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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馬夫國王

  “伯愛卿說的極有道理,依本王看,越國若想讓我國退兵,那就該拿出點誠意。區區美人就像迷了本王的眼嗎?讓他勾踐來當寡人的馬夫,寡人就同意不擾越國。“


  文種氣得胸腔想要炸裂似的,臉白又紅,紅了又白。


  如此羞辱於越國,簡直是太厚顏無恥了。


  但他依然強忍著憤怒,扶手道:“此時茲事體大,得容文種回稟越王,征詢他的意見,方能決斷。”


  夫差昂了昂頭,道:“那寡人就給你們三日為限,考慮好了,就讓勾踐親自來見我。”


  伍子胥顫抖著身子:“大王,不可啊。”


  夫差瞪了他一眼,道:“士大夫的意思是,本王的決斷必須經由你允許了?”


  伍子胥失語,瞬間臉色慘白,痛心不已。


  文種回到會稽之後,將夫差提出的要求複訴了一遍。


  滿朝文武,皆是憤概不已。


  某老將厲聲道:“欺人太甚!幹脆殺出去,就算是戰到最後一絲力氣,老夫也要跟他們拚了!”


  “對,士可殺不可辱!我們願與越王共進退。”


  下方不知那位臣子,發出一聲嘶吼,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惹得滿朝呼喝“我們願與越王共進退。”


  勾踐心中五味雜陳。


  有羞憤,有愧疚,更多的是不忍。


  當回想起戰場血肉橫飛、呼喊連天的慘景之後,他又心如刀絞。


  他不能再讓他的百姓們蒙受這樣的苦難,但他又實在受不了這份憋屈。


  這時,剛剛蘇醒過來的範蠡,麵目蒼白地走了過來,他對勾踐說道:“大王可願聽範蠡一言?”


  勾踐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範蠡道:“臣以為,人之所不能忍有二。其一,妻兒被搶。其二,胯下之辱。若連這兩者皆能忍者,必不再受縛於任何。忍辱負重,他日必勘天下之重。”


  勾踐抬眸道:“所以範愛卿認為,寡人應當答應吳王提出的喪權辱國的要求,去當他的奴隸?”


  語調冰冷,似乎帶著幾分戲謔。


  範蠡深知,這樣的口吻,表示他已經怒了。


  不過,他還是沒有停下來,繼續道:“臣以為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我國國本未動搖,就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一時之辱算不得什麽,一人之辱也算不得什麽。帶領全國百姓走向富足,定國安邦才是一個真正的能屈能伸的鐵血男兒。”


  他話說得極重,期間,文種拉了他袖子好幾次,想阻止他,都沒能成功。


  周圍朝臣的唏噓聲一片,都在小聲議論。說他膽大包天,說他沒尊沒卑。


  哎,文種歎息一聲,默默捏緊了拳頭,連後事都為他的這位義弟想好了。


  倒是越王的表情,變幻莫測,時而蹙眉,時而歎扼,時而又自嘲似的笑。


  此時,範蠡忽然咳了兩聲,費力地道:“大王.……事不宜遲,微臣願意一同與您到吳國去當奴隸,請您不要再猶豫了.……”


  眾人聽到範蠡的這番話,頓時鴉雀無聲。


  勾踐也瞪大著眼睛,沉思了好半晌,才道:“沒錯,鐵血男兒定當是能屈能伸,如果我們的屈辱可以換回越國的太平,那本王還有什麽不能做的呢?好啊,說的甚好!”


  範蠡聽到這話,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來人啊,這就送本王與範大夫去給夫差當馬夫!”勾踐高喝。


  沒有人能分清,他這是在說反話,還是在下命令。

  哪知,範蠡又道:“大王,您這樣去可不行。”


  “那要怎樣去?”勾踐道。


  範蠡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道:“即便您心中再苦,也不能讓夫差看了出來。咱們得笑著去,哪怕心裏流著血,也得笑著。”


  “這樣嗎?”勾踐抬頭,那笑容看著簡直比黃蓮還苦。


  範蠡跪地道:“唯有讓吳國放鬆警惕,我國才有發展的機會。要想讓他們放鬆警惕,我們就必須先獲得他的信任。要獲得夫差的信任,我們就必須要笑得真誠!大王您這樣,一眼就會被他瞧出端倪,臣認為,大王還當繼續調整心緒。”


  “哈哈哈。”勾踐苦澀大笑:“自作孽不可活啊,早知是今日這般局麵,寡人當初就不敢獨斷專行。都是寡人自己作孽啊。”


  範蠡安撫他說:“請大王放寬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臥薪嚐膽,必擔天下。”


  “胯下之人,還能揶揄天下?”勾踐道。


  範蠡捏緊拳頭道:“能,一定能。待他日我國兵強馬壯,物阜民豐,萬古流芳。”


  “好,寡人信你一次!”


  勾踐直起身子,忽然似乎又有了鬥誌:“寡人就給你十年,也給寡人自己十年,即便是屈辱,寡人忍了!他日礪刀尛,踏平他吳國!”


  “王上威武!”


  ……


  方才還慫恿作戰的朝臣們,一邊倒地又開始頌歌起來。


  那方,文種走後,夫差迫不及待地進入了西施帳中。


  他看著她,如同欣賞尤物一般,片刻轉不開眼。


  真是美人啊,他們吳國的女子,都是五大三粗的,哪有如同西施一邊嬌俏可人的女子。


  那眉眼,那唇齒,簡直是越看越喜歡。


  “你會彈古琴?”夫差覺得,這樣的女子,若是直接辦了,似乎有些暴殄天物,還顯得他自己特沒修養。


  所以,比起迫不及待地做房事,他更願意先花些時辰與她增進了解,拉近彼此距離。


  西施唇角微揚,柔聲道:“大王,西施自幼便喜愛琴棋書畫。大王若是喜歡,西施願意獻醜。”


  她踩著小碎步,移至古琴前。步履偏偏,飄然若仙,看得夫差又是一激靈。


  夫差難以抑製地會心一笑道:“如此甚好!本王洗耳恭聽!”


  西施坐在琴前,手指輕撫琴弦,琴聲婉轉而出。芊芊玉手,如行雲流水,卓然多姿。


  曲聲悠揚,似又帶著無盡情愫,聽得人莫名有些傷感。


  夫差閉目細聽,問他道:“美人心中似乎藏有心事啊?”


  西施起身,行了個蹲禮,回話道:“還請大王恕罪,西施思鄉,難免彈琴時參入了個人情緒。”


  夫差擺擺手道:“何罪之有啊,人之常情,本王又不是不同情理之人。”


  西施雙眸微紅,珊珊落下淚來。羅袖輕撫眼眶,竟掀起一副梨花帶雨的嬌羞美景。


  夫差感覺自己的魂都被勾走了似的,心髒跳脫得厲害。


  “美人為何垂淚啊?”他忙疾馳過去,攙扶起她,頗為憐香惜玉地說:“你有要求,盡可與寡人提。”


  西施這才委婉哭訴道:“西施的爹爹,是在吳越兩國交戰時死去的,從此西施成為了孤兒。孤兒寡母,總是被周遭的人欺負,瞧不起。西施從小飽受白眼,言語打擊。西施覺得,那些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人都好可憐。西施希望,大王日後占領越地之時,能放那些誠心歸順的無辜百姓一條生路嗎?他們都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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