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凡執念深
在沒自我意識之前,它在這兒待了多長時間?沒人記載它也不知,一切開始於有一天,它竟能感覺到軟軟的,是個小小的身體,一遍遍無數次溫暖它,汗水與淚水侵染著它,使之有了冷熱的感知。
它努力的想看看那是什麽東西,終於能看到了。天地間那各色各型繁複的萬事萬物,那暖暖的軟軟的感覺,來自是個會動的東西,好吧,看得多了,聽得多了,長見識了,知道那是個小小人兒,每一次那小小身體傳導給它人類氣息,它就拚命收集,氣息被它越集越多,竟凝成了它可幻化的型體,真是神奇的變化!他竟然可以從那個不動的本體遊離出來,與小人兒對話!
可惜以這種型式隻彼此相見一次,他就被蠻橫凶惡的怪叔叔強行帶走了。後來才知道怪叔叔自稱是本方土地,真不知土地他想什麽,是看見在自己地盤內有一棵樹能幻化成白胖的小孩,進而修成神,是他一大政績。還是這裏太窮沒神仙願來,他兼職太多,想培養個幫手來分擔?總之,他出來的第一天就被看中了。
這就是所謂的:早不如巧。巧不如恰。恰恰被土地大叔碰到準備培養,越級提拔。不管沈凡如何不願意;不管他怎樣哭鬧,他還是被關到一個山洞,每天修練,還被迫吃很多據說可以增加功力和神氣的花花草草,有一次,居然偷偷帶回天上的仙果給他吃,難道天上缺神仙不成?
缺到可以不拘一格拔神才!據那怪叔叔土地說別的可幻成形的動植物人想成神仙,至少要修練千年,他從有自我意識到現在也就十幾年而已。他不慶幸這千萬分之一的中獎率,一之萬千倍的幸運率,因為這不是他想要的,這也應了那句名言:輕易得到的不珍惜。
沈凡的本體隨著傳導氣息的人的成長,幻體也結實而壯大,其實更多的是土地的功勞,隻不過他賭氣不承認罷了。沈凡飄落洞外,他已是一位翩然俊雅佳公子,這種說法適應幾百年以前或者幾百年以後,現在流行叫偶像,帥哥。
土地興高采烈的堵住告訴他,為他爭取到一個小神名額,他現在是望月山代理山神,可以邊修煉邊實習,沈凡第一次試神力召喚來的是一條大惡狼,他覺得看惡狼都比看土地順眼,就把這條大惡狼當自己的寵物了。不等土地把神規仙律背完,沈凡隨後就去找那個叫恬靜的小姑娘,她許的遊戲他還沒學。
土地氣急敗壞的攔住:“你個小嫩芽崽子,不跟我走,這是要去哪?”
沈凡優雅的一甩手,好吧,不是古代的廣袖長衫,神仙也是隨時代變遷,現在三界人間興旺,其實三界向來是向人間看齊的,他們現在的造型衣裝亦仿人樣。沈凡理直氣壯地回:“我要去找恬靜。”可是他阻擋自己十年,自己都大方的不與他計較了,他還要怎的?
“找她幹什麽?報恩嗎。”土地嫉妒呀嫉妒,誰才是他真正的恩人呀,要不是人間飛速發展,要不是神界自薑子牙封神後,再無大規模轉正,才導致神仙極度匱乏,這好事能落到他頭上。
“不”沈凡毫不猶豫的斷然否認,他才不是報恩呢。
“要報恩也應該向我報恩才對,要不是我,你再過一百年也還是個小娃娃!”土地吼道,這真令他頭疼,沈凡身心都長大了,可成長必要的經曆卻沒有,他必須給他惡補,惡補啊,他再次命令:“跟我走。”
沈凡固執的說:“我要見恬靜。”現在他已關不住自己。
土地氣的直拍自己的腦袋,還得無奈的哄道:“小嫩芽呀,你看,我如果不這樣,那小丫頭是個小娃娃時,你也是小娃娃。你們是正好一起玩,可那小丫頭成大丫頭時,你還是小娃娃。她還會喜歡你嗎?你想想那小丫頭變成老奶奶時,你仍然是個小娃娃。你還喜歡她嗎?我這樣一說你是不是很感激我,別跟你的真正恩人擲氣了,跟我走吧。”
沈凡想想是有一定道理,可他真的想去看她一眼呀,就緩和了說:“我就去看一眼,就跟你走。”
土地幹脆挑明了問:“你喜歡她?”
“什麽是喜歡?我隻想見她。”
土地讓步:“小嫩芽呀,你連喜歡是什麽都不知道可怎麽好?我正要教你一些呀,這樣吧,你可以去看她,但隻能看一眼,就要立刻回來,你要學要知道的東西太多。這個樣子出去不是丟人是丟神耶。我們千萬年來在人間樹立的高大上形象會因你而瞬間倒塌滴。”
“那我看她一會就回來。”沈凡的一眼變成了一會。
土地進一步解釋諄諄勸導:“你可以喜歡她,甚至可以和她在一起,花神馬郎曾娶過村姑小蘭,城隍也曾娶給他打扇的農家女為妻。關鍵的關鍵是你現在必須跟我先去看你必須知道的事物。”看土地確實很急的樣子。
沈凡同意:“好吧。”
土地叫住要走的沈凡:“神規仙律你以後慢慢背,可有兩點是你現在就必須要記的:在恬靜機緣未到以前,不能告訴她你是誰泄露仙機,更不能幹涉人間生死,否則你會惹禍;二是,除她之外,盡量不見別人,不可贈她神界神器,珍奇,否則會給她招災。”沈凡一一答應。
土地看他消失,決定在此等他回來,那個恬靜如有仙緣也許會和沈凡成就神仙眷侶,如無機緣,沈凡和她不過幾十年夫妻。幾十年對於神仙來說隻不過一瞬而已。
沈凡下山恰好看到恬靜她們被圍,鑒於土地的耳提麵命,他沒親自出手,令自己的寵物野狼前去救人,可惜未能領悟他全意的野狼刮傷了他要救的人,唉,看來未修煉的就是沒有靈氣,以後自己也要給它尋些草藥增些靈性。
恬靜正在忍痛閉眼默睡,好象有人動她的胳膊,心思一凝就睜開眼睛。十七夜前半夜昏暗,後半夜的月亮還明淨如十五時,透過月光,床邊真的有人!她剛要大叫,忽然記起,今晚隻有她一人看家,叫聲就算鄰居能聽到,他會不會在鄰居翻牆來救之前先掐死自己?
咳,他好象不是那三個壞蛋,她的床頭在窗下,正好他的正麵向外,月光撒在他身上,能清楚的看見他身著月白上衣,頭發清爽短潔,額前稍長,微微內彎斜附在密而黑的右眉上邊,睫毛毛嘟嘟半垂,皮膚白皙透者健康的色澤,他唇線分明的嘴內嚼著什麽,恬靜不由跟著微動一下嘴唇。
古人真會總結:燈下女子月下郎。果真好看豐俊世無雙,月光中,他有一種迷離。誘人的神采。他已解開綁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絹,正專心而細致的在傷口擦拭著,自己竟無痛感。沒發覺自己正被人欣賞麽?隻見他把手接在唇邊,那是咀嚼過的草藥!
看他沾著藥汁輕輕塗抹,恬靜內心某種記憶被牽動了一下,“沈凡,你擦的好慢喲。”聽她如夢寐的話,沈凡驀地抬起眼簾果然有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恬靜坐起身讓開月光,手自他頸部緩緩下滑,記得沈凡戴兜兜的時候左頸下有顆黑痣,一絲溫柔在他眼底泛開,恬靜的手停下向外壓下衣服,一顆黑痣躍然在目:“天呀,你真的是沈凡,虧我記性好,要不十年不見,誰還記得誰!”她抓著他的手激動的大叫。
“恬靜。”他輕輕開口,入耳的是她聽到的最醉人的嗓音:“把藥擦完好麽。”恬靜這才發現,藥汁隻剩一點點被他握在手裏。她鬆手依在床頭很受用的看他小心翼翼的把傷口重新塗抹一遍:“你去哪了,也不說一聲。”話一出口,怎麽有一種嬌嗔的味道?她都為自己不好意思,怎麽能用這種口氣這樣問呢,對於一個隻見過兩麵且相隔十年的人,可她就是無戒心無緣由的覺得自然和他親近。
沈凡聽來在自然不過了,看著這個溫暖了自己十幾年的人,很想她能抱一下他,他喜歡那種感覺:“我被送去修身習武了,今天才出來。”他隻能這樣解釋。
“去少林寺嗎。”那是多少少男少女的夢想呀。看他怎麽不大樂意似的:“你就學會了什麽?會輕功嗎?還有少林棍。”她興奮的問。
“會一點,可我更想學你說的那些遊戲!”恬靜一楞,看他一臉認真。向往的神情。笑道:“你多大了?
“你多大?”他認真的反問。
恬靜隨口答:“十八”
“那我二十。”沈凡記不得真實年齡,就把有意識時算作紀年。
“我要說二十,你是不是會說二十二?”恬靜覺得他在玩笑。
“是呀”。沒想到他應的倒幹脆,總不能把自己說的小於她吧,這點沈凡是要計較的。
“那些小兒遊戲不適合你玩了,但有一個你現在可以去做了。”恬靜暗想,竟不覺說了出來。
“那一個?我和你可以做嗎?”沈凡是真的不知道她想說的是結婚,就算知道,以他此時的閱曆也不知結婚是何遊戲。
“你真的還是裝的?”恬靜羞紅了臉,為自己的情不自己。
“真的,十年來我一直想你教我。”他的眼睛好清澈,好無辜。也許少林寺把他關單純了,她想了想:“今天晚了,月圓之夜,你來找我吧,我帶你去看小孩怎麽玩。”
“一言為定。”沈凡聽到了土地大叔催命的召喚,匆忙應一聲,閃出門去,這時恬靜才想起他怎麽知道她受傷了,起身打開房門看,正屋窗外的小花池內一株月月紅,已抽枝展葉擎起花蕾晃了她的視線,再定睛看院內已沒那道瀟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