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最好的選擇
天界之上又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這次乃是天界頗受重視的桃夭仙子與老君的得意弟子的大婚。天帝親自為此主持，一眾仙神紛紛捧場，處處仙花紅綢，仙樂飄飄。
就在最後一道禮即將成的時候，主持的天帝卻停了下來，微笑著望著一個方向。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終於有仙神壯著膽子小心地問道：“天帝……？”
天帝孟涼微微地抿唇，眼神不變，輕聲開口道：“等一個人。”
不一會兒，隻見那個方向上，一個紫裙女子慢慢地走過來，她一身華麗繁複的紫裙，一頭如瀑布般的黑發，一張精致如畫的眉眼，一抹微微的笑容。
緊接著，跟著她走來的，是一身黑袍的男子，他給人最深的印象隻有那一雙血色眸子，霸氣而懾人。他頂著冷若冰霜，臉高大的身軀看似不經意地走在女子的背側，其實已經暗地裏為她擋住了所有可能被襲擊的機會。
眾仙嘩然。這不是墮仙蘇折和…… 雖然有些仙神並未真正見過楚夜笙，但是也大抵猜出了他的身份，不由得頗為忌憚起來。魔王與墮仙，公然來到天界……除了天帝故意防水讓他們進來之外，別無可能了。眾仙一時間諱莫如深。
“大家不用緊張，我來這裏，隻是想看桃夭親自嫁人。這一場婚禮，我非來不可。”蘇折微笑起來，轉身對楚夜笙道：“你啊，別把人嚇著了，不如你在遠處看著吧。”
楚夜笙的眼神一緊，不情願地啟唇，那聲音似乎是帶了一絲撒嬌的意味——“阿折。”
蘇折一隻手摸上他的臉，俏皮一笑，“乖！”然後輕輕地踮腳親了一口他的臉頰。
楚夜笙看了一眼緊皺著眉盯著蘇折的孟涼，心裏一惱，將蘇折攬住，又是一陣激吻。
眾仙神又是一陣驚懼和嘩然。這……墮仙與魔王如此不知羞恥和禮儀，竟然……
楚夜笙放開蘇折，麵無表情的轉身，縱身一飛，便坐在了遠處的高台之上。
蘇折轉過臉，不卑不亢地笑道，“還請天帝繼續主持婚禮。”
孟涼極力壓下了心頭的惱怒。他也不知道為何，看見那兩人相擁的場麵，心裏一陣陣刺痛。他甚至有一種不顧一切推開楚夜笙，將蘇折轄於懷中的想法。
禮成。抬著花轎的儀仗隊將要把蓋著蓋頭的新娘送往融火宮。隻是這時，新娘子突然扯掉了頭上的蓋頭，露出一張美麗的臉，然後朝著蘇折奔了過去，緊緊地抱住蘇折。
“阿折！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桃夭的眼裏閃動著淚光。不論如何，前世今生她與她，都是最好的姐妹，從來不曾變過。而現在，兩人都已經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傻桃夭，我當然會來。無論我是折顏帝女，還是墮仙蘇折，我都會來的。”蘇折笑著將桃夭臉上的淚擦掉，“不過你可真是嚇到我了，新娘子。”
火煉見桃夭那時狂奔而去，心裏簡直是焦急如火，以為她想要臨時變卦。
求這個女人嫁給自己真是不容易，為此他廢了好大的功夫和精力，才終於讓她同意。
現在看見她與蘇折相擁，才稍稍放下心來，不由得提高聲音道：“桃夭——”
整個婚禮似乎已經完全亂套了。眾仙神有的焦急，有的哀歎，還有的嗬嗬笑著。
“阿折，我瞧著你與魔王之間經曆的坎坷太多，如此才能深情相守。而我與他……似乎太容易了些。據說，男子越容易得到的東西，越不會珍惜呢。”桃夭握著蘇折的手道。
“哦？還有這一說法？倒是有趣。你想要做什麽，就去做吧。”蘇折笑道。
看著桃夭眼裏的狡黠，蘇折已經預料到了顧西決的“坎坷前途”了。
一身紅色嫁衣，伴隨著無數的桃花瓣，桃夭縱身飛起，紅綢洋洋灑灑向著遠處滑去。
此等變故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起來。有人高聲笑道：“還不快追！”
火煉這才反應過來，拔腳便追去，伴隨著一陣陣笑聲。緊繃的仙神都不由得樂了。
——
待到瓊漿玉液醉了群仙，仙樂舞蹈迷了人眼的時候，蘇折站起身來，對著孟涼笑道：“今日謝謝你的招待，我該回魔界了。”
孟涼眼神一凝，啟唇道：“阿折，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話想和你說。”
蘇折看著他堅定無比的眼神，知道他還沒有放棄，便道：“那好吧。”
“雖然已經是天帝，卻並沒有享受到為帝的快樂。阿折，我依然住在這裏，我想你應該清楚我的心意。”孟涼歎了一口氣，望著前方的十裏桃林。
蘇折的眼神一黯，“孟涼，你知道嗎，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曾經對你說過，隻是你沒有明白。鳳厥宮——這裏已經是我前世的回憶了。”
“所以你是無論如何都要跟著他走，是麽？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了麽？”孟涼抬起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對他有一些敵意的楚夜笙。
“他是我的相公，是我孩子的爹，是我想要攜手生生世世的人，不論他去哪，我都會跟著他，不論他要不要我，願不願意，我都會跟著他。絕對，絕對不會再回頭。”蘇折仰頭，笑得很是燦爛，“孟涼，你應該忘記我。相見不如不見，與其如此，不如給自己一個幸福的未來。雖然有一個人曾經為我所不齒，但是她的確是最愛的你的人。”
孟涼的眼神一冷，“夠了！蘇折，不要再提起她。我已經廢掉她的後位了，從此以後，她不會再出現在我眼前！生生世世，她都不得修煉為仙！”
蘇折歎了一口氣，語氣薄涼道：“你真殘忍。”然後慢慢轉身。
”我殘忍？阿折……你何嚐不是更殘忍！”孟涼伸手一拉，便將蘇折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大聲道：“阿折，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已經給你下了仙咒。你若是執意投往他的懷抱，便隻有死路一條！”
“得不到，就要毀滅麽？孟涼，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看來你的實力，的確在我之上。”蘇折的眼神驟冷，唇角冰涼無比，掙開他的懷抱。
楚夜笙察覺氣氛不對勁，已經立即閃身而來，魔化之掌就要劈向孟涼。
“殺了我，你便永遠救不了阿折。”孟涼冷冷地啟唇。
楚夜笙生生地在最後一刻停下來，功力的反震讓他的胸口一疼，悶哼了一聲吐出血來。
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視，絲毫不讓。一個是如謫仙的冰冷無情，一個是魔的霸氣威嚴。
而蘇折卻真的感覺到了不太妙。中了仙咒的她此刻受到束縛，使不出一點法術。
而最讓她有些心慌的是，她想要靠近楚夜笙，卻遭到了身體強烈的排斥感。
“阿折！”看著蘇折的痛苦，楚夜笙立即轉頭想要去拉她，卻見她的身上亮起一道金色的光圈，生生地灼傷了他的手，並將蘇折逼退了一丈遠。
“解開法咒！”楚夜笙怒極，大手狠狠地掐住了孟涼的脖子，怒吼道。
“可以。隻要你現在就廢掉全身經脈，並永遠不踏進天界半步，我就照做。”孟涼的眼中透出一股淡淡的悲哀，然後冷聲道。
楚夜笙的眼神一黯，沉聲道：“天界之主，想必是能說話算話的。”
孟涼不屑一笑，“當然。”他倒要看看，在魔王之位麵前，楚夜笙會作出什麽選擇。
然而，沒有任何猶豫的，楚夜笙揚手，手心裏躥起一簇魔火，就要燃燒掉自己的經脈。
“你敢動我就死！”一聲尖利的怒喝聲，楚夜笙抬頭望去，蘇折已經握著刀刺在了脖子上，一滴一滴血順著白皙的脖子往下流，看得楚夜笙心裏一痛。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涼卻是慢慢地仰頭，大聲地笑了起來。
然後疲憊地揮手，一道金光從蘇折的身上飄過來，落在他的掌心裏。
“走吧。相見，不如不見。阿折……”最後一聲，終於化作了長歎。
蘇折盯著孟涼背影看了一會，一字一頓道：“謝謝你，做出了最好的選擇。”然後抱緊了楚夜笙，兩個人的身影頓時消失在了茫茫白雲之中。
孟涼的身體一震，血從嘴角慢慢地流下，滴落在塵土之中，一滴淚沾濕了白裳。
錯過了，就是永遠的錯過了。這個道理，他何嚐不懂。
隻是你宛若毒藥，讓我飲鴆止渴，雖明知不忍，卻忍不住以最極端的方法留下你。
——
人間。盛開的青蘿熱烈地綻放著，在曆經了最後一道雷之後，再一次被劈為粉塵。
冥冥之中，有個蒼老的聲音道：“小女娃，你這是何苦呢？求仙之道，非你想成便成的。這已經是第一百次身形俱滅了，隻可憐你道心堅定，死不悔改。”
“我不管！我就是要成仙。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我絕對不會放棄的！”一個聽起來有些稚嫩，卻又堅定不移的聲音道。
“罷了。老夫便給你一次機會。把握這一次機會，你便可以成仙。若是錯過，又要墮入這無邊無際的輪回之中。你可願意？”
“願意！謝謝你，老爺爺！”稚嫩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喜悅，“我一定要成仙！”
我一定要成仙！道心堅定，隻是因為……
似乎，我要見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