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欺人太甚
楊二虎的話音剛落，與他隨行的小弟在一旁發出嗤笑聲。
“一個車夫，居然還想管碼頭，真是笑話!”
“可不是嘛，你看看果然不行。”
……
很顯然，楊二虎帶著這一眾小弟過來不僅僅是為了看笑話，怕是直接過來攆李紹白走的。天佑在一旁看得青筋暴起，想要一拳砸在楊二虎的那張肥臉上，卻被天賜一把攥住了。若天佑真把這一拳揮上去，怕是楊二虎絕對不會放過他。
一旁的黃毛見楊二虎跑過來侮辱李紹白，但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而起，他不禁心虛地站到了一群苦工的後麵。
而老張在一旁似乎卻明白了這碼頭上的恩怨，李紹白頭一扭觸及到了老張的目光，“老張，這次是我碼頭不對，稍後我定給你一個解決方案。”
老張從鼻孔裏噴出一個“哼”字，顯然不是很相信李紹白的話。李紹白並不在意，對著天賜說，“你先請老張去喝口熱茶，我稍後就到。”
天賜得到李紹白的吩咐，立刻鬆開了天佑的手，去請老張。天佑沒了禁錮，還在剛才的事情，被天賜狠瞪了一眼，隻得乖乖跟著天賜一起離開了。
老張走後，李紹白將頭轉向楊二虎，“楊老大，這次事情是我不對，我一定會給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答複。”
楊二虎卻似乎並沒有將李紹白的話放在心上，伸手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抽了一根塞進嘴裏，一旁的小龍忙湊上去點燃了煙。楊二虎深深吸了一口煙之後才開始理會李紹白，“我可不清楚你的為人，我這碼頭交到你手裏，結果你給我整出一堆事情，讓我有什麽臉麵去麵對方老板？”
楊二虎這話看似在述說自己的難處，但是每一個字眼都在爭對李紹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李紹白也清楚了這發生的一堆事情到底是誰暗中動的手，“放心，我絕對這樣處理好這個爛攤子。”
楊二虎用極其不屑的目光瞟了一眼李紹白，“那就看你這個小車夫怎麽做嘍！”說完，便沒再看一眼李紹白，帶著眾小弟離開了碼頭。
李紹白趕緊去了賬房，此時老張正坐在屋子裏喝茶，天賜在一旁忙著賠不是，李紹白一進屋，老張的臉色立刻變臭，不願意看李紹白一眼。
李紹白倒也不惱，他走到老張麵前，拱了拱手說，“老張，我先這裏對你說聲對不起，這次是我處理失誤，你放心，碼頭上少給你的錢我一分不少的補給你。但是還希望你不要撤走。”李紹白說得誠懇，老張便也轉過了頭。
“其實這事情也不能全怨你，隻是俺知道這消息的時候簡直要氣死了。”老張是個熱心腸的人，見李紹白這般誠懇地賠禮道歉，心裏那點怨氣也已經放下了。“算了算了。就按你說的解決吧。”
見老張鬆了口，天佑天賜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天佑更是給老張敲起背，“我就想到你老張頭最好了。”
……
今日李紹白在楊二虎這裏狠吃了一個癟，黃毛想著這樣應該算是完成了楊二虎交待他做的事情。故而楊二虎前腳剛走，黃毛後腳就跟上了楊二虎。很快楊二虎便注意到了身後一直跟著的黃毛。“咋了，你有啥事？”
見楊二虎詢問自己，黃毛立即點頭哈腰地湊過去，“楊老大，你看，這給李紹白添亂的事情我也做了，您看還滿意嗎？”
楊二虎聽到黃毛說的話便想起了今天李紹白在碼頭上那個鱉孫樣，笑意不禁浮到楊二虎的臉上，“滿意啊，看著李紹白吃癟，我這心裏可舒坦多了。”
見楊二虎心情似乎很好，黃毛連忙問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那不知楊老大可否告訴我，我姐姐莞雲的下落？”
“你姐姐？哦，莞雲啊，她死了，早就死了。”楊二虎提到莞雲那個賤蹄子心裏一陣不爽，但他看到此刻黃毛痛苦的模樣，隻覺得十分解氣。哈哈大笑與眾小弟揚長而去。
隻留下黃毛一個人跌坐在地上，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姐姐居然眼睛過世了，而那楊二虎早就知道了他姐姐已死，卻以莞雲來威脅黃毛做那些事情。此時黃毛悲痛，悔恨交織在一起，內心十分崩潰。
黃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碼頭，天佑天賜以及李紹白都不在碼頭上，不在也好，他早已經無臉麵去麵對他們了。
處理完老張一事的李紹白天賜在賬房內盤點誰可能是碼頭上的那個搗鬼之人。
最後天賜開了口，“今天楊二虎來碼頭的時候，我看到黃毛一直往苦工身後躲，十分地反常。”
李紹白點點頭，他也曾在心裏思考過近幾日黃毛的行蹤與往常不同，甚少親近李紹白。而在一旁的天佑聽到天賜的話，明顯不願意相信，“不可能吧，黃毛他一直找不到姐姐，所以才反常了一些，哥，你不是還跟我說要去安慰他嗎？”
“這樣吧，天賜你把黃毛叫過來，我有些事情要當麵問他。”李紹白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天賜點點頭，天佑也沒有吭聲。他們三人誰都不希望那個從中搗鬼的人會是黃毛。
天賜找到黃毛的時候，他正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嚎啕大哭，天賜走過去，拍拍黃毛的肩膀，“你怎麽了？李哥有點事情要問你。”
聽到天賜的聲音，黃毛立刻止住了哭，他明白，他在碼頭上已經沒臉再待下去了。“好，我這就去。”
天賜點點頭，他看著黃毛此時的反應實在太奇怪，若是他是那個從中搗鬼的人，李紹白吃癟他不應該是高興地嗎？卻為何會在此處哭？
黃毛隨天賜一起來到了賬房，李紹白示意天佑天賜兩人先下去。於是賬房內隻剩下了黃毛與李紹白兩個人。李紹白正要開口問黃毛話，黃毛卻已先開了口。
“不用問了，李總管，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黃毛說完這一句之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痛苦了起來。
屋外天佑天賜兩人並沒有走遠，當他們聽到屋內傳來的哭聲時，兩個人都愣住了。
李紹白遞了一個手絹給黃毛擦眼淚，“沒事，慢慢說。”
黃毛哽咽著，開始說起了他如何去找了楊二虎，又是如何為楊二虎對付李紹白，以及最後楊二虎告訴自己莞雲已死的事情。李紹白聽後凝緊了眉頭。
“黃毛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枉我如此相信你!”一道憤怒的男聲傳進了李紹白的耳中。
此人正是天佑。原來天佑天賜原本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屋內傳了哭聲，沒有忍住好奇心一直蹲在門外偷聽，當聽到黃毛敘述完整個事情的經過時，天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一腳踢開門，指著黃毛的腦門兒說出了心中的憤慨。
黃毛看著突然進來的天佑，愧疚之情彌漫了他整個胸腔，“天佑，我……對不起……天佑……”黃毛斷斷續續地表達著自己對天佑的歉意。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不會原諒你的!”天佑衝著黃毛喊完，衝了出去。怕天佑出事的天賜，也緊跟著天佑衝了出去。
待二人走後，黃毛止住了哭聲，抽噎著對李紹白說，“李總管我不求您的原諒，你怎麽處罰我都可以。”
李紹白原先察覺到了黃毛的反常，卻沒有上心，現在麵對這樣的黃毛竟有些詞窮。黃毛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為姐姐，但最終也是楊二虎欺騙了他!麵對這樣的黃毛，李紹白竟狠不下心來，“我原諒你了，但是你要離開碼頭。”
李紹白的話幾乎割斷了黃毛與碼頭的一切聯係，黃毛抬起頭，眼神悲戚，他點點頭，“謝謝李總管，我現在就走。”黃毛拖著那副宛如行屍走肉般的軀體，落魄地離開了碼頭。
確定天佑沒事的天賜繼續去忙自己的事，他看到一臉落魄的黃毛從賬房出來，徑直往碼頭外走去。天賜本來想攔著黃毛安慰他幾句，但想了想沒有邁開腳步。而是轉身去了賬房。
天賜推開賬房門時，李紹白正坐在椅子上為黃毛的事情思索。他未曾想過楊二虎此人心思竟是如此，這般和自己過不去。見李紹白還在發呆，天賜敲了敲門。
“咚咚咚”
敲門聲驚醒了李紹白，他看到是天賜，忙問，“天佑怎麽樣了？”
“他沒事了，就是有點接受不了。天佑他心思比較單純，所有有點……”天賜還要說點什麽，就被李紹白給打斷了。
“我懂，但是終究都是要長大的，都會明白這人間險惡。”聽到李紹白這樣的一番話，天賜隻以為李紹白是因為黃毛一事也受了刺激。
“沒事的，李哥，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走下去。”聽到天賜的安慰，李紹白倒是笑了起來。
似乎自從來到了民國，李紹白遇到了很多人，有看不起他的，對他不屑的，各種各樣的都有，但除了那個同鄉馬四喜以外卻沒有人這樣堅定地說過一句與他在一起。“好。”
聽到李紹白的“好”字，天賜竟是一愣，隨後他用手撓撓頭，“那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去幹活了。”李紹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