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靈慧魄
聽著這些寶貝的冷嘲熱諷,瑤湟寧心思複雜,不過還是問道:“你們的決定?”
寶物們沉默了,許久才道:“我們會有一批去選擇主人,但是你們這裏麵的許多人並沒有這個資格。”
許多人聽了它們的話,都變了臉色。望著寶物的眼光也犀利起來。
“強硬的手段也沒有用。”一些寶物的靈智不低,見到這些人的目光,慢慢道:“世事都講究一個緣分,沒有緣分,即使強行得到了也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因此招來禍端。”
人們靜默無聲,即使大多數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看到寶貝,卻難以保持不動心,生出掠奪的心思。甫一看到寶物,大家便都缺少這種警示,如今寶物的話,就如在發熱的頭上潑了一盆冷水,讓許多人瞬間清醒過來。即使僥幸得到寶物,卻得不到認可,恐怕到時候也沒命護住!
瑤湟寧目光一掃,就將大多數人的心思看個透徹。
“便這樣決定了,他們會主動飛到你們的身邊,得不到寶物的人也不要生出其他的心思。我們並不畏懼你們。還有,等到寶物分發完畢,所有人必須立即離開這裏,否則,後果自負!”那聲音有冷冷說道。這次它不知是為什麽,竟然開始趕人了。
在場的人互相看了幾眼,而後點點頭:“我們同意。”
“好,記住你們的承諾!”它說完。
“嘩啦啦”寶物相撞的聲音,不少寶物騰飛而起,飛到看重的主人身邊,那些忽然得到寶物的人,簡直是受寵若驚。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不能合攏。
即墨琬琰看著一個黑不溜秋的小東西一下子滾到自己的懷中。撞得胸口一痛,他呲了一聲,將懷中的東西拿在手裏,一個小小的印章,雕工粗糙,看不清具體的樣子,倒像是被人放棄的廢料。與那些閃耀的寶貝比起來,他手中這個就頗為掉價,看著就沒有讓人爭搶的欲望。
一直注意即墨琬琰幾個人的百裏敬亭,一看到即墨琬琰手中的寶物,嘴角撇了撇,眼中閃過不屑。蘭尊派的人收獲不小,百裏棋手上有一件,百裏敬山手中一件,還有一位男弟子。這麽多的人中,他們占了三件,著實已經讓人羨慕,有許多的門派一件寶物都沒有,豔羨地看著蘭尊派。
百裏敬亭深知厲害,看 寶物都有了主,二話不說,帶著蘭尊派的眾人悄聲撤離。像他們這般的人不少,因此,本是逼仄的空間漸漸寬敞起來,還有一些人見自己沒什麽戲,眼珠一轉,便打起別的注意,悄聲跟著目標的後麵離去。
若問為何沒有人留在這裏搶奪寶物,那邊要歸功於先前的威脅。在寶物擇主的這段時間,有人膽大包天,公然出手搶奪,卻是在瞬間化為一灘血跡。事情發生的太快,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不過在觸及地麵上的鮮血之時,便都歇了心思。這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那句“我們並不畏懼你們”的真實含義,理解其真實威力。
一處完全沒有勝算,一處還有著小小的希望,大多數的人都知道怎麽選擇。隻是片刻,擁擠的人群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最後留下即墨琬琰,曦月,瑤湟寧,塵緣,霏紅五個人和一個靈寵小白。他們這批人之中,隻有即墨琬琰得了一個黑漆漆甚是其貌不揚的東西,其他的人都是兩手空空,這也是他們為何被人忽視了個徹底的原因。
“你要做什麽?”還是那道聲音,冷冷的,沒什麽溫度。它這樣的聲音更像一個真正的器靈,反倒是淩霄和菩提劍靈過於活躍,不似是正常的劍靈。
“當然是路過!”菩提劍飄飄蕩蕩地在空中劃著圈,甚是漫不經心地回道。
“讓什麽路?”那聲音略帶疑問道。
“你別和我裝傻,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們身後藏了什麽東西!”菩提劍靈倏爾停住,在一把金扇麵前停下,甚是不悅地回道。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這東西放在這裏沒多久。”
“不要騙我!蓬萊仙島沒有開放,什麽人能夠出入這裏,就是神都不能!”菩提劍靈怒了,自己好脾氣地說話,麵前的一個小器靈卻是遮遮掩掩,想騙它!
“我沒有騙你。”金扇和無奈地說:“他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他的氣息一來到這裏,所有的東西就都安靜了。這東西就是他不久前才放在這裏的。我真的不知道裏麵藏著什麽。”
“怎麽會!”
“蓬萊仙島與外麵隔絕,而我一直在蓬萊仙島之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可曾留意?”
“沒有事,什麽事情都沒有!”菩提劍靈說著,可是心中卻是並不平靜,如果出現一個這樣的人,外麵卻還是如此平靜,恐怕將來……
“噢,這樣。我看外麵也平靜不了多久了,這次蓬萊仙島也早些關閉,不要扯到這些事情之中才好。”
菩提劍靈瞧著金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頓時有些生氣,卻是知道它的想法沒錯,它無從責怪。不由得沒好氣道:“讓開路,我們過去。”
“哎,好!”金扇這次聽了,卻是利索的讓開了路。在它的眼中,身後的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趕緊離開蓬萊仙島才是好的。堆砌的寶物立即飄飛,懸浮在兩側,露出被它們掩藏的移山暗門。
菩提劍飛過去,在暗門出徘徊幾圈,才喚道:“你們誰會天棋?”
身後的幾個人一聽,齊齊皺起眉頭,傳說,這天棋是上古之時諸神沒有完成的一個殘局,它是一個預言,但是自古至今,都未有人能打破,這裏怎麽和天棋扯上關係?
“我就懂得一點。”塵緣瞧了瞧暗門,麵上劃過深思。
“一點也行。隻要走對一步,就行了。”菩提劍靈不耐煩地催促道。
“我試試。”塵緣上前,仔細觀看著棋路,麵上的深思越來越重,就在曦月幾個人為他捏著一把汗的時候,他忽然眉眼一鬆,細白的手指移動凸起,緩緩落到一個位置。
“哢哢哢……”暗門立即震動,隨後竟是如一麵鏡子一般,突然在幾人的眼前破碎,唯餘下眾人腳下的一片碎屑。
“小心一些。”塵緣叮囑一聲,率先走了進去。然而,裏麵卻是出奇的安靜和簡單,隻有一個高台,高台上放著一個木盒。
即墨琬琰看見那個木盒,深思恍惚,不知不覺走在最前麵,來到盛放木盒的高台之處。清晰嗅到菩提的氣息,木盒處刻著蓮花的圖案,蓮花將整個木盒包裹,工藝精湛,渾然一體。
即墨琬琰輕輕打開菩提木盒,溫潤的金光立即映入眼中,一個小小的金團飄蕩在盒子內。他仔細盯著這團金光,不知為什麽,就感到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而雙手已經控製不住,最先做出反應,去接觸那團金光。
“即墨!”一旁看著的曦月不由得驚呼出聲,但是她已經來不及阻止。隻看見那團金光“嗖”地一下鑽入即墨琬琰的眉心,刹那消失。而即墨琬琰也在金團消失的那刻,瞳孔猛然睜大,然後緩慢合上雙眼,向一旁栽倒。
“即墨……”
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著“即墨”,再仔細聽時卻是什麽都沒有了。即墨,即墨是誰呢?他怎麽想都想不通,隨即又拋出一個問題:我是誰呢?
是啊!他是誰?他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正在他煩躁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陣誦經之聲,實在是過於清晰,使得他不由得放下剛剛正在糾結的東西,凝神細聽: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漸漸的,他安靜下來,盤坐在地上,合著雙眸,嘴唇掀合,隨著誦經之聲,低聲吟唱出經文。淡淡的金光從他的體內發出,襯得他寶相莊嚴,神聖不可侵犯。
他的背後印出日月星河圖,接著便是山河圖,山川大地卻是眨眼間破碎,複又凝聚,隻是這次出現的便是萬物衍生的宏圖,每一個物種都在發展變化,他們有著自己的信息,有一些走向終結,有一些無盡頭的演變,一點一滴構成整個寰宇。
不知過了多久,最終星河沉落,一切又都歸於死寂。他身上的金光漸漸消失,誦經的聲音也進入尾聲,他才緩慢睜開雙眼,墨黑的瞳仁純淨如潔淨的宣紙上點綴著墨痕,這雙眸子裏裝得是天下蒼生,帶著悲天憫人之情,將屬於即墨琬琰的執著驅散得一幹二淨。
“我是誰?是即墨琬琰,卻又不是。”他輕輕呢喃,即墨琬琰心中最重要的人被他移除了,此時他的心中隻有佛與天下蒼生。
他緩緩站起身,雪白的衣衫飄搖,再也不是世家公子的貴氣,走出去,過去的即墨琬琰便徹底死了。他眼中古井無波,堅定邁出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