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二章】初次交火
肉眼可見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崔斯特長出了一口氣，仰躺在天台的凹陷上。
魔力加持終於完成，花費的時間和力氣都比想象中更多，現在的自己大概隻有平時四分之一的魔力了，想要戰鬥，至少要休整一段時間才可能。
更不要說剛剛導流魔力的時候還感覺到了黑魔法師的窺伺，入侵其他法師的魔法境界，是需要極其強大的魔力才能做到的事，就和“魔法免疫”類似，魔力的互相幹涉總是需要更多的消耗，也就是說，這次對麵的黑魔法師依舊是強到令人發指的那種。
耳邊傳來一聲輕響，崔斯特用餘光看到不遠處的地麵上出現了一條白色的牽引線，那種白光顯得很虛幻，這是艾克的法術，被稱作“相位俯衝”，實際效果和伊澤瑞爾的奧術躍遷類似，都是可以跨越地形移動的能力，不過，艾克自己說相位俯衝的能力不止於此，崔斯特也沒有更多追問。
“你這邊也結束了吧？”艾克的聲音響起，接著他輕盈的跳下來，單膝跪在崔斯特身邊。
“結束了。”崔斯特說道，“你們年輕人的體力真好啊，我現在就隻想在這裏一躺多年。”
“我的魔法是借助時間卷曲器施展的，不完全通過自身的話，損耗就會小一些。”艾克說著，忽然驚訝的“咦”了一聲，目光也看向了崔斯特的左手臂。
這樣的反應讓崔斯特問了一句“怎麽了”，而在他看向自己的左手時，一下也說不出話來了。
左側手臂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完全碎裂了，好像是被魔力震碎的那樣，露出左手的手臂來，他的手臂內側有一道黑線，那道黑線好像是有生命的一樣，正在緩緩蔓延，而且崔斯特的整根小臂都腫了起來，腫脹的非常誇張，像是受了非常嚴重的扭傷。
是在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啊？
手臂上的那條黑線是伊芙琳留下來的，當時在艾歐尼亞，吸收了過多黑魔法而無法承受的她強行將一部分魔力轉移到了崔斯特體內，雖然她後來也盡量將這些魔力吸收了回來，但是多少還有一些殘留在崔斯特身體裏，黑魔法之間的親和力很明顯，剛剛就明確的感覺到了，很可能就是在那個黑魔法師窺伺的時候，魔法留下的傷痕就在體內蘇醒了，然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黑魔法留下來的嗎？”艾克問道。
崔斯特打量著艾克，說話的時候他既沒有顯得恐懼也沒有嫌惡，好像隻是在問一個很普通的問題，可是剛剛已經知道艾克——或者說，瓦羅蘭大陸的魔法師——對黑魔法的普遍態度後，崔斯特也真的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你不用瞞我，我好歹也是個魔法師，你胳膊上的這個東西已經超出了符文魔法的範疇，如果被其他魔法師看到的話，立刻就能看穿你的。”艾克歎了口氣說道，“是我對黑魔法的態度讓你不知道該不該承認了吧，但是就算你的身上有黑魔法，你也不是黑魔法師，這一點我是非常清楚的。”
崔斯特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艾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瓦羅蘭大陸對於黑魔法是零容忍吧。”崔斯特一邊艱難的坐起身來一邊說道，“我這種情況如果被戰爭學院知道，應該會被立刻仲裁。”
“是這個意思，所以你必須得把胳膊上這個東西藏起來。”艾克說道，“好在皮爾特沃夫和祖安的科技發展太快，魔法這一部分反而不受重視，應該一時半會不會被人發現。”
“那麽你……”崔斯特欲言又止。
“金克絲的事情你肯相信我，還肯幫我，我覺得我們應該已經算朋友了吧。”艾克說道，“還是說，你想告訴我是我想錯了？”
“不，沒有那個意思。”崔斯特笑了一下，“謝謝。”
“沒什麽好謝我的，這塊地方被鐵脊山脈隔絕起來，人人為了自己而活，蒼生啊大義啊那種東西，淡薄的幾乎沒有，應該隻有傑斯他們會有這種正義感。”艾克說著，輕描淡寫的轉開了話題，“手臂腫成這樣的話，算不算是一種信號啊？”
“恩，剛才我感覺到那個黑魔法師了。”崔斯特說道，“就在我加持士兵的時候，她在窺探我。”
“窺探你？”艾克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用魔力來感知你的魔力？這是要魔力相差許多的前提下才能做到的啊，你雖然不算頂尖的魔法師，但是也還不錯了，比你強很多的話，那個法師豈不是動動手指就能把整個城市都炸了？”
“也許正是因為我體內的黑魔法力量，她才能夠比較容易的感知到我的魔力，畢竟黑魔法和黑魔法的本性是相近的。”崔斯特說道，“倒是也不至於比我強那麽多了。”
“也是。”艾克說道，“把手給我，腫成這樣的話太容易被發現了。”
崔斯特伸出手臂，艾克把一隻手搭在崔斯特的手臂上，低聲念了一句咒語，他的指尖泛起點點白光，而白光接觸到崔斯特的手臂，崔斯特所感覺到的就是讓人很舒服的涼意。
——然而，這種“舒服”隻存在了幾秒鍾。
倏然間，刺骨的疼痛穿透了手臂，崔斯特痛的大叫了一聲，猛然收手，然而即使已經脫離了手臂的接觸，崔斯特依然感覺疼的要死，那種疼痛感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血肉之中攪動，整根手臂都被絞的粉碎。
“怎麽了？”艾克緊張的問道。
“不知道。”崔斯特捂著手臂，痛苦的咬緊了牙關，“是不是……符文魔法和黑魔法沒法相容。”
“不會的，我已經停止輸送魔力了。”艾克說道，“而且如果真的是那樣，我也會感覺到痛苦的。”
“那也就是說，這種疼痛是因為……”崔斯特抬起頭看向遠方的同時，心已經沉了下去。
“因為你的身體對黑魔法的感應。”艾克苦笑著接話道。
就在手臂的疼痛劇烈的讓崔斯特幾乎無法承受的時刻，他看到了樹林中那團濃重的黑霧。
黑霧之中，骷髏白骨、群鴉驚飛，依稀還可以看到隊伍最前頭是一個大塊頭，身上燃燒著熊熊的烈火。
這樣一支地獄軍團，正徑直向著皮爾特沃夫的防線衝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