才回家。”若成說著眼裏有絲淚意,“現在要留你嫂子多住些日子。”
“這樣就好,嫂子可以回娘家了。”懂事後的恬靜對嫂子就一直心存感激,如果當初沒嫂子,她們這個窘迫的家不知會過成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