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偷跑
一夜沒睡好,早上起床後柳清河的黑眼圈有些重。柳貌然一早便離家去了京城,嚴睿也去了書院,隻留下自己和姑姑柳晴在家。
“兄長已經和我說了,罰你半個月門禁,這幾天你便安心在家讀書,有什麽事和我說便是。”柳晴看看坐在院外石桌處撐著腦袋發呆的柳清河有些擔憂,小聲囑咐一旁的丫鬟小月道:“你看著點少爺,昨天從兄長書房出來後就有點怪怪的,我怕他有事。”
“是。”一旁的小月看了看柳清河答到,卻又聽柳晴說:“一會我約了隔壁醉仙樓的王夫人去寒山寺為大家求福,你就不用去了,好好照顧少爺便是。”
小月又答應下來,說完柳晴便歎了聲氣慢慢向門外走去,隻留下還在發呆的柳清河和隨侍在一旁的小月。
其實柳清河並非在發呆,他還是在想昨天阿福說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主要是刻意遮麵這點著實讓他想不通,如果是家裏人為何要遮麵?如果不是,那什麽樣的女子能被老爺派來跟蹤自己?
算了,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還不如自己出去打探一番。想到這柳清河收起了思緒起身準備出門,可剛走了兩步卻被站在一旁的小月攔了下來。
“少爺,姑姑走的時候叮囑過你今天不能出門,請少爺回去。”小月雖然叫了聲少爺,但口氣卻並不客氣。
柳清河怔了一下,隨即皺了皺眉佯怒道:“你一個下人,敢攔著主子?”
小月也不膽怯,昂了昂頭說到:“既然少爺知道小月是下人,那主子為難一個下人又算什麽本事?”
“你……!”清河一時語塞,想了想知道來硬的肯定不行,隨即變臉陪笑道。
“小月姐你先別惱,其實我隻是想去城門那買張油餅吃,很快就回來。”說完就向小月伸手的反方向走去,卻又被小月擋了回來。
“少爺若是想吃油餅,我吩咐其他人去買便是,少爺隻需回房安心讀書,或者繼續坐在那發呆也行。”小月繼續說到,絲毫沒有讓柳清河溜掉的打算。
“當真不讓嗎?”
“絕對不讓!”
“行,算你厲害!咱們走著瞧!”柳清河撂下句狠話轉身便朝房間走去,卻又聽到小月在後邊有些幸災樂禍的說到:“謝少爺誇獎,小月隨時恭候。”
“哼!”,柳清河氣呼呼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回到房後,柳清河胸口有些發悶,也不知道是想那跟蹤自己的人想的,還是被小月剛才的話給堵的。
其實柳清河並非害怕小月,隻是一直對她的身份好奇。小月自從幾年前來到柳家後,雖說身份隻是個下人,但平日除了柳晴會安排她做點雜活外基本沒有別的事做,也沒人會喊她做事,包括柳貌然都是如此。
所以與其說小月是下人,她的身份更像是柳貌然失散多年的“親骨肉”,當然這隻是柳清河一人的推測。
二來小月雖說並沒有仗著自己的“特殊身份”橫行霸道,對其他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卻唯獨對柳清河處處刁難,讓他大為頭疼。柳清河多次告狀,但都被柳貌然的不屑和柳晴的微笑給駁回了,讓他更對小月的身份起疑。
而其實這隻是小月看不慣柳清河一幅紈絝子弟的嘴臉罷了,但柳清河卻全然不知。
“昨天跟蹤自己的女人會不會是小月?”柳清河突然如此想到,感覺小月各方麵都很符合條件,但隨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柳清河眼中小月的腦子就是一根筋,傻乎乎的。就她那點本事若是跟蹤自己,定能被自己發現,就算自己再不濟,那馬有信肯定會發現起疑。
馬有信是什麽人?人稱快刀馬五的聚義幫五當家!雖然現在也沒什麽好感罷了。
柳清河越想越煩,他現在最想做的事便是溜出去,“必須要想個辦法把小月支開。”柳清河如此想到,在房內若有所思地繞了一圈,一計湧上心頭。
……
“小月,小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柳清突然河推開房門大聲喊道。
“怎麽了?”小月有些不耐煩的從前院走了過來。
“來來,你先過來。”
等小月到了眼前,柳清河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就往房裏拽,卻被小月瞬間掙脫。這讓柳清河有些驚訝,自己這一下雖說下手不重,但也使了幾分力氣,這小丫頭能夠輕而易舉的化解倒還有些本事。
柳清河還沒開口,小月卻先冷笑道:“少爺這是做什麽?打算把我拉進屋內打暈嗎?”
“哪有哪有,小月姐你誤會了。”柳清河趕忙搖頭陪笑:“我隻是找你有事,哪敢對你動手。”
說完還向屋內做了個‘請’的動作。
“有事就在這裏說,我忙的很。”小月身子並沒有動,隻是冷冷的說到。
“你忙個屁!平日沒事不是在嗑瓜子就是在找人嘮嗑,真不知道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柳清河心裏惡狠狠的罵到,但臉上還是一臉笑意的說“也行也行,小月是這樣。下個月就是姑姑的生辰,我想為她買個禮物祝個壽。但想來想去不知道買些什麽,就打算為她做件衣服你看如何?”
“可以。”小月說完就準備離開。柳清河一看急了,快步繞到小月身前把她擋了下來道:“小月你先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
“還有什麽事?”小月皺了皺眉問到。
“平常都是你在照顧姑姑生活,你可知道她最喜歡什麽顏色的衣服?這不還要先去買布嘛。”柳清河滿臉諂媚的問到。
“藍色吧,最近常見姑姑穿,應該錯不了。”小月露出些許嫌棄的表情說到。卻突然像明白了什麽:“買布可以,但是你不能去。”
柳清河聽了一楞,隨即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氣道:“哎,小月姐我當然知道我不能出門,但姑姑生辰就快到了,半個月後再買怕耽誤了時間啊。”
“那我就叫其他人去買,到時候讓你過目便是。”小月也不讓步堅定的說。
“那……那也行。”柳清河有些勉強的答應道:“但我還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小月有些警惕,似乎怕被柳清河帶進坑裏。
“能不能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呢?你去的話一來你知道姑姑喜歡的顏色方便挑選,二來我也不必過目,你可有直接拿去製成衣服,這樣下來能節約不少時間。”柳清河滿臉真誠的說到。
“隻是如此?”小月狐疑的問到,對於眼前這一肚子壞水的少爺,她確實要多多防範。
“哦,還有一事。”柳清河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一樣,趕忙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交給小月道:“這些錢你先拿去買布,不夠的話再回來問我要,事後我定會包個大紅包好好感激你。”
小月掂了掂手中的錢袋,想想似乎並沒有什麽問題便答應下來:“好吧,難得少爺有心我就跑這一趟。不過紅包就不用了,好好在家讀書就算感激我了”說完便轉身離去。
“要的要的,書要好好讀,紅包也不能少,謝謝小月了。”柳清河滿臉堆笑的望著小月的背影大聲說到。
見她走遠,柳清河轉過頭便陰陽怪氣的學著小月的聲音說到:“好好讀書就算感激我了~,我呸!死小月也配教訓本大爺?以後定沒你好果子吃!”
……
回到房間簡單拿了些東西,柳清河便快步準備離開,可到了側門處卻又被阿福攔了下來。
“少爺這是準備去哪啊?”阿福滿臉陪笑的說到。他知道自己可攔不住眼前這個煞星,隻求能拖延些時間等小月或者柳晴回來。
柳清河眼睛一橫不屑的問到:“我去哪還用告訴你?倒是你不去看店跑這堵我做什麽?”
“今天是阿祥看店,小的正好得閑便被小月喊來守著此處,怕少爺逃……不是,怕少爺有事吩咐。”阿福繼續陪笑的說到。
“你在這等我吩咐當我白癡嗎?快快閃開,我有事要出去。”柳清河不耐煩的說到,手指指著阿福向旁邊晃了晃。
“哎喲少爺,你今天不能出去。小月說了,若是她回來發現你不在,定會向老爺稟報重罰我,而且少爺也少不了一頓責罰。”阿福苦笑道,現在隻能搬出老爺來擋擋他。
“你怕老爺,就不怕我了?”柳清河惡狠狠的說到,又掄起拳頭晃了晃。
“我怕老爺,也怕少爺。但……”阿福話還沒說完,卻被柳清河一把摟住,耳邊傳來極小的聲音:“但什麽但?老爺這兩天不在,誰知道幾日能歸?到時候說不定小月都忘了,再則我出去片刻便回,絕對不會讓小月發現,更不會連累你的。”
柳清河說完從懷中掏出些銅錢遞了過來,“這些夠不夠你買壺醉仙釀壓壓驚?”
“這這……”阿福有些兩難,錢他想要,但他也不想讓少爺連累自己。
“這~不夠是吧?還有。”柳清河看有機可乘,又從懷中取出些銅錢將之前的合起來一同遞給阿福。
阿福見柳清河手中的銅錢如小山一般,瞬間見錢眼開:“夠了夠了,那少爺可要快些回來啊,千萬不能讓小月知道此事。”阿福趕忙接過銅錢還不忘叮囑幾句。
“放心好了。”說完柳清河拍拍阿福的後背便奪門而去,消失在阿福的視線裏。
……
走在路上,柳清河一直在盤算著該從何處查起。既然柳貌然知道自己與馬有信喝茶,那麽肯定那女人從自己離開書院後便一直跟蹤自己,她頭戴鬥笠那麽明顯定會有不少人注意,隻要沿著書院到茶攤一路問起便可。
想到這裏,柳清河快步走到書院附近,看著周圍並不算多的路人心裏卻有些嘀咕。這裏的行人並不多,也沒有什麽商鋪,他又如何知道昨天誰恰巧路過此處,還看到了一個頭戴鬥笠的人?要一個個問那豈不是大海撈針?
正犯難之際柳清河突然瞟到一間書肆,那裏正是嚴睿所說的知星樓據點。仔細看了片刻,進出的人並不多,但確實都像是一些江湖中人。
書肆的位置恰好在書院的斜對麵,那裏雖不在通往茶攤的路上,但也算是附近最有可能注意到昨天行人的位置。
“先進去問問看吧。”想到這柳清河快步走進店內。
書肆並不大,擺著幾張書櫃略顯擁擠。但與其反差的是書櫃上的書卻少之又少,且大多是舊書,看來正如嚴睿所說這裏的確有些貓膩。
看到有客人進店,店夥計熱情的走了過來問到:“小兄弟想買些什麽書?”
柳清河假裝看了幾眼書架上的書覺得沒勁,也不再繞彎直言說到:“我是來問事的。”
“問事?”店夥計有些詫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不過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客套的問到:“不知小兄弟想問什麽?”
“昨天店家可注意到一個頭戴鬥笠的人從這路過?”柳清河裝作老成的口氣問到,他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過於稚嫩。
店夥計想了片刻搖搖頭道:“沒有,昨天也是我在這,但整日都沒見過什麽頭戴鬥笠的人。”
沒有?柳清河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他自然不能用在家對阿福那套來對眼前這人。這裏十有八九就是知星樓的據點,自己一個普通學生,萬萬得罪不起三絕之一的知星樓。
柳清河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到:“勞煩店家在仔細想想,那人頭戴鬥笠非常顯眼。”
“小兄弟我真沒有看見,你還是去問問別人吧。”
聽到店夥計的話讓柳清河有些失落,但也別無他法隻能抱拳說到:“既然如此那便謝過店家了,告辭。”
“沒幫上忙有什麽可謝的,小兄弟慢走。”店夥計客氣的說到。
其實想在知星樓打聽消息,不是要用等價的情報交換,就是要用金銀財寶去買,消息越難打聽,花費的數量越大。
據說當年燕國想要大梁邊關的布防圖,知星樓開出的價格之巨讓財力物力雄厚的燕國都沒有辦法接受,也側麵反映了知星樓的確有知星曉月的能力。
而現在柳清河問的問題並非店夥計有意隱瞞,而是確實沒有看到。哪怕頭戴鬥笠的人的確比較惹眼。
走出書肆的柳清河似乎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沿路打聽,但一直到走到茶攤都沒有消息。無奈,柳清河隻好先去茶攤稍作休息,潤潤早已問到冒煙的嗓子。
“老板,快給爺上壺好茶。”說話間二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走進茶攤,向店老板喊到。
“得嘞,客官稍坐,馬上就來。”店老板熱情的將二人請到柳清河身後的一桌,一溜小跑取來一壺茶放到桌上。
“真他娘的累,不就劫了聚義幫的一趟馬隊,那馬有信犯的著這麽追查我們嘛。”其中一個漢子低聲抱怨到。
正在喝茶的柳清河隻覺得一股熱流‘噌’的一下從腳底衝到頭頂,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這……?這是太湖縣附近的那夥劫匪?劫了聚義幫的那群?柳清河怔住了,連拿起茶碗的手都不自覺地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