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 遍地黃金有緣人
且說恬靜兩人出門,恬靜要見見於老頭,文靜猶豫道。
“現在嗎?可你今天剛到……”
“想要解決事,自然要先了解他,看能不能好說好散。”恬靜說道:“你以為我能在這裏多長時間?咱嫂子現在在醫院,我隨時可能得回去。”文靜一聽趕忙帶路,恬靜的到來給她脫離身心的折磨帶來了一絲希望,那個腐朽猥瑣的老頭讓她心生厭惡,每當他幹枯體臭的身子俯向自己,文靜都恨不得此刻自己能死去,都是自招的淩辱啊。想起周健的好,周健的真情,唯有默默流淚。
那裏離這裏並不太遠,是一處新建的小區,文靜把恬靜帶到一處鐵柵欄前,推開院門。恬靜看,這是上下兩層帶個小院的居處。文靜打開房門,屋裏亮著燈,看屋內沒怎麽裝修,大約是禍害文靜後,才安置的這裏。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隨著一聲蒼老的問話,那個幹瘦的於老頭,從別間走來,看到恬靜顯得微微有些詫異,他是見過恬靜的,就在全林藥鋪傍邊的飾品店,隻是沒說過話。他也知道是文靜的堂姐,前些日子回老家了,因此文靜心裏才會沒了約束,才會輕易著了他的道。
“這是我五姐。”文靜忍者極度厭惡先開口。
“見過,見過,隻是沒說過話。”於老頭接道。“是你五姐,那就別客氣,你去洗些水果來。”
恬靜決定不繞彎子,先曉之以理,看能不能換回他的良知,就坐下挑明道:“你們的事,文靜都如實給我說了。”
於老頭也坐下露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當事人都無可奈何,你一個黃毛丫頭又能怎樣!就無謂的”哦。”了一聲。
“聽說你是千萬富翁,怎麽不像呀。”
“哪裏不像?”於老頭反問,這第一句話和第二句話也太跳躍了沒關聯了吧。
“富翁不是該住豪宅,開名車,穿名牌嗎?”
“按你這麽說,我不是富翁,也就是一個有些錢的農民。因為我這樣活了幾十年,早習慣了農民的生活,改不了了。”
“你都說自己有錢,有錢人還缺女人?”恬靜緊接著又問。
老頭往沙發上舒適的一靠,非常受用得意的回道:“庸脂俗粉貪錢的不缺,可我喜歡你妹妹這種。”
恬靜一怒脫口道:“你用這種手段缺德不缺德!”
老頭揚頭奸笑:“嘿嘿,見過缺德的沒?我見過,有些豪富每到一處做生意,必先哄個清白的小家碧玉,用倆錢買套房子就妥了,期間便有了保姆,暖床的,還不擔心‘衛生’問題,起身走後,那姑娘才叫一個慘呢,明知道被人玩了,還舍不得離開那房子。”
恬靜莫名就想到了風滿樓,他是不是也這樣打過自己的主意?還好,還好。自己沒上當,恬靜隻能說道:”那也算兩廂情願,你用的手段可是脅迫,是犯法的。”
“你說的是照片吧,我可以解釋為我和你妹妹自娛自樂拍的嘛。”老頭翹起二郎腿無恥的說。
瞧他那有恃無恐,奸猾狡辯的無恥嘴臉,恬靜氣極也笑了:“你這麽,也算一說,可是你相信輪回報應嗎?”
“我信,我信今生做的惡,下世受苦:今生行善,下世得善報。可問題是,就算我的來世是非洲饑民,你的來世是英國女王,來世不記今生,非洲饑民,英國女王,與你我何幹?”
恬靜無聲長歎:佛呀,神呀,聖主瑪利亞呀,你們怎麽能有此疏漏,這就是你們千載度化,卻不能教化眾生之故。
老頭得意的一偏頭:“文靜,你怎麽還站著,快去削水果。”
眼見的恬靜在話語上落敗,文靜也失了希望,呆呆的倒了兩杯水來。恬靜拉文靜在身邊坐下,無奈道:“求你放過文靜吧,她也許還沒你孫女大呢。”
“文靜沒給你說嗎?她得陪我到我死。”看文靜的救兵不過如此,於老頭更加囂張無忌。
“你要十年不死,文靜的青春幸福全沒了。”恬靜又氣道。
老頭不惱:“我會用金錢來彌補的,隻要你妹妹盡心如我意。”
“你一把年紀了,又是個有身份的人,怎麽就不在兒女外人麵前顧下聲譽,培養點別的愛好?”恬靜對這個賴頭,有無處下手的感覺。
“我說過我是個農民,還不識字,所以沒什麽高雅的嗜好。再說,男人養個把女人,從古至今都算不上大錯。”
恬靜發現論口才,自己怎麽會是這個閱曆幾十年的人的對手,就轉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農民,又不識字,那千萬家產怎麽掙得?”
老頭瞧瞧萎縮著的網中物,再看看沮喪的毫無辦法隻能求他的小丫頭,得意的大笑出聲,對著可憐弱小的小姑娘,得意也罷,炫耀也罷,收攏也罷,他談興大濃,有些事是他家人,朋友都不曾知道的。
“我小時候家裏很窮,那時候老百姓都很窮,天災人禍過的什麽日子,你們是想象不到的,這麽說吧,我兄弟姐妹八個,活到成人的,隻有我一個。因為我皮實,也因為我是男孩,別的或病死,或餓死,或扔掉。”
恬靜和文靜不由往一起擠了擠,陷進沙發裏。老頭瞄她們一眼繼續道:“我是我們家唯一的香火希望,不到二十歲,我媽就求媒人說親,我也夢想會娶一個漂亮,清純的姑娘。可是,十年足以打破一個希望,在我三十歲那年,終於有個眯眼塌鼻子的寡婦願意嫁給我了,我為此還興奮了三天。
成親後,又是十幾年間,那女人給我生了三兒子,兩個女兒,怎麽養活這幫孩子,是那時最迫切的事。政策活動後,我是這裏第一個出去討生活的人。在外麵混了兩年,雖說沒賺上大錢,可也長了見識,增了膽氣,我的好運轉自一個早晨。”
於老頭坐直身子,一雙塌下眼皮的濁眼也透出光來:“那天早晨,我在那個城內閑轉,轉到一處拆除的雜居區,見人正扒一家房子,就順嘴問了一句:”你們扒這房子幹啥?’
就有人回道:‘這裏要該樓房,你認識這家人嗎。’
我當時不知哪來的膽子竟大聲說:‘我就是房主,怎麽沒人通知我?’
那人竟解釋查找了,沒查到,你來了,正好。做個登記,大樓蓋好後,按麵積分你一套房子。沒想到,大樓建成後,我竟真的得到一套房子。我當下就出手換了幾萬現錢回來了。”
恬靜如聽新編拍案驚奇:“不會吧,你編故事也編的靠譜點呀。”
“不可能的事就這麽發生了,沒聽說:‘遍地是黃金,隻待有緣人。’嗎?早些年的錢是極好賺的,隻要膽大加上好運,有了這些錢撐腰,我開始真正的賺大錢。 那幾年煤不景氣,我低價買了一座幾乎廢棄的小煤窯,開工沒有半年,煤價一路飆升,平平安安大賺了幾年,感到差不多時,我就高價賣出了,脫手才三月,那個煤窯就發生了塌方事故,緊跟著國家就開始查封,取締私人小煤窯。人呐,運氣很重要,運氣好時你就可勁折騰,神鬼都相幫。但要是好運用完了,也要順時收手。
有一次,我夜間開車回來,車開的有些快 ,驀然看見前麵有個紅衣女人,一個急刹車還是碾了過去。當時心想,完了,人肯定死了。嚇得我都不敢下車去看那慘狀,就見倒車鏡內,那女人搖搖晃晃的出現走了,真他媽邪性怪事。”
就好像聽鬼故事,文靜嚇得趴恬靜身邊,恬靜是練得膽大了:“說不定根本就沒壓倒人,也許你出現幻覺了。”
“我的心髒病就是那時嚇出來的,會是假的?縱然是假的,我也認為是神鬼示警,我的好運快用完了,要說我是知足的。不足二十年,我用白撿的幾萬翻做千萬,還有什麽不滿的,回家我就把車低價賣了,後來那車果然就出事撞死了一個穿紅衣的女的。”
老頭停下,喝了幾口水,長歎一聲總結道:“我的大半輩子在窮苦中掙紮,後來又拚命賺錢,等錢賺夠了,想享用了,才發現沒享用的本錢了,竟是老了。年輕人不怕死,因為知道離死還遠,老年人怕死,因為那是分分秒秒的事。窮人不怕死,因為沒有可貪戀的,有錢人怕死,因為他能享受的太多。我是個有錢的老人,就更怕死了,我的錢我還沒享用呢,我討厭和我的老太婆在一起,一股死氣。我怕一覺醒來,摸到的是一個屍體。 我就找年輕的,有青春活力的,讓我能沾染些活的生氣。”
聽過於老頭的一生及他為何死抓住文靜,恬靜再一次懇求道:“你要不惜財,願意陪你的人還是有的,我們姐妹再次求你放了文靜吧,她已經訂過親了。”
“我要是不答應呢。”老頭強硬而不屑的問,肯應付她與她長談,是想把文靜抓牢在身邊,要是以往臨時玩物,甩都不甩她。
恬靜默然片刻:“不答應也隻能圖錢了唄。”
“聰明的選擇。”於老頭扯開堆滿褶子的臉笑了。
“別光說呀,文靜跟你多天了,我看不還是一窮二白。”
“文靜,把我送你的東西拿來給你五姐看看。”老頭得意道。
文靜看看恬靜,去拿來一個首飾盒,黃白紅綠都扔在一起,恬靜捏起一隻鑽戒。
老頭說:“還是你五姐比你識貨,你什麽不戴,倒顯得我吝嗇,什麽也沒給你買。”
恬靜拉過文靜的手戴上,笑道:“我叫恬靜,你叫我恬靜就行。”
“恬靜,你是文靜的姐姐,第一次認門,我該送份見麵禮的,明天我帶你們出去看看,看你喜歡什麽。”
“你對文靜好就行。”恬靜忍者惡心,麵上笑著說。
“文靜跟我,絕對沒錯,她要是肯給我生個孩子,我會把家產也留她一份的。”於老頭得寸進尺道。
“什麽?”恬靜驚道:“你不是有五個兒女嗎?”
“那五個兔崽子,全隨了他媽,眯眼塌鼻子沒一個像我,又沒教育好,都是認錢不認人。沒一個好東西,不要錢不照麵,開口偏著個向那個。”於老頭罵道。
像你也好不到哪去,恬靜腹誹,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就沒立好榜樣,嘴上一口應允:“行,我勸勸文靜。”
文靜登時變色道:“那還不如讓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