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見證著光
早晨的太陽是溫和的，早起的小村莊炊煙嫋嫋，空氣裏混著泥土與晨露的清新氣息，有孩童早起放牛，騎在牛背山搖著趕牛樹枝遠去。
溫笑難得有心情看了一會風景，江越就在她身後，問道：“怎麽想？”
一夜了，江越的時間不多，村長在最遲今晚下手，溫笑必須在此之前做出決斷。
溫笑麵對著早陽的臉突然轉過來，突然問江越：“江越，你喜歡我嗎？”
喊的是江越，不是江BOSS。
江越臉上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溫笑為什麽這樣問，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笑容，說道：“喜歡，很喜歡。”
他知道這調皮一問什麽意思，但他認真回答了。
溫笑見他一本正經的，忽然覺得沒意思，原本是想逗逗他，手下留情，但也知道基本不可能。
江越有可能因為她對孟正國手下留情，不去深查。
但溫笑不允許，他這麽幹淨，他不允許他因為包庇溫家而染上顏色。
一個敢直視太陽的人，他值得擁護。
“江越，你做黎明的第一束光吧。”
江越盯著女孩臉上的表情看了半響，確定真的沒有看到任何為難的情緒之後，才展顏一笑。
將人從小土包上抱下來，問道：“你願意跟隨著光嗎？”
小姑娘不回答他，原地轉了幾圈，一字一句江越都清晰得聽到：“我是風，我來自山間，我來自雲端，我來自五湖四海，我從不跟隨誰。”
小姑娘眼裏亮晶晶的，萎靡神色統統不見，看進江越的眼裏：“但我，見證著光。”
江越五指扶穩她認真的臉，輕聲說道：“好。”
村子裏醒了，土路上開始有人走動，很多都是到村長的家裏，問候。
“聽說猴三跟猴四回來，趕緊去問問我閨女在城裏幹活幹得怎麽樣了，這麽久不見來信。”
“可不是，我家小子從被帶出去就沒回來過，平時除了打個電話，也聽不清說了什麽。”
“快走快走，等會兒猴三猴四走了。”
村長家聚了不少人，聽說猴三猴四回來了，裏麵真殺豬宰羊慶賀，歡迎這村裏的大紅人回家。
猴三猴四跟著孟正國，把村子裏的青年都騙出去打工，平時也都寄錢回來，大多數出去打工的青年很少跟家裏人聯係。
隻有每年固定往家裏寄錢，才不讓村子裏的人存疑。
打發走村裏的鄉親後，傍晚，村長到祠堂請人過來自己家裏吃飯。
溫笑這才看清這張老實巴交的臉上張了一顆滴溜四處亂撞的眼睛，含著算計。
莫少爺一坐下飯桌就皺眉。
這劣質迷藥對他來說根本不用分辨，跟坐對麵的江越對了一眼，江越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秦青青一無所知，所以吃得格外起勁。
村長燒得一手好菜，還把珍藏的好酒拿出來，勸道：“各位老師都是城裏來的貴人，俺這也沒啥好招待，剛好我侄子兩回來，帶了好酒，給幾位老師滿上。”
江越舉起杯，虛虛得碰了一下。
秦青青埋頭吃著飯。
莫少爺整個人一副“別惹我”，沒人敢勸酒。
溫笑不得不舉起酒，跟猴三猴四村長碰杯。
江越見猴三的眼睛直直得看著溫笑，放肆且貪婪，側了側身子擋住猴三的目光，問道：“不知兩位大哥在城裏都做些什麽生意？”
猴三聽聞這話，見魚兒也上鉤吃菜喝酒了，便張口吹牛：“你三哥我在城裏，那是呼風喚雨的人物，我說一，市委書記都不敢說二……”
溫笑沒忍住笑了出來，市委書記就是江父，又很快打馬虎眼過去：“原來三哥你這麽厲害啊？”
猴三見美女主動搭理他，更來勁了：“那可不，你三哥在江城，那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三哥的腿抖一抖，那些當官的都嚇三跳.……”
莫少爺細吞慢嚼著菜，嗤之以鼻。
身旁的秦青青倒是很難得的放下筷子，靠在他身邊小聲問道：“藥效怎麽還不發作？我都快被別人吹的牛堵住耳朵了.……”
莫正唯：“.……”
原來你知道人家下來藥啊！
也對。
這隻秦青青可是第一次睡他就敢給他下藥的人物。
莫正唯在桌子下抓住秦青青的手狠狠揉了一把，臉上還是冷冰冰的，說道：“快了，你再忍忍。”
“.……”
他還真是第一次這麽勸人。
半刻鍾後，藥效發作。
猴三猴四跟村長見四個人都倒下，趴桌子上不動不動，都得意笑了起來。
“俺還以為多厲害的城裏人，二兩迷藥就倒。”村長抬腳踢了踢江越，又過去踢了踢莫正唯。
“叫你冷著個臉，叫你裝著個馬臉，叫你高尚。”村長同誌大概是忍了很久莫少爺平時陰冷陰冷的風格。
此刻見人暈了很是放肆得發泄。
連接踢了三四腳。
莫正唯：“.……”
“趕緊裝車，孟叔那邊在堤壩邊等著呢。”猴四尚且穩重一點，等猴三跟村長把江越身上四人值錢的東西都順了個精光之後，催促道。
“這兩小妞長得漂亮，猴四，把人送出去給孟叔之前，咱要不要先爽一把？”
江越跟莫正唯被反剪綁著的手猛地握成拳。
好在猴三猴四還在糾結要不要先爽一下，沒注意地上的兩個男人動靜。
猴四在城裏是有相好的，此刻也不想多招惹事端，隻罵道：“猴三，你要找人爽一下城裏多的是，孟叔那邊還在等著呢？你還敢生事？”
地上兩個男人握拳的手鬆了鬆。
猴三草了一句，罵罵咧咧把人捆了麻袋：“我草！老子遲早自己出來單幹，跟著你猴四連個屎都吃不到上熱乎的。”
猴四推了他一下，說道：“行了，平時也沒見虧待你多少，這點事就跟兄弟急眼。”
不得不說猴四是個精明的，孟正國平時這些皮肉生意都不露麵，這次不僅親自回來接勤嬸，大半夜接了人不走，還在堤壩邊等著他們這邊。
估計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快快，車來了，抬上就走。”村長推了三輪車到自己家門口，讓猴三猴四抬人上車。
猴三扛溫笑跟秦青青兩個，一路上吃不到豆腐，摸了不少。
溫笑都忍了。
孟正國估計還不知道被賣的就是他的親生女兒。溫笑也想看他掀開麻袋後是什麽表情。
一路上安安靜靜得呆在麻袋裏被車開到一個地方停下，溫笑猜測是他們剛剛說的堤壩。
車停下不久，有人開了後車廂，溫笑便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時候哄過她，抱過她，給她唱過童謠的聲音。
“幹的不錯，事成有賞。”
卻是連麻袋也不掀了。
溫笑一顆眼淚無聲得滴落，滴進黑色的麻袋裏，無聲無息。
“走吧，強爺那邊等著要人了。”
四人都沒出聲，一路上扮演著“被迷藥迷暈後毫無知覺”的角色，不知輾轉了幾個車，等車在高速行駛時候，莫正唯終於忍不住撐開了麻袋，解了其他人的麻袋把人挖出來。
給秦青青喂了藥，見江越把溫笑把人抱在懷裏，溫笑埋在江越的懷裏，沒有動靜。
莫正唯看不到溫笑的臉，說道：“小霸王，你想哭就哭出來，咱們時間不多。”
溫笑這才小聲抽泣。
江越抱著她，一隻手在她後背順著。
畢竟還是親生父親。
不久江越便感到胸口的衣服溫熱，卻是濡濕了一片，無聲得拍著她的後背，默默安慰。
這個時候他也不知張口說什麽。
也清楚知道接下來的路程更加凶險。
強爺應該是孟正國的販賣人口鏈條裏的上頭人物，這一趟車估計還會把他們往另一輛車轉，當貨物一樣裝進貨車送出國販賣。
雖然看過了無數遍這類的案例，當自己身處這樣的險鏡還是提了一把心，嗓子眼都是心跳。
何況，懷裏還有一個情緒不穩定的小祖宗。
秦青青醒了之後，也靠在莫正唯的懷裏緩了一會神，莫少爺給她揉著太陽穴跟額頭。
兩對人都緩了一會，溫笑終於擦幹了眼淚，秦青青也清醒了過來，四個人靠在一起商議。
隻見莫正唯問秦青青：“你還能聯係外麵嗎？”
溫笑抬頭，疑惑得看著他們，秦青青不是跟著來玩的嗎？莫少爺見她這一臉懵逼的樣，心中得意極了。
這還是第一次騙過溫笑。
要不是在車廂裏場合不對，他都想高聲大笑。
江越給溫笑解釋道：“秦青青是黑客。”
溫笑：“.……”
小姐姐，你不是公司公關嗎？
小姐姐，你不是擁有百萬粉絲的美妝博主嗎？
小姐姐，你丫的告訴我是個牛逼的黑客？
秦青青見溫笑的嘴能塞下個雞蛋了，小臉笑成狐狸，說道：“怎麽樣？費城小拳王？”
溫笑嘴迅速合了起來，警惕得看著她。
莫正唯跟秦青青都是好整以暇得抱胸看她。
江越也看戲似的看著自己。
見瞞不過在場的三個人，垂頭喪氣道：“好吧，是我。”
江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早前讓莫正唯查溫笑的時候就知道了她“費城小拳王”的稱號。
秦青青是黑客，能夠黑進各國黑網係統也不奇怪，能知道溫笑在國外的稱號更不奇怪。
莫正唯更不用說了，溫笑在國外黑市打拳擊的時候，還是他一步一步見證的。
“你現在沒有電腦，怎麽聯係外麵？”溫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