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瀚海成空
隻是終究是晚了一步，瀚海結界的破裂，不給眾人任何反應的時間。一瞬間慘叫之聲此起彼伏在靈族響起，這將會是靈族的一場浩劫。
靈初霜好不容易等待符紙的時間過去，迎來的卻是瀚海結界的破碎，碾壓在瀚海之中的惡靈再也不受控製和阻撓地闖入靈族。
“不要——！”她淒厲慘叫，烏木古琴似是有所感，琴身之中蕩出悲鳴之聲。
“咚咚……”一曲悲傷的琴曲響徹在日落之城之中，它向著靈族人傳遞著族長的愧疚和誓死捍衛靈族的決心。
一瞬間，驚慌恐懼的靈族人安靜下來，迎著琴曲，演奏出一曲華章，紅衣翩然，無邊的黑暗之中，靈族最盛世的降魂舞。
曦月隻覺得一股黑暗向她襲來，她想要反抗，可是腦中一痛，就再沒有什麽知覺了。
“呼呼呼……”耳邊一直有著呼呼的聲音，似是風聲，又好像不是。不過很是吵鬧就對了，曦月蹙了蹙眉，終是無奈，睜開了雙眼。入目之處是一片混沌，黑霧迷茫，就似是一個巨口，吞噬著一切，而她自己，正在這巨口之中。
曦月抱了抱自己的手臂，這裏給她的感覺並不好，太過於陰森，“也不知道即墨他們怎麽樣了？”她心中暗暗想著，不由得有些擔心。瀚海的危險她從小聽到大，這還是第一次遇到瀚海暴動，想到族人，想到母親，她眼中的光芒暗淡下來。
不過，片刻她又重新打起精神了。此時她能確定自己被卷入瀚海了，為今之計，隻有安然逃出去，才能有資格擔憂別人。
曦月摸索著前行，腳下的地麵並不平坦，一會兒凸起一會凹陷，有好幾次，她都險些崴了腳。曦月慢慢向著右邊靠攏，這裏似是一個石洞，兩邊是堅硬的石壁，她手摸在石壁上，小心前行。
然而，走了一會兒，她就漸漸發現不對勁了。石壁是粗糙的，坑坑窪窪好不平坦。可是剛剛觸及的石壁雖然依舊不平整，但是感覺卻是不一樣了。給她的感覺就是這些坑窪是有規律所尋。曦月心思轉動，眸中一亮，雙手立即在石壁處上下摩挲。片刻，她唇邊露出笑意。果然如她所料，這石壁上刻著字！
這委實讓曦月吃驚，要知道瀚海是靈族的禁地，也可稱為是靈族最為嚴酷的刑罰。瀚海裏麵是惡靈，死後不能超生，這些惡靈，靈族的人不能拿它們怎麽辦，才想出辦法，將他們趕到瀚海之中。一人瀚海，再無出路。因為即使逃出來，也不過是一具惡靈而已，人身早已經腐朽。瀚海之外設下結界，若不是這次結界毫無預兆地破碎，也不會出現這般事。曦月心中暗暗惱怒。
她低頭看著石壁，黑墩墩，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又怕使出靈力驚醒裏麵的惡靈，隻能用指尖摸索著字跡，一個個猜下去。不知過了多久，曦月才將這石壁上的字都猜完。心中卻是難掩的震驚，這上麵記載一個故事，而故事的女主人公她熟悉，不是別人，正是曾經一代少族長，族中記錄她失蹤，沒想到她卻是跑到了這裏，尋找被族長打落在瀚海的戀人！
曦月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感歎這位少族長的勇氣，可是又為她難過，後麵的文字清晰記載著，她在瀚海下，直到死，都沒有見到她的戀人。
正在曦月唏噓之時，周圍本該是混沌一片，卻猛然不穩定起來，石洞來回晃動，曦月站不穩，立即扶住一旁的石壁。
“靈族的少族長。”一道女聲幽幽傳來。
“嗯，你是誰？”曦月穩定心神，問道。
“我嗎？我是靈嘉音，是被人拋棄的可憐女子。”最後一句，女子的聲音陡然刺耳起來。
“是先輩！”曦月聲音有些驚喜，她還活著！
女子聽了曦月的話，卻是尖銳笑了起來：“我可不是什麽先輩！我是惡靈！靈族最厭惡的東西！”
曦月臉色霎時轉白，不過轉瞬一想，又能解釋得通了。這位前輩已經失蹤近千年了，即使是修者，也斷然不會活這麽久。可是如今卻是安然地和她說話，那麽隻有一個解釋，她早就不是人了。
曦月知道，就是一個普通的靈魂，孤獨久了，經曆的久了，甚至與其他的魂魄相處久了，性格也會受到影響。她不知道這位先輩以前的脾氣，可是愛的如此熾烈的女子不應該是如此尖銳的。想來是困在瀚海出不去，由孤魂轉變為惡靈了。
曦月沉默著，長久沒有說話，靈嘉音卻是輕輕咦了一聲：“你身上的魂力倒是充沛，是如何被打下瀚海的。不對，你的衣服！”靈嘉音通黑的虛幻身體一下子飄到曦月的近前，不等著曦月反應，一把揪住曦月的絲絛，上麵繁複的星月圖是做不了假的。
“你是少族長！”靈嘉音厲聲道。
曦月被她壓製地厲害，想要後退，離開靈嘉音，但是靈嘉音卻是不給她這個機會，一雙靈眸盯著她，有著陰森的鬼氣。曦月心中忽然就有種兔死狐悲的蒼涼，她們身份相同，犯下的又是同樣的錯誤，是不是這位先輩就是她的前車之鑒。無論生前何種風光，都在這暗無天日，危機四伏的瀚海度過永生永世？
看著曦月眸中漸漸熄滅的光火，靈嘉音鬆開手，涼涼笑著：“是了，一定是。沒想到竟然抓到你這條大魚，若是被靈族的人知道了，恐怕會急瘋了吧！”這嘲諷的意思，完全聽不出她原來也是一位靈族的少族長。
曦月趁著這機會，後退幾步，與靈嘉音拉開一些距離，抬眸看著心靈早已經扭曲的人，她亦是一位可憐人罷了！
曦月搖搖頭，如實道：“不會著急的，我如今犯了大錯，母親還不知道要怎麽懲罰我，若是沒有這次瀚海的暴動，我也討不了好。”
靈嘉音一聽曦月這話，卻是眼神一變，瞬間來了興趣，少族長會做了什麽事，惹得族長大動肝火，似乎，也就隻有那幾件事了。而當年她，就是觸犯了最為嚴重的一條，眼前這個稚嫩的孩子，會做錯了什麽呢？
“你將你犯下的錯誤說出來，我可能會放了你。”靈嘉音徐徐誘導。
曦月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倒映著她的醜態，究竟是遭受了些什麽，才會讓一個能堪當大任的姑娘變得如此麵目可憎。
“我說出來，你就會放了我嗎？”
“自然。”靈嘉音毫不遲疑地答道。
曦月輕笑一聲：“先輩，不要將人當成傻子愚弄，你見了我，本就沒有打算放我離開的意思吧！你恨靈族，對我這個靈族的少族長自然更要憎惡一些，得到你的饒恕，似乎是在癡人說夢。”她聲音清冷，隻是那語氣之中的嘲諷也沒有遮擋，全部暴露出來。
“好個聰慧過頭的小丫頭！不錯，我根本就沒單算放你離開，我這麽‘喜歡’你，自然是讓你長久的陪伴在我的身邊！”她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曦月。
曦月麵無波瀾，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聽了這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的心反而放下。這樣明刀明槍的來，總比心思深沉的人更好對付一些。
曦月漫不經心地看了靈嘉音一眼：“其實你沒必要如此，我與你一樣，是犯了大錯的人。仗著母親對我的疼愛，有些不知所以，就將他的存在泄漏出去。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連靈族少族長的身份都不要了，與母親大打出手，母子情分早就散了個幹幹淨淨。這次和他一起出逃，卻是遇上瀚海的暴動，若是他與我一樣，掉入瀚海，我們就能長久在一起了。”說到這裏，曦月目露乞求，隨即想到什麽，又歎息一聲道：“若是我獨自掉下來了，而他沒逃出去，恐怕母親和族人都不會放過他了。”
最先聽曦月說，靈嘉音是不可置信，可是當將曦月話中的內容的消化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虛幻的身體不斷抖動，竟是給人陰森可怖之感，許久，她的情緒才緩和下來，靈眸在曦月身上打轉：“沒想到有人和我一樣！嗬嗬嗬……靈族早就該腐朽了，哼，少族長都背叛了，他們還在堅守著什麽，早就該消失的家族！”
看著靈嘉音的樣子，倒像是曦月做了了不得的大事。不過在靈嘉音的心裏，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可親了，也越想將她留在身邊！都是相同的命運，沒道理不在一起，就和她一起，守著孤獨悔恨吧！
“你恨嗎？”
曦月愣愣地瞅著靈嘉音，又不知道她的情緒又怎麽轉變了，隻是呆呆地凝視她。
靈嘉音一看，便知道了，“你還不會恨呢！現在還是一張沒有染上顏色的白紙，就盼著早些找到心愛的男人吧！可惜——”她語調一轉，帶著陰涼道：“等你在這裏呆久了，等到你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等到你壽命消逝的那一天，痛苦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