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春暖花開
浮雲山,穿過一片紅豆林,侯萬年將何皚月放下:“奇怪嗎?我怎麽會帶你來這兒!”
何皚月默不作聲,靜觀其變,這個惡魔反複無常,她還真猜不透他的用意。
侯萬年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千秋歲,你知道嗎?清昳市聞名遐邇的人物,當年就是他放跑了雲落,我的雲落,我是那麽的愛她,是千秋歲,他攪亂了我們的一切……”
何皚月倒吸了口冷氣,想起初見到千秋歲時的那個夏天,那個渾身是血的藍衫少年,原來他是因為這個雲落!原來一開始他和侯萬年便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如果她真的愛你,怎麽會跟著別人跑了?”
“不,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什麽都不知道,是千秋歲告訴了她,我是一個作惡多端,十惡不赦的人。”
“那些年,清昳市的奸淫擄掠、綁架勒索、搶劫殺伐難道不是你幹的?”
“是!可是他千秋歲難道是好人?”侯萬年憤怒地盯住她,“他的秋令組織殺光了我的所有弟兄,他的雙手沾滿了清昳人民的鮮血,他才是罪大惡極!你想知道他最後死得有多慘嗎?海洛因,我給他注射了大量的海洛因,他產生了幻覺,一晚之間,他奸淫擄掠無所不能,他的死像你知道會有多慘嗎?”
“啊!……”何皚月感到心像被人生生挖了出來晾曬一般,赤、裸、裸的疼痛已經超過了生命的極限,“你胡說,秋歲他不會!”。
“‘天若有情天亦老’” 侯萬年嘿嘿笑著,“千秋歲如果不是對你用情太深,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山下傳來一陣警笛聲,侯萬年渾身一顫,雙目眥咧出一片寒光:“何皚月,你本事不小,竟然這麽快引來了警察,我真的不想坐牢,你要跟著我一起走!”
何皚月後退一步,望著腳下雲霧繚繞的山穀:“你不要你的雲落了嗎?說不定她還在等著你去找她懺悔!”
“別扯了,她早就在十年前死了。”侯萬年抓住她的雙臂,狠命搖晃著,“她想去警察局揭發我,被我的弟兄們亂槍打死了,你知道嗎?”
何皚月歎了口:“她臨死都想讓你改邪歸正,你為什麽就不能明白她的心呢?難怪你留不住她。”
“所以,我不想犯同一個錯誤,我要帶你走得遠遠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雲霧山?”
“你怎麽知道?”
“你以為雲悟道長會放過你?”
侯萬年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何皚月,你去過雲霧山?”
“你知道什麽叫做臭名遠揚、遺臭萬年嗎?”何皚月輕笑,“雲霧山不會允許你這種敗類再回去的。”
侯萬年突然露出凶狠的目光:“你毀了我的一切!”
“是你自己給自己掘了墳墓,侯萬年,我真不屑於與你這種人一同死去。”她歎了口氣,“但是為了清昳人民的安寧,我一定要與你同歸於盡!”
再也不能猶豫,何皚月拚命用力去抓侯萬年的手臂。“臭丫頭!”侯萬年一把將站在懸崖邊緣她拉進懷裏,哈哈大笑,“我要讓千秋歲死了也不得安生!”
“你想幹什麽?”
“你不是聖女嗎?”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今天,我就是要讓千秋歲的靈魂看看,他的聖女是如何的神聖不可侵犯,我要占有了你,你就是死了,他也不會再要你!”
多麽惡毒的計謀,何皚月總算明白侯萬年帶她來這裏的目的。她用力掙紮,隻要掙脫開他,就能跳下懸崖。這是她和秋歲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他和她陰陽分離、永世相隔的地方,說不定他的魂魄就在附近,默默注視著她。
侯萬年將她壓倒在草地上。發出嗜血的狂笑:“千秋歲,你也有今天……”
“砰!”隨著一聲巨響,侯萬年龐大的身軀被人提溜起來,扔了出去。何皚月抬頭,對上一雙疼惜的眼睛。
“秋歲……”淚水順著麵頰洶湧而下。
千秋歲將她抱進懷裏:“寶貝兒,對不起,又讓你受委屈了……”
“哇……嗚嗚……”何皚月趴在他懷裏盡情地哭著,再也不肯抬起頭來。
直到蕭子歌帶著眾警察將侯萬年押走了。她才清醒過來,摸了摸千秋歲剛毅俊雅的臉:“你,是人是鬼?他說,給你注射了海洛因。”
“傻丫頭!”他揉了揉她淩亂的秀發,輕笑,“區區海洛因就能要你老公的命?你也太小看我了!”
“那,你既然活著,為什麽不回清昳市?不回銀河灣?”她撅起了小嘴,典型一個撒嬌的妻子埋怨久久不歸家的丈夫小摸樣。
“我一直在我們的家裏啊!”千秋歲無辜地申辯,“我一直在雪萊山等你回家!”
“你,你還狡辯!我讓你狡辯……”何皚月小手捶打著他的胸膛。
千秋歲笑著抓住她揉揉嫩嫩的小手:“不狡辯,不狡辯,我有錯,我們的帳回去慢慢算,好不好?”
何皚月突然想起,趙知秋和葉落如不知道怎麽樣了?
“我們快去醫院!”
“好!”千秋歲扶著她快步走下山。
仁愛醫院,秦守仁低著頭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整個人一下子顯得蒼老了許多。
“秦伯!”千秋歲和何皚月心裏一緊,同時喊了一聲。
秦守仁緩緩抬起頭,無力地指了指手術室緊閉的門。兩人一邊一個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手術室的門打開,三人迎了上去,葉落如蒼白的臉望著他們,驚恐的大眼睛定格在千秋歲的臉上。
“我,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
“我送你回病房!”何皚月接過醫生的推車,將葉落如送進了病房。
“怎麽會這樣?”匆匆趕來的蕭子歌搖晃著何皚月,“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像她是導致一切的罪魁禍首!
“好好對待落如吧,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何皚月拂開他,異常疲憊地走了出去。
清醒後的葉落如聽到醫生說“你的孩子沒了。”情緒極不穩定。
“出去,出去啊,誰讓你們一個個貓哭耗子,假慈悲?我落得這樣的下場你們滿意了,不是嗎?”
蕭子歌將地上的枕頭撿起來,放到創上:“落如,不要難過,那孩子若真是秋歲的,我一定要替你討回公道!”
葉落如定定地看了他好幾分鍾,忽然撲進他的懷裏,嚎啕大哭:“子歌,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秋歲和皚月,更對不起你!”……
“怎麽了這是?到底是怎麽回事?”蕭子歌感覺到事情有蹊蹺。
“是我勾結侯萬年殺害秋歲的,是我想要毀了千秋集團,是我想要將何皚月羞辱折磨出氣的……”
“可是,你不是一樣也沒有得逞嗎?頂多算個未遂。”
“可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良心發現,回頭是岸,不是很好嘛?”
“可是,孩子,我們的孩子,我把他害死了……”
蕭子歌石化了,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落如,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的孩子,是我自己將他害死了……”
他的腦子裏電光火石出現了在橫店的那一晚,多少,他是有印象的,他一直覺得不可能,不敢承認。今天從她的嘴裏明明白白說出來了。
他將她一把提溜起來:“葉落如,你怎麽不早說,為什麽不早說?”
“我怕!”她蒼白的臉上閃現著無盡的恐慌。
“當初做的時候你都不怕,你現在怕什麽?”蕭子歌感到自己像一個傻子被愚弄了,他接近瘋狂了。
她的頭耷拉下來,再也沒有勇氣麵對暴怒的他。
“你這個傻女人!”他氣得牙齒在上下打顫,但還是將虛弱的她小心地放在了創上。
趙知秋的病房裏,眼看著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筆直的線。“媽!……”千秋歲發出絕望的哭喊。
“秋歲!……”何皚月伸出纖弱的雙臂,將他擁進懷裏。醫生將白布單蒙上趙知秋蒼老的容顏。
秦守仁站在海邊,趙知秋安靜地躺在插滿鮮花的木筏上。
“可人,為什麽,為什麽你到最後都不肯說一句你喜歡我?”他俯下身,觸摸著她祥和的容顏,“我不怪你,即便是你不愛我,我也不怪你,隻要我愛你,這就夠了,你是我值得守候一輩子的女人,這就夠了……”
老淚順著秦守仁溝溝壑壑的臉流淌了下來。
“秦伯!……”何皚月走過去,將一朵菊花插在趙知秋高高挽起的發髻邊,“趙阿姨年輕時一定非常漂亮!”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如此沒有水準的話,可是,此時此刻她又能說什麽呢?
“是啊,從小就是個小可人兒,”秦守仁摘下一朵玫瑰插在她的鬢角,“我們青梅竹馬,她說長大了要嫁給我,是我辜負了她,我以為我能夠為她闖出一片天,打下一個江山,可是,歲月不等人……”
“是我害了她,”秦守仁抹了把臉上的淚,“如果我不再找她,不來清昳,侯軍曾就沒有機會可乘,也不會留下侯萬年這個畜生,落到今天這個結局,都是我害的……”
一方幹淨的手帕遞到秦守仁眼前,千秋歲望著竹筏上沉睡的人:“讓她安心的走吧!”
他們映著西下的落日,將竹筏緩緩推動,秦守仁一直走到了海的中央:“可人,你說過,等你老了,我們一起找個清淨的地方,麵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