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新招牌
深秋將近,轉眼冬天就要來了。遠離鄉村的上海街頭此刻並不容易察覺到冬的訊息,除了偶爾從街頭穿過的冷風帶著些預警作用,其他的變化實在算不上大。上海位於臨海位置,海洋的作用十分強大,可以讓一個城市保持在一個適中的溫度,在一點上,上海倒變成了一個舒適的宜居城市。
參加完婚宴的李紹白和張閔翔走在回去的路上,一前一後,兩人都十分沉默,之間的空氣也十分安靜。最近街上的人流量明顯比李紹白剛來那會兒多了不少,甚至還出現了一些身上裹著貂毛披肩的貴婦,雍容姿態引來路人的豔羨目光,時出現了更多西裝革履的人,手裏提著公文包,形色匆忙。
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東西卻是矗立在西交街街口的第一酒樓的金色燙金招牌,自從上次第一酒樓在重陽之宴中嶄露頭角,張利民又曾熱打鐵向外界宣傳了一下第一酒樓的招牌,才幾天功夫,慕名而來的人是之前客人的兩倍。張利民緊接著又將門口的金色招牌做得更大更醒目,使得每一個路過西交街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注意到第一酒樓的招牌。
這個主意是李紹白告訴張利民說,說這個方法叫做在視覺上給人們形成第一印象,由於這個招牌做得足夠大,以至於人們隻要微微一抬眼就可以注意到它,轉而酒樓附近的其他東西就會變成人們的盲點,他們的關注點全部放在招牌上,總會有那麽一刻在想要吃飯的時候,這個曾經看到過的招牌就會派上用場。
張利民雖然聽不懂李紹白口中的第一印象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是他卻能明白李紹白解釋之後的意思,於是就十分果斷地將新招牌換了上去,果然這換上新招牌之後就是不同凡響,李紹白跟張閔翔兩人雖然距離第一酒樓還有一段距離,卻大老遠地就注意到了第一酒樓,這就是效果啊!
張閔翔看到招牌之後突然變得有些興奮,他指著招牌對李紹白說。
“李哥,你瞧,是第一酒樓的招牌!”
李紹白點點頭,他自然也看到了招牌,那燙金大招牌在陽光之下閃光,十分耀眼,饒是任何人從它旁邊經過,都不會錯過它。李紹白不自覺地感歎了一句。
“真他媽浮誇!”
張閔翔還沉浸在剛才的興奮之中,並沒有聽清楚李紹白剛才說的話,他側著耳朵,麵上有些疑惑,但李紹白卻絲毫沒有準備重複一遍的打算。李紹白不願意再說,張閔翔就當做他從未說過,甚至有些歡脫地快步往前走。
李紹白看著原本走在自己身後的張閔翔轉眼間就要超過他了,越發覺得這個張閔翔似乎經常不將他這個老板放在眼裏了。李紹白的威信何在?為了表明自己的威嚴,李紹白決定出聲製止張閔翔的這種可疑行為。
“你見那個小弟和老板並排走的?”
聽到李紹白的話,原本腳下打飄的張閔翔立刻減慢了速度。
“李哥這說的哪裏話?我剛剛就是腳下一滑而已。對了,李哥你傷還沒好,我扶著您吧。”
正說著,張閔翔就一步跨上前,伸手扶住李紹白的手臂,但李紹白哪裏有這般虛弱,走在街上還需要小弟來攙扶。李紹白故意“吭”了一聲,示意張閔翔將手放下,哪知張閔翔根本置若罔聞,完全一副什麽也沒聽到的樣子,繼續攙扶著李紹白。
李紹白懶得跟這個孩子一般見識,任由他扶著自己走路,加上大腿根上的傷口愈合得十分緩慢,有些地方還有些不適感,張閔翔的攙扶並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場。
張利民之所以沒有去參加王耀的婚禮,恰是因為他留在酒樓裏監管安裝新招牌的事情。新招牌是前幾日特意跑到木行裏定的,字體特意選了王羲之的行書,整體看來第一酒樓這四個字若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李紹白二人大老遠就看到新招牌下麵站著一個人,此人穿著灰色的長袍,一頭幹脆利落的短發,發色微微有些發白,整個人消瘦看著卻十分精神。待走近後終於瞧清了此人相貌,正是張利民,原來張利民讓人安裝好了新招牌之後,可謂是越看越覺得喜歡,就忍不住站在門外多瞧了會兒,這才看了一小會兒,李紹白就帶著張閔翔趕過來了。
“李老弟,今日不是去了王家的婚宴,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李紹白越走近,腳步聲越清晰,張利民扭頭一看見是李紹白,不由得有些吃驚。照理說,李紹白對於王家胭脂鋪有救命之恩,今日娶新媳婦卻沒有留著李紹白吃個晚飯,實在是有些奇怪。之前李紹白和張利民說起過與王家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李紹白出手救下胭脂鋪的事情。
“沒有什麽新奇的事情,還不如看望張老哥來得正經。”
李紹白雖然口中這樣對張利民說,但張利民心中卻清楚,李紹白此人雖然有時候看著不像是個幹大事的人,但每一次來第一酒樓都是為事而來,從來沒有一次是純屬為了玩樂而來。張利民以前也邀請過李紹白來酒樓玩玩,卻都被李紹白以有事為由拒絕了。在一方麵李紹白顯示出了超乎年齡的老成。
說起來,李紹白在現代時就是個帶著點工作狂性質的人,一件事沒有幹完絕對不會休息。因為李紹白堅信拖拉是一個十足十的壞習慣,再加上當時李紹白的家境並算不得好,若是再不努力,李紹白根本取得不了了那麽多東西。
“李老弟就是愛開玩笑,來快,裏麵請。”
兩李紹白對著張利民一同走近第一酒樓,除了招牌之外,第一酒樓內的設施並沒有被動過。二樓清淨,張利民將李紹白帶到了二樓。每一次李紹白來第一酒樓,張閔翔就完全放飛自我了,一個酒樓四處亂穿,甚至偶爾還會跑到後廚順便撈點東西吃。
今日的張閔翔自然也不會例外,第一酒樓原來的小二們早已經對張閔翔的行為習以為常了,故而對張閔翔的出現早已不再陌生。隻是不巧今日在後廚傳菜的人正是前兩日剛招進來的李逵,此人不僅身高體壯,此人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說一不二,對於張利民吩咐的事情向來都是嚴格完成。
當張閔翔故技重施,再次想要溜到後廚吃東西的時候,卻被一個人攔住了。此人大概比張閔翔高了半個頭,但因為此人身身體強壯,站在張閔翔麵前的時候就像是一堵堅硬無比且無法穿越的牆。張閔翔有些不悅地抬起頭,他倒是要看看在這個酒樓裏還有誰居然如此不給他麵子。
才抬起頭,就被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魄嚇到了,隻見此人表情堅毅,臉部線條如同刀刻般硬朗。但他此時堵在門口,連個小小的縫隙也沒有給張閔翔留。張閔翔瞧著眼前人看著還有些熟悉,猜測應該是酒樓新招的店員,既然是新來的,對於沒有認出來自己,張閔翔決定不去計較,於是一門心思地往後廚鑽。
哪知李逵將門堵得嚴嚴實實的,張閔翔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將麵前的大漢推動分毫。張閔翔頓時有些不悅,酒樓裏誰都知道他張閔翔是老板的侄子,將來還有可能會繼承酒樓,眼前人非但不知道張閔翔的名字,最關鍵的是在張閔翔想要進後廚時,他卻站在這裏死命地攔著。張閔翔
著,張閔翔一時間怒氣突然從肚裏一直蔓延到脖子,就在他要不顧形象地準備破口大罵時,李逵倒先開口了。
“這位先生,後廚不能進。”
“你知道我是誰嗎?”
見眼前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張閔翔的小脾氣瞬間就炸裂了。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但是我們酒樓的規矩就是不能隨便進後廚,還請您多體諒。”
李逵說得不卑不亢,一時間竟說得張閔翔啞口無言。他從小就在酒樓裏生活,從來就不知道什麽叫做規矩,現在一個外人在他門前提起他自己家的規矩,張閔翔的心中立即閃過一絲難掩的情緒。
張閔翔動了動嘴唇,剛想要說些什麽,努力將這種不利局麵拉扯回來。但他甚至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一隻手突然朝他伸了過來,然後地擰了一下他的耳朵,張閔翔剛要問是誰,張利民就從他身後走了過來。
“剛剛這個先生的道理十分好,正所謂規矩,不成方圓。”
張利民沒想到這新收的小二自有一番想法,不由得感慨起李紹白選擇的這些人實在是有些意思。張閔翔被張利民說了以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但是他又不是很願意當著李逵的麵被叔父批評,於是隨意編了一個借口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