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跑出來三個不得了
童子領秦子追去見老量道,老量道一腿泥在整屋後的地基。見了四次麵,老量道三次沒在練道藏,感情這個老量道不用練道藏,是個閑道。
兩人站著說上了。
“我和我小師姐帶來的小孩是我師父紫雲真人,他悟到了長生如草木,變成了嬰兒。髭暘一門追逼著我們,不得以,我送他們到你們這躲一躲。”
老量道拄著一把木鏟,說:
“這話你說過。”
秦子追一下想起來了,這個老量道是師太。
“我沒接走我師父、小師姐,是有人用量變變成我的樣子把他們騙走了。”
“是麽?誰騙走的?”
“髭暘量道場。”
“你能確定是髭暘量道場麽?”
“…….不能確定,但隻能是他們。”
“不能確定的事,能說出來麽?”
“我師父和小師姐在您這裏被人用量變騙走,我能找誰?”
“你是來要道公的,這事虵族知曉嗎?”
“不知曉。”
“你的道公暫且不說,用量變到雨巫的地界來騙走人,這事兒雨巫一門得先問個道公。”
老量道把木鏟靠壁子上,一腿泥進了屋,跟著一個童子領秦子追和閃姐到一間房裏休息,一個童子往山上去。
不太久,一個女子下來了,女子重新問了秦子追,然後讓秦子追先回去等著。
出了雨巫的地界,閃姐歎:
“這種事,在道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髭暘一門來要人了,按道公是得給髭暘一門,你卻帶著他們這裏躲那裏藏,現在牽連上雨巫一門了。”
“髭暘要的是我師父的長生如草木,我答應等我師父長大了能記事了給他們。”秦子追說。
“你那是道公嗎?”
“我小師姐離道,帶著我師父出來的時候他們是知曉的,為什麽當時沒有阻止,因為他們不知曉我小師姐抱著的嬰兒是我師父,在他們眼裏,一個嬰兒,不在乎,願意走就走吧。我紫雲一門盡隕,大師兄道隕時說過不讓師父入量道,他不想師父再經曆一次道的艱辛。閃姐,我能把師父交給他們嗎?”
“真得跟著你,人族幸好隻出了你這麽一個人。”
“我還有道公要說的,要離道,得自己親口說,一個不會說話的嬰兒,他能說要離道嗎?我師父一直由我小師姐照料,她要離道,我師父一定會離道,但他能說嗎?他們讓我小師姐抱著我師父走了,其實已經默認我師父是離了道的人。”
閃姐覺得這話又有點道公,抱著嬰兒出來,算是默認了的。
可怎麽這麽繞呢?
幸好一群人好好的待在人族裏,像這個人一樣,跑出來三個就不得了,道家會被他們鼓搗得翻了個個。
秦子追回到人族,第二天,哥舒、琢普到人族來帶秦子追去長者那。
兩個老量道和長者在飲茶,一個老量道是雨巫量道場的長者,一個是髭暘一門的長者,秦子追隻能站著。
一個老量道說,“紫暘一門說沒有量變成你去雨巫地界接走人,接走紫雲真人和你小師姐的另有其人,你想想還會有誰?”
秦子追一時想不出還會有誰會量變成自己接走師父和小師姐,髭暘一門的長者來了,說明他們沒做這事,而且這事他們也會要個道公。
現在,剩下的就是仔仔細細梳理一遍。
回到人族,秦子追開始道藏經曆過的人、事。
雨巫地界也在道藏原紫雲一門的弟子矽戾接走他師父和師姐時的情景。
當時老量道在練道藏,童子進來說那天送那個女子和小孩來的男子要帶他們走了,老量道出去,隻看了一眼便同意了。
那個男子外形就是矽戾,隻是沒說一句話。
現在想來,是有疑點。
秦子追道藏了一整夜,能找到自己毛發量變出自己的還有鷙人、魚人、坵芷一門,但他門不知曉師父已經變成了小孩,好像沒那個動機。
早晨,秦子追進了師父和小師姐的房間,在床上細細地找,找到幾根頭發,量變出師父和小師姐。
然後帶師父和小師姐出人族。
一個男子攔住秦子追,秦子追要出去可以,但要帶人出去不行。
“我找閃姐。”秦子追說。
男子隱進林子,不久閃姐來了,看著一個瘦小的女子抱著一個小孩。
“我量變出來的。”秦子追說。
閃姐想不到這個人已經學會量變了。
“閃姐你給我看著點。”
秦子追帶著小師姐和師父步行下山。
閃姐想,他不會是想把騙走他師父和小師姐的人引出來吧?
這個人,怎麽這麽詭。
秦子追確實是想把騙走師父和小姐的人引出來,他要帶著量變出來的師父和小師姐去量道宮。
師父和小師姐是道家,可以走過陷沙地帶。
量道宮收不收留他們,自己可以去談。
或許,在路上已經驚動騙走師父和小師姐的人了;如果在路上沒驚動他們,在量道宮外,一定會驚動他們。
量道宮不收留散道,自己在回來的路上就能引出他們。
秦子追用落葉紮成兩個鬥笠,自己戴一個,小師姐戴一個。
落葉顏色枯黃,但還潤,能折疊成型。
戴上鬥笠,是個騙局,有故意不讓人看清楚臉麵的意思。
鬥笠,在道家是一大創意。
撐山的道家道藏到兩個人抱著個小孩,頭上扣一物件,整得稀奇古怪地在山間溝壑慢行。
累了,坐下來休息,小孩下了地,踩著石塊搖搖晃晃走。
渴了,喝口山澗水。
餓了,抓點什麽生火烤著吃。
頭上的物件從不摘下來。
入了夜,燒一堆大火,女子抱著小孩躺火堆邊,男子則整夜坐著,也不上山借個宿。
整夜坐著是在道藏,有野獸、人來了,能預測到。
這情形,是闖山後剩下來的人吧,不願入哪個量道場,便出來了,雖不是散道,但道門沒了,境遇跟散道差不多。
遇上這事,追殺的事多。
帶著一個小孩,怎麽走得了哦。
撐山的人想。
這個時候,也是秦子追心酸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像一隻年輕的母雞,把雞子丟了,他得把他們找回來,要不什麽事都做不了。
閃姐則整日整夜跟在雲裏,心裏煩呢。
人族怎麽就出了這麽個人,吃了多少苦啊,沒入道前就嚐盡了道之艱辛。
入了道,沒多久吧,量道場沒了,帶著一大一小回虵族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以為能靜悔下來,他又跑出去了。
沒多久吧,被妖族抓走了,那麽整沒整歿他,逃出來了,什麽不好學,學了盤道,三次發盤道,見過那麽多生死,道家都孤獨了,他還這麽鼓搗。
走了幾個月,在一個雪夜到了量道宮外。
陷沙地帶跟別的地方一樣鋪了厚厚的一層雪,秦子追自己不是道家,過不了陷沙河。
所以三人在陷沙河邊站著。
量道宮裏,虵族道場主站在殿欄邊,看著三個人影怔立,矽戾拉著小孩的手,不久,女孩抱起小孩。
秦子追知曉,師父和小師姐是頭發量變出來的,不是道家,也過不了陷沙地帶。
陷沙地帶,是這場騙局的結,隻要量變出來的師父和小師姐能走到量道宮門外,就一定能引出騙走師父和小師姐的人。
明天,等自己進了量道宮,一定要見到道場主,並求他施個量術讓量變出來的師父和小師姐走過陷沙河。
如果他不見,就鬧場子;如果他不答應,就扯起喉嚨哭,道家愛麵子,說不準能成。
晚上,秦子追搭起一個雪窩過了一夜。
一早,真有人來接秦子追進量道宮。
來接秦子追的人輕聲對秦子追說“他們可以一起去,但不能進宮。”
秦子追抱上師父,一手拉著小師姐,下到陷沙河的雪麵上。
他沒問來接他的人為什麽會這樣,這正是他想要的。
陷沙河九百丈,雪麵上有幾個窟窿,是有人或動物陷進去了。
不遠處,一隻動物往下陷得隻露出一個頭,它已經不哀鳴、不掙紮了。
陷沙河九百丈,下麵是三層量門。
在量道宮門口,秦子追抱著師父、牽著小師姐又走回來。
現在,該返回虵族了。
一個落難的人,心裏隻有一個地方,家,不管落難在什麽地方,千裏萬裏的也要回去。
虵族是自己的家,按情理,自己帶師父、小師姐投奔量道宮,量道宮不收留散道,還能去什麽地方?
為這事,秦子追斟酌了很久,要騙倒一個以詭道見長的道門,必須每一步都策劃到不讓人揣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