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絕世美人
範蠡特別喜歡感受各地的民風與美食。像上元燈節這樣的大集會，無疑是個極好的感受民風的機會，範蠡自然是舍不得錯過的。
於是，他爽快地說道：“去啊，找好住處就去！”
一炷香之後，範蠡和方紅在平安街盡頭的一家客棧找好了住處。
之所以選個這麽偏僻的地方，是因為範蠡平日裏喜熱鬧但睡覺時卻喜安靜。
晚餐時候，範蠡帶著方紅到客棧大堂用餐，這才發現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客棧實際上是熱鬧非凡的。
大堂總共擺放了十張餐桌，他們下去時，已經坐滿了八張。
賓客們大快朵頤，每個人吃得似乎都十分愜意。
他心中的饞蟲一下子被勾了起來，趕忙找了張桌子坐下道：“掌櫃的，把你們店裏最有特色的菜都上上來！”
“好叻！”
等菜的功夫，範蠡閑來無聊，就將那筷子頭轉來轉去的。
方紅一雙眼睛片刻都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隻覺得，他高大俊朗的師傅，就連轉起筷子來都那麽地，有味道！
“嗨，今年的燈會一定特別有意思咯。”旁邊桌的路人甲似乎心情極佳，一臉喜悅地跟旁邊的路人乙說。
路人乙笑著答：“是啊，肯定比去年更盛大。”
範蠡聽見他們說燈會，瞬間就來了興趣，他轉過頭去就跟那路人甲和乙討論起來。
“兩位兄弟，我也是聽說越國的上元燈會特別有趣，特地從楚國趕過來湊湊熱鬧的。能給我講講，這燈會怎麽個有趣法嗎？”
他目光灼灼，看上去十分真誠。
路人甲和乙一聽說還有外國人專門趕過來參加他們國家的燈會，頓時自豪感油然而生，話匣子瞬間就打開了。
甲說道：“要說這燈會啊，我們越國的上元節燈會，在各國中絕對是排第一，不論是從花燈的式樣還是開展的形式，你在別國都是絕對看不見的。”
乙補充道：“是啊，咱們這水鄉育著的，可不隻是有魚米，還有那佳人才子。你們去感受一趟，一定會不虛此行的。”
“那我方才聽你們說今日會更盛可有因由啊？”範蠡較有興致地問。
甲舉著雙拳朝天一拜，回答說：“昨日這城中接到前方戰線的最新消息，咱們越國的大司馬“靈姑浮”大敗吳王“闔閭”正凱旋而歸，滿城喜慶啊。今日的燈會，必定是盛大無比的。”
乙手中比出一個二字，說道：“豈止是大勝，咱們“靈姑浮”大司馬還斬掉那闔閭的兩根腳拇指呢。據說那日在槜李，原本是吳國占領先機的。結果我們越王“勾踐”急中生智，令越兵隊前自刎，當即就唬住了吳軍。我們大司馬趁其不備，單槍匹馬，衝入敵陣，一戈揮下，那闔閭根本就來不及躲閃，腳趾頭直接就被將軍給切了下來。那闔閭棄屐而逃，狼狽至極。”
甲又說道：“哈哈哈，那闔閭兵強馬壯的卻吃了這麽一大虧，回去還不得氣死。”
乙說：“是啊，這可被你給說中了！”
範蠡與路人甲都好奇地說道：“哦？”
乙又道：“那吳王闔閭在敗退的途中，本就深受重傷、大敗而歸。卻又聽聞自己的兩位公子在齊國被一名叫“範蠡”的小夥子給殺了，直接吐血身亡了，哈哈哈！”
甲大笑道：“哈哈哈！多虧了這位範公子，他簡直是我們越國的恩人啊，這下吳國忙於喪事，必定持久不敢來犯了！”
乙也笑道“可不是。”
範蠡也跟著哈哈大笑地心道：“看來吳國對我的誤會越來越深了，真是百口莫辯啊！不過，這能讓我們楚、越兩國得以太平許久，那我受點冤枉也是值得的。”
討論的好好的燈會，被兩位越人愣是聊成了越王及靈姑浮的讚頌會。
不過，範蠡對這位口口相傳的大司馬，以及有勇有謀的越王勾踐，還是相當佩服的。
越國的食物清淡而精致，就仿如這裏的人，單純都沒有深沉的心思。
範蠡吃著點的菜，心中想法萬千：良禽擇良木而棲，看來這一趟來越，一定是正確的抉擇。
戌時過後，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而會稽城裏卻宛如白晝，街上行人往來，幾乎比白天還要熱鬧。
方紅一蹦一跳地跑在前方，時不時歡快地回過來頭來大喊：“師傅，快點，燈會就要開始了。”
範蠡抬頭遠眺，隻見前方城樓的下方街道人頭攢動，燈火輝煌。
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會稽城的上元燈會果然是名不虛傳的。
隻見，各種造型的竹編燈籠高高懸掛在城牆下方，有兔兒、虎頭、小鴨子、小猴子……
每個燈都被刷成了不同顏色，中間星火閃耀，從竹子的上方空洞裏泄露出來，燈光也變得色彩斑斕起來。
燈籠的下方，旋著長長的布條子，上麵寫著毛筆字。
方紅逮下一根來，將上麵的文字念了出來：“良辰美景畫中看。”
“師傅，這是什麽意思啊？”他不明所以地側頭望向範蠡。
範蠡笑道：“是燈謎，猜中了應該是有獎的，你看那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方紅看見的是一個擺滿各種玩偶、字畫的桌台。桌台後坐著個人，一邊回收別人遞過去的布條子，一邊給他們發放桌麵上的物品。
方紅立即笑著問範蠡：“師傅，紅兒也想要獎品，師傅能幫紅兒破解一兩個嗎？”
“你手裏拿著的那個，謎底是“田”字，你拿去兌換試試。”範蠡信心十足地說。
“師傅好厲害！”方紅笑得如同二月的迎春花，明明大晚上的，卻明媚極了。
他歡快地朝著領獎台奔去了。
這時，範蠡閑庭信步，又隨處看了看幾個較為有趣的花燈。當他一眼被其中一個造型別致的蜻蜓燈吸引，想要去取那燈下的字謎時，手卻抓了個空。
那燈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手裏。
他抬眸一看，瞬間就被對麵那張精致的臉給吸引了。
女子青絲如瀑，以一根紅繩簡單地係在頸後，巴掌大小的臉，細膩得如同無暇的白玉。眉似柳葉，唇若朱丹，淺淺一笑，恍若天上仙子墜入凡塵。
她一身橙黃衣裙，被風輕輕揚起裙角，恰似那銀鈴入夢，稱其為絕世美人卻一點也不為過。
周圍的空氣似乎瞬間凝結住了，範蠡隻覺得呼吸都甚是困難。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動著，像是要從胸腔中脫出來似的。
“公子，小女子奪人所好了，實在不好意思。”女子將蜻蜓燈籠遞了過來，嘴角那抹笑意，勾人心魂。
一時間，範蠡看得出了神，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空氣，耳朵自動屏蔽了所有的聲音。
他心悸得利害，全身肌肉劇烈的一縮，險些踉蹌倒地。
“公子？”
女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這才反應過來，頓時，臉脹得通紅。
“在下範蠡，能識得小姐，三生有幸。”從前口若懸河的範蠡，不知為何，在她麵前，顯得遲鈍了。
女子婉然一笑，點了點頭，將蜻蜓燈籠塞到範蠡手裏，禮貌地說道：“範公子，客氣了，既然物歸原主，那小女子就先告辭了。”
她轉過身，翩翩身姿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當範蠡反應過來，想要追趕，卻發現，再也尋不到她了。
頓時，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起來，再看那絢爛花燈，早已失去了色彩。
難道就這麽錯過了嗎？
就仿佛做了一場唯美的夢，夢境如此鼾美，夢醒卻是這般痛徹心扉。
沒有什麽比遺憾更令人心碎。
範蠡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火點著了，忽然又被冰冷的水潑滅，找不清是什麽滋味。
他低頭瞅了眼那蜻蜓燈籠下的布條，上麵寫著：臨邛牽郎衣，問郎何處去？
他默默地將那布條收藏在了胸懷裏。
“師傅，看我換了什麽？”方紅笑靨如花地返回來了，手中捧著個竹編的小兔子。
範蠡失落地回應了一句：“哦。”
方紅覺得他的反應奇怪，又捏著小兔子在他眼底下晃了晃說道：“這麽可愛的小兔子，師傅都不看一眼嗎？”
“哦！”
範蠡神情呆滯地看著前方，方紅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到幾個穿得比她還豔麗妖嬈的女子。
那些女子撚著蘭花指，神情做作，走起路來，大胸一蕩一蕩的，一看就知道是秦樓楚館裏的姑娘。
想不到，師傅喜歡的竟然是這種款式的。
方紅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那平坦的胸部，頓時前所未有的自卑感湧上了心頭。
要是他也有，那該多好。
從上元燈會回去之後，範蠡腦子裏一直不斷地出現那位姑娘的影子。她的眼睛、她的微笑甚至背影，都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終於明白，前人說的驚鴻一瞥，自是永生難忘是何等境界。
好久都沒做過春夢的他，竟然在夜裏畫了地圖。
羞恥啊，女神一般的姑娘，他怎麽能如此褻瀆她？
範蠡醒來後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幾個嘴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