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陌生

  “你……”靈初霜身子僵硬地看著自己悉心教導出的女兒——靈族下一任的族長。“嗬嗬……曦月，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嗎？”


  “對不起，母親。”曦月垂著頭，遮下滿臉的淚痕。


  靈初霜卻是不打算放過她，涼涼笑著：“我的女兒有了愛人便不要自己的母親了，很好。”


  其他人隻能默默看著，卻是不能插手這對母子的事情，因為沒有那個資格，就是即墨琬琰，胸口卻也是悶著不舒服。曦月在她的母親和他之間選擇了他，可是看著她如此難過，他心中亦是不好受。


  “既然這樣，好。”靈初霜涼涼地看了一眼，“我也不需要對你們仁慈了。”最後一句，她聲音低沉，身上無端地出了一種氣勢。


  “不要……”曦月抬起頭，眼中一片驚恐。


  即墨琬琰和瑤湟寧幾個人不知道靈初霜要做什麽，但是看到曦月的樣子，立即站在曦月的身邊，隱隱有著與靈初霜對峙的姿態。靈初霜眉目輕輕掃著幾個人，眼中是蔑視之色。


  她精致的雲袖輕輕抬起，露出雪白的掌心，紫色的雲團慢慢在她的掌心顯現，當雲團散去，露出一張烏木古琴，琴身漆黑隻是有昏黃的線精雕著星月圖紋。


  當靈初霜的烏木古琴一亮出來，曦月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她後退一步，顫聲道：“母親，一定要如此嗎？”


  靈初霜瞥了曦月幾人一眼，複又低垂下眼瞼，撫摸琴弦，淡淡道：“曦月，是你逼我如此做的。既然你不放手，那麽他就必須死。不，現在不止是即墨琬琰一個人，是除了你之，你所謂的所有的朋友！”


  “母親，你何時變得這般陌生了，曦月熟悉的母親從來不是這樣。”這樣殘忍，她卻是有些說不出了。


  靈初霜隻是片刻的怔愣，複又恢複冷凝：“你想念的溫柔慈善的母親一直都在，不過對象卻是聽話的曦月和族人，你這樣罔顧我的意願，將這些人帶到族內，還試圖破壞靈族的規矩，我自然是不能再對你溫柔細語。不給你一點兒教訓，你始終不知道什麽才是應該做的，什麽事你終極一生也不該沾惹！”她手指著即墨琬琰，冷聲道：“曦月，這樣的東西，你一輩子都不能擁有，靈族的族長不比一般人，你不需要有這些小愛，你要擁有的是大愛！你的心中不能隻被一個人占得滿滿的，你心中要裝得是整個靈族！”


  “不是的，母親之前不是這樣教導我的，你說你希望我快樂，做你掌中的好女兒，可是母親現在卻是剝奪我唯一的快樂，我也再不是你放在掌心疼寵的孩子。母親，是什麽時候開始，你就變了呢……”曦月迷茫地望著麵前的女子，一樣的音容相貌，卻是讓她如此陌生恐懼。


  “那是你一直不了解我，我是你疼愛你的母親，但是曦月，你也不要忘了 ，我同時亦是靈族的族長。”靈初霜調試著掌心的烏木古琴，琴發出“咚——”地一聲，暗啞低沉，無端地讓人發涼。她抬起頭，目光比琴音還要冰涼地凝視曦月：“你如今犯了錯誤，我不是在以母親的身份來教導你，而是以族長的身份教訓你，你——明——白——嗎？”


  最後四個字，她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似是敲在曦月的心口上。眼淚本是不受控製地流淌，是委屈，心痛和不可置信，可是如今，卻似是幹涸了，她在眼眶之中，就被堵住了，再也流不出了。


  曦月沒有逃避，隻是直愣愣地與靈初霜對視，那雙眼睛之中，沒有熟悉，沒有溫柔，隻有她不熟悉的冰冷，和認為從不會在她眼中看到的厭惡。母親在厭惡她啊！比別人更殘忍的眼神，看著她這個身份不明的外來者，她也不喜歡她了，靈族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喜歡她了，她的溫暖統統消失不見了。


  曦月的手指慢慢握起，再次抬手之時，手中已然握了一支通透的玉笛。她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玉笛，嘲笑道：“我從來就沒有與母親比試過，這次倒是可以如願了。”


  “好啊！我倒也想看看，我親手教導出的孩子，能走多遠。”靈初霜嘴角勾起。


  曦月身形一轉，已從地麵躍至半空，玉笛於朱唇前，婉轉的笛音緩緩流出，她周圍空氣陣陣波動，形成一層層透明的光波，向著靈初霜而去。


  靈初霜巍然不動，一雙冷眸淡漠地看著曦月，手指卻是靈巧地在琴弦上跳躍，紫色的光波以實質襲向曦月，與曦月身邊飛來的光波相撞，轉瞬就將曦月的靈力打散，甚至毫不停息，向著曦月衝撞而去。


  曦月眉頭輕蹙，身子輕盈地在空中旋轉騰挪，躲避著靈初霜的攻擊。起初還是遊刃有餘，可是越到最後，身子越發遲緩，幾次都是險而又險地躲避開去。


  即墨琬琰在一旁看著膽戰心驚，當又一道光波擦著曦月的頭頂飛過，他卻是按捺不住，菩提劍出鞘，一招“金烏沉山”，劍氣如虹地向著靈初霜刺去。


  靈初霜隻是將落在曦月身上的目光收了少許，輕瞥了他一眼，唇角的冷意越發的明顯：“隻是這樣，就想傷到我？”


  “叮——”


  琴音猛然加重，就用琴音穿蕩的靈氣也越發的濃厚，如一場颶風，旋轉著想著即墨琬琰而去。不，更為準確地是 即墨琬琰，瑤湟寧和塵緣三個人。


  她想一舉將所有的人拿下！

  瑤湟寧張口就罵了一句爺，琴音太大，別人聽不清楚，就是他自己都聽不清自己說話，滿腦袋都被琴音占住。不過，隻是片刻，立即驚醒，渾身早就被冷汗浸透！以音控魂！靈初霜的音律比曦月還要高出幾個水平，隻是一擊，他們就落了下乘。


  瑤湟寧緊咬著舌尖，保持著冷靜，看著捂住自己耳朵的塵緣和動作僵硬的即墨琬琰，心中暗罵：“這麽快，就被逼出了底牌！”他們還是對靈族了解得太少，隻是一個靈族得族長，一出手，就讓幾個人招架不住。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這是他從師兄之處偷來的最大的底牌——山河滅。


  “你這個老女人，道爺我跟你拚了！”瑤湟寧手指一伸，符紙就被他拋飛，淡黃色的符紙衝上靈族的半空，在所有人驚訝之際，猶如一場巨大的災難從天而降。


  “砰——”


  巨響之後，靈族迎來了黑暗，暗無天日，甚至是空氣都被震裂消失，恐懼迅速蔓延。


  “族長……”靈初霜身後跟來的靈族衛隊慌亂手腳。在黑暗中求證靈初霜的安危。


  靈初霜也不能再繼續撫琴對付曦月等人，因為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道他們在哪裏，更不能誤傷了族人。黑暗之中，就是敏銳的感官也隨著剛剛的爆炸之聲消失不見，她終於知道族人為何驚恐地喊叫了，因為消失，身體的力量似乎在流逝，而他們確實困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


  “很好，瑤山的符紙，這種等級的拿來對付我，倒是準備周全！”她心中暗恨。卻不得不出聲撫慰族人：“我無事！你們不要擔心！”


  ……


  “寧大哥，這麽好的東西你怎麽不早拿出來啊！害得我們白白擔心！”即墨琬琰一邊跑著，一邊回想著靈初霜和靈族其他人和傻子似的到處摸索，就想要大笑出聲。正在與靈初霜對峙的危機關頭，敵人卻一下子如盲人一般，在他們的麵前到處摸索，不是很好笑嗎？他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總之，他們幾個人一切如常。被曦月拉著，向外逃。


  瑤湟寧抽空看了一眼即墨琬琰：“你小子懂什麽，這東西就要出其不意，掩其不備，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將人內心的恐懼發揮到最大！”


  “湟寧道長，這符紙的時間為多久？”曦月望著前麵的一段路，心中隱隱有些著急。


  “一刻鍾。”瑤湟寧說到這裏，臉色有些不好。


  果然，曦月臉色也難看起來，望著前方道：“時間不夠，不足以讓我們離開日落之城！”


  “實在不行，就禦劍飛行！”即墨琬琰咬牙道。


  “不行，靈族有陣法，一旦禦劍，立即就會驚動其他人！還會被防護陣擊落，那樣速度更慢。”曦月蹙眉。


  “那就破了防護陣！”


  “不可以，那是族人的護身符，我已經對不起母親了，若是做出這般的事，連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曦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誒？”即墨琬琰不說話，抬頭看天空上皸裂的數道條紋：“曦月，那是……”


  他的話還未落下，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然後天空就如鏡子碎裂，“嘩啦啦”掉下數道殘塊。


  “防護陣破了！瀚海……”曦月仰頭看著眼前的景象，胸口劇烈跳動，還沒等她說完，就看到四麵八方湧來的黑色煙霧，她眸子瞬間瞪大：“快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