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對不起,我還愛著你
“你之前和我在丞相府巧遇,和我在一起,夜夜睡在我身邊,就是為了從丞相府探聽動靜。你偽裝成趙元泰將軍,一步一步對五鳳王朝用計,奪取三座城池,後來又對鳳倫用計,設下陷阱,步步為營……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複仇。”
伊浵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平靜的說出這些話。大概,是因為她受傷太多,心已經麻木了吧!不,大概是因為她失去孩子的痛,讓其他的痛已經算不了什麽了。
有愛,就有痛,這是必不可少的。
從前世的辛浩開始,她經曆過太多了。
看到阿斯蘭和古麗婭並肩站在龍化城上,那麽般配,她曾經吃醋過,生氣過,可是,他沒有珍惜她。
那段情,他錯過了,她放下了,所以,她再也不會為他痛。
阿斯蘭不想承認這些。除了複仇,他那麽貪戀地留在仇敵之國,都是為了她。
但是,一想到她剛才抱著他,卻癡情地喚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就怒不可遏,他妒忌,他抓狂,他恨。
“不錯,我是為了複仇,鳳敖霆和你爹合謀殺了我父親,害我雪狼族折損三十萬精兵,害我萬千子民水深火熱,這筆帳,我一直都記在心裏。”
伊浵嘲諷輕揚唇角,“既然為仇而來,你卻偏要強調情分這個詞,是不是太客氣了?”
阿斯蘭聽得出,她誤會了,可他卻無法再解釋。
她躺下來,閉上眼睛,“鳳敖霆就在不遠處最大的那處營帳,你可以去殺他。父債子還,我幫我爹償還你的仇,希望你饒他一命。”
他轉頭看向床榻,就見她平靜地閉著眼睛,做好了赴死準備。
“來吧,殺了我。”她淡然笑著,視死如歸。“鳳倫大概已經在黃泉路上等我,我們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團聚,我再也不必擔心,這個萬惡的世界吞噬我的靈魂。”
阿斯蘭倒是真的想殺了她,這種不知天高地厚,膽敢背棄他感情的蠢女人,她就該死。
可是,為什麽,他竟然下不了手?
她那樣閉著眼睛等死的樣子,不是宣判自己的死刑,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他擔心她去了雪狼族活不下去,他擔心她受到傷害,硬著心腸把她留在五鳳王朝,讓她用他允許的方式活下去,等複仇之後,大權在握之時,再迎娶她,原來是他想的太天真。
在這世上,有很多事,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繼續做;有很多人,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見到麵;你以為日子既然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來的,當然也應該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昨天、今天和明天應該沒有什麽不同。
但是,就會有那麽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
那年,母妃將他送去拜師學藝,隻為讓他成為父皇最器重的皇子。當他返回,再見到母妃時,她的屍體已經是冰的。她被她最寵信的四五個宮人按住,而她最好的姐妹指揮著他們,給她灌下了鴆酒。
那年,父皇說,他要結束那場戰爭。他等到的是大軍被圍困凹口的噩耗,而他帶兵趕去支援時,正看到父皇人頭落地。
去年,他最愛的女人,情意纏綿地說要在青竹閣等他返回。他真的返回時,竟看到她奄奄一息的一幕,她周圍的人都靜心等待她咽氣。他好不容易救活了她,等到的卻是她與另一個男人共赴黃泉的決絕。
為什麽上天對他這樣不公平?為什麽這個唯一給過他快樂,讓他忘記過痛苦的女人,竟對他如此殘忍?
他走到床前,大手骨骼哢哢作響,化為尖利猙獰的狼爪,高大的身軀擋住她麵前所有的光。
隻要這一掌打下去,穆伊浵,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就會變成一堆肉泥。
從此,他再也不必計較她愛上了什麽人,這天下都被他收入囊中,將會有成千上萬的女人匍匐在他腳下,跪求他的恩寵。
巨掌揮下去,他的怒氣卻猛然壓住,強大的力道陡然放緩,落在她的心口的狼爪變成了修長的的手,她卻沒有睜開眼睛,仍是那麽平靜的躺著,甚至對他無絲毫眷戀。
她的心跳聲就在他的掌下,噗通噗通……平靜地震顫他的掌心,並沒有為他碰觸而改變分毫。
這顆心曾經是屬於他的,她若想死,心裏也隻能裝著他!這樣殺了她,實在太便宜她!
他在心底掙紮著,收回手,緊握成拳。他要讓她知道,她這輩子隻能是他的人,鳳倫,不過是他允許範圍之內的小插曲。
感覺到他的殺氣收斂,她才睜開眼睛,“為什麽不殺我?”
“穆伊浵,你不是要救鳳倫嗎?”他在床沿上坐下。
“我救不了他。”她自作聰明,以為自己可以魚躍龍門,翻江倒海,扭轉乾坤,卻無奈,連自己,連自己的親骨肉都救不了,又怎麽可能救千裏之外的鳳倫?
“你這是求人的樣子嗎?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和你爹活得好好的。”
她睜開眼睛,滿是希冀地凝視著他,“你決定幫我了?阿斯蘭……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他怕自己會心軟,僵冷地扭過頭,不與她含淚的眼對視,“不是幫,是交換,我從不無條件的幫別人。”
他這是在談判嗎?她坐起身,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欣喜地說道,“你想要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都答應?”鳳倫和穆項忠值得她這樣犧牲?無礙,他會讓她知道,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白費心機。“取悅我。現在。”
“你說什麽?”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取悅,你不懂嗎?”
取悅?她聽懂了,他是在生氣,是要羞辱她。但是,她做錯了什麽?
“你……真的想要我這殘破的身體嗎?”她苦笑,“我剛剛沒了孩子,對你來說,我的身體一定是肮髒齷齪的,怎麽可與你那些侍妾和你的古麗婭郡主相比?而且,我最不擅長的,就是取悅男人。”
這就是她拒絕的理由嗎?故意說得讓他厭煩,讓他介懷,讓他越是無法忘記她和那個男人如何親密?她真是聰明,懂得什麽讓他最難堪,最痛。
“你已經康複了,而且身體比以前更好。”
“可是,阿斯蘭,我的心在流血。”她黑發散在枕畔,巴掌大的鵝蛋臉蒼白無血,眼眶灼紅,如在泣血,越顯得淒豔。
“那又如何?我要的就是一時開心而已。”
他非要這樣羞辱她嗎?他們曾經那樣相愛呀!她不得不與他商討著條件。“我可以去給你找個如花似玉地處女,我知道你是喜歡幹淨的人。”
“我不要別人,就要你。要不然,你得到的就是兩具屍體,整個五鳳王朝也會被我夷為平地。”
他輕描淡寫,聽著她倒抽冷氣,他很耐心地等著她的決定。
“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仔細考慮,我不喜歡強迫女人。”
然後,他遠離有她在的床,走到桌前,坐下來,優雅倒了一杯茶,輕抿品嚐,眼睛卻含笑盯著她。
夜明珠太過明亮,照亮了整個寢帳,也照出他笑容裏暗藏的陰沉,狂怒,嘲諷,傷痛。
伊浵隻是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勇氣再與他對視。
她知道,他還愛著她,可是,為什麽他們要走到這一步?被子下未著寸縷的嬌軀也因為他淩厲的眼神兒顫抖著。
他曾經救過她兩三次,這次他不但救了她,還幫她救鳳倫和穆項忠,他們都是他認定的仇人,所以,他要她的身體作為代價並不過分。她這樣安慰自己,心便冷靜下來,卻還是不甘。
“阿斯蘭,我們非要如此嗎?”
“我們?這個詞在你心裏還存在嗎?你用‘我們’來央求我饒過你,是要玷汙我曾經對你的感情,還是要玷汙鳳倫和穆項忠性命的價值?”
曾經對她的感情?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對她沒有感情了。
他一口氣把茶喝完,“時間到了,我的耐心沒了。”
他起身,朝寢帳門口走。
伊浵一咬牙,掀了被子撲過去,自後抱住他腰際。
他腳步猛然頓住,身體僵硬地立著,感知著她身體婀娜的曲線,他卻無法回轉身體,隻宛若一尊石雕。
她竟然真的這樣做?為了兩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獻出她的身體。為什麽現在她不求死?為什麽她要這樣折磨他?
阿斯蘭滿心絞痛,卻又慶幸,她獻身的人是他,是他提出了這樣的交易,反正她會成為他的人,她會重回他身邊,過程有什麽重要的?他當初離開她時,不就是這樣想的嗎?
就在他緊握雙拳,矛盾地自我安慰時,她繞到他麵前,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
取悅而已,並沒有這麽難,她死過兩三次了,活著才最重要,自尊,算個屁!
她了解他的身體,她知道哪個部位能讓他最愉悅最敏感,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每個夜晚她都承歡他身下,沒什麽難為情的。
可是,她的吻卻因為與他視線相觸的一刻而遲疑,而笨拙,為什麽他的眼神裏會有憎恨?
“阿斯蘭,你不是讓我取悅你嗎?”
“是。”
“你沒有反悔?”
他挑眉,口氣卻厭棄,“沒有反悔,隻是忽然對你沒有興趣。”
“我就說了,我的身體髒了。”她從他身上退開,“既然交易你已經提出,不如,我給你跳支舞吧。”
“也好。”
她從衣箱裏翻找,終於,找出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跳舞時穿得紅色紗衣,然後,當著他的麵,罩在身上。
紅紗如水,婀娜嬌美的身軀在蕩漾飄逸的紅紗下若隱若現,豐盈的胸部顫顫巍巍呼之欲出,一舉一動,撩撫他的欲~火。
她還記得,那天她跳了舞之後,他在丞相府的花園裏忘情的吻她,他說,不準她再穿這樣的紅色舞衣在人前跳舞,他說,他愛她,不知道拿她怎麽辦才好……
她拉著他在床邊坐下,任由他厭煩地打量著自己,任由他怒火爆燃的綠眸狠狠地盯著她淩遲。
“我給你跳什麽好呢?”她隱忍著心底翻江倒海地羞赧與恥辱,揚起一抹清苦的笑,“《遊園驚夢》是我和鳳倫的舞,你一定不想看。”
《遊園驚夢》他聽說過,這是她和鳳倫夫妻情深的甜蜜回憶!
阿斯蘭再也隱忍不住,一把扯過她,把她按在床上,三兩下撕碎她身上的舞衣。
紅紗如血雨,飄落滿頭滿身,她雪白的身子被片片遮掩,她卻宛若一根木頭,不動不驚,冷靜憂鬱地盯著他。
“為什麽不反抗?為什麽不掙紮?”發怒而已,竟也覺得寂寞?!
“你讓我取悅你,我為何要反抗呢?”
“穆伊浵,你很聰明。”她懂得戳他的死穴。
伊浵看到了,他還愛她,他還會吃醋,她卻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把我的身體拿去,讓鳳倫和我爹毫發無損地返回五鳳王朝,我們的交易就成了。”
“很好。你最好滿心想著你的鳳倫,不要因為我,而動搖了心智。”
他扯掉身上的袍子,欺身壓住她,沒有吻,沒有以往抵死纏綿的愛~撫,沒有任何言語安慰,他直接撞入她的體內。
她被那股撕裂的劇痛震驚,尖叫出聲的一刻,他冷笑俯首,吞沒她的氣息。
確定她疼痛和緩,他抵著她甜美如昔的唇,也擠入她身體最深處,邪肆如獸地宣布,“伊浵,你的第一次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心,都隻能是我的。”
然後,他開始緩慢地挺動腰肢,並吻她,細細地啃咬著她的身體,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她隱忍著在體內一波一波炸開的快意,瞪大眼睛怒視著他,抗拒著他,她揮手打他,尖銳的指甲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傷痕,又迅速痊愈……
但是,她能抗爭多久呢?她的精力實在有限。
隨著他越來越快的攻勢,她除了在身體癲狂的愉悅中承受,什麽都做不到。
她原以為強韌的麵具破碎,懊悔與恐懼,在心頭交織,她直到此時此刻才徹底明白,她完全低估了阿斯蘭,這個亂世之魔,邪惡得遠超過她想象。
寢帳外的夜風呼嘯,這裏畢竟是曠野,林木掀起繚亂不安地響動。
阿斯蘭緊擁著懷中倦極沉睡的女人,沉默不語。
她耗費了太多力量,用來抗拒與承受他的強烈需索,她才剛剛痊愈,就算再不甘心,仍是體力有限。
他原本想用她的身體,羞辱她,折磨她,讓她痛不欲生,讓她懊悔背叛他的愛。
到了最後,他的冷靜卻一敗塗地,狂亂失控,除了與她縱情歡愛之外,再也無法思考其它。
記憶所及,尤其是在女人這件事上,他總是能恰當地拿捏住分寸。隻有對她,他才會失控。
極為緩慢的,阿斯蘭收緊雙臂,直到她嬌小的身軀,完全貼進他的胸膛,才停止用力。
以前,他總是這樣欣賞她姣美脫俗的睡容,吹彈可破的如雪肌膚因為前一刻沉溺歡愉,還有紅暈未褪,雙唇被他吻的嫣然,修長的睫毛被淚浸濕越顯的濃黑,她的俏顏不管是喜怒哀樂,還是沉睡,永遠都這樣生動美豔,讓他看不夠,愛不夠。
他就這樣注視著她,無聲品味著這無人打擾的寂靜,任由心底的疼惜與寵愛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