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月老祠
“曦月，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熟悉。”曦月蹙著眉，站在奈河橋上，看著滾滾流淌的忘川河，她心中卻是如此平靜，沒有初次踏入幽冥之獄的欣喜，這裏，她仿佛走過了千百遍。
“怎麽會熟悉呢！一世一世的輪回，每次都要喝孟婆湯，來生誰都不記得誰。”即墨琬琰盯著搖曳的曼珠沙華，輕聲道：“知道這些傳說都是真的時候，我就越來越放不開手了，曦月。”他輕聲喚了一聲。
“嗯？”
“我曾經也想過不要喝孟婆湯，下輩子還要去找你。可是沒想到代價這麽大！最為緊要的是即使不喝孟婆湯，我們可能還不會在一起，你看程雨和冷雲就知道了。太慘了！”他最後沉沉下了一個結論。
曦月看著即墨琬琰一臉嚴肅，竟是噗嗤笑了出來，她輕揚起衣袖，閉著雙眸：“即墨，我身在靈族，早就將生死看透了。來生自有來生的事，而且凡人想要突破天道的秩序太難了。所以，我們抓緊今生吧！”她張開眼，輕快說出最後一句，纖細白皙的手掌伸到即墨琬琰的近前。
即墨琬琰低頭看著，然後突然緊緊握住：“雖然不甘心，但是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曦月唇角勾起，輕輕笑了起來，不甘心啊！
……
當幾人再次聚在一起的時候，是幽冥之獄的一處冥火之處，那裏燃燒地是永不會熄滅的地獄之火，經過這裏，便算徹底走出了幽冥之獄。
“你們幾個人追備好了？”鬼差看著幾人問道。
那鬼差看著曦月幾個人點點頭。從掌心拿出一朵妖冶的曼珠沙華：“這是神船，會護送你們走出這片地獄火海，記著，出了幽冥之獄，立即就向東行去，當你們看到月白的神殿，就是你們要找的月老祠了。”
“多謝鬼差相助。”瑤湟寧衝著鬼差抱拳。
鬼差擺擺手，也不廢話，將掌心的曼珠沙華向著火海之中一拋，那血紅的曼珠沙華打著旋，在半空之中慢慢放大，最後落入火海之中，竟是鮮豔無比，幾乎與騰轉的火舌融為一體。
“被耽誤時間了！”鬼差寬大的黑色衣袖一揮，幾個人竟然似紙片一般就被他輕輕扇風，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神船之中。
神船發出妖冶的紅光，借著火舌之威，快速行去。
最後的通道就如鬼市一般烏黑，照不見一絲光亮，幾個人閉著眼睛，隻能感受到狂風從耳邊呼嘯著刮過，等到風止之時，他們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之處卻是熹微的光，而腳下哪裏還有什麽神船，他們踩的正是厚實的土地。
“這就出來了！”瑤湟寧活動活動肩膀，感受來之不易的陽光。
“是啊！神和人還不不同的。”曦月閉起眼睛，微風吹拂著她麵上的細紗，身姿一如往日嫋嫋婷婷。
“要不然修者為什麽都奔著成仙去！”瑤湟你解下蹀躞帶上的酒囊：“真是好久都沒有喝酒了！”
“寧大哥，你不想著成仙？”即墨琬琰笑著問。
“我呀，嫌麻煩，還是這樣好，沒人管著我。”
“如湟寧道長這般自在就好。等救治了我的母親，我也希望能周遊天下。”曦月望著天上一片淨白，眼中是說不出的羨慕。
“到時候我陪曦月！”即墨琬琰攬住曦月。
“其實我也可以的，我這次下山就是曆練的。”塵緣瞧了瞧瑤湟寧，又看了看即墨琬琰和曦月。
其他三人相視一笑：“好啊！有你這個天機傳人在，我們更應該放開手腳了啦！”
塵緣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隨即看了身邊的百裏辰：“辰呢，打算做什麽？”
百裏辰望著東方：“找回記憶之後，我會一直守著她。”
……
月白的宮殿上書“月老祠”。門前坐著一男童，一女童，兩個小娃娃靠在身後的石柱上，頭微微低垂著，小小的鼾聲隨著風傳入曦月幾人的耳中。
曦月幾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曦月上前，走近女娃娃地跟前，俯下身子，輕輕推了她一下：“小妹妹，小妹妹……”
小女娃揉了揉雙眼，迷蒙地瞅了瞅曦月，軟糯著童音說道：“姐姐要做什麽？”
“我們要進月老祠，你去裏麵通報一聲。”曦月手指著月老祠，輕聲道。
“噢，我知道了。”小女娃萌萌地點了一下小腦袋，蹬蹬蹬地跑到小男童的身邊，拍拍他的頭：“小龍醒一醒，醒一醒……”
小男童被人打擾了好夢有些不耐煩，不過最終還是被小女娃弄醒，不情願地抬起頭，閉著眼睛問：“什麽事呀！”
小女娃俯下身子，在他耳邊嘀咕道：“他們要進月老祠，我去告訴月老爺爺，你看著一點兒！”
小男童聽到這裏，立即揉了揉眼睛，睜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點頭：“好，我知道了。”
小女娃一蹦一跳地跑進月老祠，曦月等人眼尖地發現月老祠兩邊的石柱上連著的紅線閃現一下。幾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共同的心聲：幸好沒有硬闖，否則，不一定出什麽事情。
卻說小男童在小女娃走後，叉著腰站在月老祠的門前，小臉繃著，頗有一番氣勢，不過他的模樣實在太過軟萌，有些小大人的樣子，更讓人發笑。
曦月幾人看著他，眼中都帶著笑意。
小男童站了一會兒，大眼睛瞪著一眨不眨，不過，許是時間有些久了，終是繃不住，最後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小臉，走下台階，站在即墨琬琰等人的近前，仰著臉，一副大人說話的模樣：“你們來月老祠做什麽？”
“我們來見月老。”即墨琬琰想逗逗他，笑眯眯地瞅著小男童。
“是要求姻緣嗎？如果是，不用見月老爺爺，隻要去那棵月老樹掛上自己的牌子就行啦！”
他胖乎乎的小手指著東側門口一株老樹，老樹沒有一片翠綠的葉子，反而生出的都是枝幹，樹枝圍成傘形，上麵掛著數不盡的紅牌子，紅牌子隨著風一吹，微微蕩漾起來，從遠處一看，就如一片紅色的海洋，煞是美麗。
“我們不求姻緣。不過那是什麽樹？”即墨琬琰想要拍拍小男童的腦袋，卻是被他靈巧地躲開。
小男童跳開，捋了捋自己前方的黑發：“姻緣樹啊！如果兩個人有緣，就會得到姻緣樹的祝福，到時候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是這樣！”即墨琬琰眼睛亮了亮，腳下已經朝著姻緣樹的方向走去。
小男童瞅著他的背影，吐吐小舌頭：“還說不是求姻緣，騙小孩兒！”
曦月，瑤湟寧將他的樣子看在眼中，抿唇笑了笑。
卻說即墨琬琰，從旁邊的木簍子裏取出一塊紅牌，毫不猶豫地寫下曦月和他自己的名字，一壁寫著，一壁念念有詞：“姻緣樹，聽說你很準，那就一定知道我和曦月有緣分吧！我們等著你的祝福……”
他嘀嘀咕咕，將手上的木牌子掛在一處，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摘下來，掛到更高的地方，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腳步輕鬆的離開。他沒聽見，一陣風吹來，樹上的紅牌奏起一曲傾歌。
……
噠噠的腳步聲傳來，小女娃蹦跳地走出來，笑嘻嘻地瞅著曦月：“月老爺爺讓我把你們帶進去。來，來！”小女娃衝著幾個人擺擺手，率先走在走入月老祠。
“等等我！”小男童聽了，邁著笨拙的步伐，小跑著跟上小女娃。
曦月幾個人踏入月老祠的一瞬間，就感到前麵薄薄的東西消失，然後兩個石柱之間係著的紅線閃爍幾下，徹底隱匿下去。
“這裏有結界。”瑤湟寧瞥了一眼石柱，低聲道。
“嗯，畢竟隻有兩個小孩子看門，有些不安全吧！”曦月接聲。
“那兩個孩子很不一般，也許我們都不是對手。”塵緣卻是忽然出聲，將幾人的目光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怎麽看出來的？”瑤湟寧望著兩個小孩的背影，有看了一眼塵緣。
“生命力。”看著幾人不太明白，他詳細解釋：“他們的生命力比一般的小孩強上太多，就是那些上了年紀的修行者都比不上。所以我猜測，這兩個小孩子八成是兩個小仙童，活了有些年了。”
幾人臉上若有所思，知道塵緣的“有些年”指的是什麽。
一路無話，幾人緊跟著兩個小童走入月老祠的正殿，就見前麵的兩個小童加快速度，蹦跳著到了一個花白胡須的老者近前，圍著老人打轉：“月老爺爺，人到了。”
月老囫圇點點頭，手下的動作不停，手指撚著一根紅線，貼在一本書冊上。然後，奇怪的事情便發生了，那紅線一接觸道書冊，刷地一下就消失在書冊上。此時，老人會再次捏起一根紅線，翻閱著書冊，然後重複相同的動作。
曦月等人在一旁看著，沒有打擾的意思，可是月老顯然也沒有停下的意思，最後還是曦月看不過，踏前一步，走到月老的跟前：“月老，我們想求您的紅塵水。”
月老撚紅線的動作一頓，他抬起眼，看著曦月，眼中浮現一抹詫異，就如一尾遊魚出現在海麵，翻了一個浪花，卻是轉瞬無蹤。
月老低下頭去，打破了人們傳說中說月老甚是慈祥的念想，冷冷道了一聲：“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