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休克
“姑娘，顧大夫來了，”鳳蘭輕言細語，往炭盆裏加了點兒炭火道“還有那太監送來的狗姑娘打算如何處置？”
“你先出去吧，”阿秀推門走近，然後抖抖身上的雪花“我有事情要與姑娘商討。”
“阿秀姑姑莫不是不信我？”鳳蘭莫名的紅了眼“難道香草的死還不足以證明奴婢的忠心嗎？”
“不是這樣的，”阿秀難得尷尬，抬頭望向床上一動未動的若一她終是歎了口氣“姑娘剛失了孩子，心裏肯定傷心，我不過是安慰她罷了，隻是…香草去世你也肯定傷心不已，若是在這時候聽些別的，我隻怕你心裏更苦。”
“鳳蘭，你與香草的忠心我是看在眼裏的，姑娘也是看在眼裏的。”她輕拍她的肩“去罷。”
“奴婢告退，”鳳蘭抬眼瞧了瞧床上的人終是閉了口，走至門口卻是止了步“姑娘，”她莫名跪在地上，清秀的臉上竟也是淚跡斑斑“奴婢想，香草也是希望姑娘如第一日來王府那般的開懷。”
床上的女人身體怔了怔，終究是沒有動，鳳蘭捂著臉跑了出去。
“姑娘，”阿秀也是紅了眼，青色的紗帳內她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她知道她該是傷心到了極點才會這樣絕望。
“顧大夫侯在門外，姑娘莫要傷心，如今治好眼睛才是正事。”
“吱呀，”有腳步緩步走了進來的聲音，阿秀擦了眼淚，站起身勉強一笑“有勞顧大夫了。”
“無妨，”顧岩從進屋一直看著床上的人，拿著藥婁的手緊了緊“還要勞煩姑姑去外麵為我摘點綠梅。”
“是，”阿秀接過藥婁，輕聲走了出去，閉門的那一瞬間她看見顧岩臉上明顯的痛意，她終是輕輕將門關上“無論是不是愛意，都不是她能關心的。”
“就算萬事不順，姑娘也不該自暴自棄，”顧岩淡淡道，床上的人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般。
手腕處有明顯的印跡，他微微一怔，拿出帕子放到她的手腕上，她的脈象不似剛受了傷似的起伏，倒是平靜的不同尋常。思量間已是將她的身體轉了過來，果然…。
“快來人，”顧岩匆忙喚了人，白色的床單已被血浸濕，她近乎蒼白的嘴唇上一排牙印明顯。
“若是我今日不來看看，你是否就想著這樣離開？”顧岩顫著手抱住她，阿秀早已聽到響動，匆忙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麵，頓時一驚“姑娘她…。”
“快去找女醫，”顧岩顫了聲音叫道“去求王爺，王爺定會有法子。”
“快去為姑娘換衣，”阿秀匆忙吩咐一幹侍女為若一換衣，“我去求王爺，這裏還請顧大夫煩心。”
顧岩將她平放到床上走了出去，臉上的焦急卻是絲毫不減“若是她萬一…。”
“王爺來了，”顧岩還未反應過來，一抹黑影已是到了床邊，阿秀在身後跟著，朝他微微搖頭。
“她怎麽敢？”他觸著她臉的手明顯顫動“一一，你怎麽敢？怎麽敢？”
“啟稟王爺，女醫來了，”侍女顫抖著說道“這會兒在外麵…。”
“趕緊帶進來，”莫子軒冷聲道“若是她死了，我要整個梨苑陪葬。”
“王爺還是在外麵等著吧，”顧岩輕聲道“畢竟是女子的閨房，若是王爺在，恐怕會讓女醫緊張。”
“不必，我就在這裏看著，”他清冷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床上的人“快去救她。”
“王爺還是出去吧，”淡淡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帶著明顯的疏離“有本宮在這裏，王爺大可放心。”
“你怎麽會來這裏？”莫子軒抬眼望向外麵的侍衛“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擾雪妃娘娘。”
“跟他們無關，”若雪寬步走了進來，頭上的金釵倒影映在她的臉上，白嫩的臉麵無表情“王爺，真是好本事。”
“你想說什麽？”莫子軒握緊雙手“若是可以，他寧願這輩子都不要見到她，若不是一一…。”
“本宮知道王爺在想什麽，”若雪抬眼看他“我們之間恩怨暫且不提，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床上人的性命。”
“除了女醫與雪妃，其他人都出去，”莫子軒冷了眼看她一眼，用幾近聽不到的口吻道“若是她出了事，我保證…，”他靠近她“讓我最愛的父皇與你共赴黃泉陪她。”
“有勞女醫，”顧岩淡淡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門口不經意的角落處藥婁中的綠梅朵朵綻放，還有些許掉在地上被人踐踏成泥，他拾起輕嗅，轉身離開。
“女醫，她如何？”所有的堅強在那一刻潰不成軍，若雪跑過去紅了眼的握緊她的手“要不要緊？”
女醫吃驚得看著那昔日高高在上的雪妃娘娘怎會望著一個陌生女子哭的如此傷心，卻也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娘娘放心，這位姑娘是流產後沒有及時調理，以致失血過多，若是悉心照料，一定會康複的。”
“有勞女醫了，”她輕拭眼角的淚水“今日我來王府的事，切記不準對外說出去。”
“臣領旨，”女醫跪在地上道。
“你起來吧，好好為她治病，若是需要任何東西，就差人告訴本宮一聲，本宮要她無恙。”
“臣領旨，”女醫起身，喚了侍女從外麵接來熱水，正欲為若一擦拭身體，若雪卻是從她手中拿過汗巾“你去給她配藥，這裏有本宮照料。”
“是，”一幹侍女退了出去，阿秀跪下道“今日之事還要多謝娘娘。”
“你也下去吧，”她一貫的拒人於千裏之外“去外麵看著藥，那些人笨手笨腳，免不了差了時辰，會壞了藥性。”
“奴婢遵旨，”阿秀皺眉看了看然後退下“為何這高冷的雪妃娘娘對姑娘這般體貼？”
“阿秀，明日隻有皇上一人前來嗎？”她仿佛記得上次若一似乎刻意詢問這件事，猶記得她當時說了雪妃娘娘也要來的時候若一明顯變了神色。
“莫不是…，”她輕輕將門關上，不經意一撇卻是愣住“地上那些被人踐踏了的綠梅此刻放入藥婁中，雖是破財不堪，倒也比繼續被人踐踏好了許多。”
“綠梅當真也是有情，”她看了看漆黑的夜歎歎氣白色的霧氣遮住了眼“冬天快要過去了，但願姑娘今後不會這般孤苦。”
“唔…，”若一皺眉緩緩睜了眼“阿秀，阿秀你在嗎？”
“姑娘，你醒了？”阿秀驚喜的跑到她的身邊“姑娘可嚇壞奴婢了。”
“女醫，快過來，看看姑娘還有沒有事？”阿秀難掩臉上的喜色“姑娘今後若是有事，莫要忍著，可千萬要告訴奴婢。”
“女醫？”若一虛弱的說道“誰請來的？”
“自然是本王，”屋內的最後一抹光亮被遮住，若一明顯皺眉，然後轉了頭不再看他“他與她的情分早在他不信她，讓她骨肉分離時再無。”
“奴婢參加王爺，”阿秀將她扶到床上“王爺莫要生氣，姑娘剛醒，怕是還未緩過來。”
“你們都退下吧，”他靠近她“本王有事與她要說。”
“是。”
“我要娶你，”莫子軒望著她緩緩道“當日之事算我對不起你，”他頓了頓道“如今你已不是完璧之身，我也不嫌你。”
“那我是否要對你感恩戴德，”她嗤笑一聲“我說過我這一生隻願與一人攜手一生，白頭到老，王爺怕是做不到。”
“若一，你不要太放肆，”莫子軒猛地捏住她的手腕，看到她強忍著痛意不出聲時頹然鬆開“無論如何，他都舍不得讓她受苦。”
“放肆？”若一明顯縮了縮“王爺若是將這頂帽子扣在我的頭上，我自是躲避不了，隻是…。”
“是你把我拉進你的生活裏的，”她猛然轉了身，銀發飛揚，空氣中的冷意襲人，抵不過眼中的冷意“可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就連一點點的欺騙都不願意施舍給我？”她清秀削骨的臉上滿是悲痛，過度蒼白的唇已是血跡斑斑“莫子軒，你是我見過的最無情的人。”
“無情？”他莫名看著她滿是血跡的唇，然後深深的吻了下去“一一，若真是無情，我又何須與你糾纏不休。”
“唔…你放開我，”若一蒼白如雪的臉襯得他剛毅的神色，他專注的看著她，吻著她。
“別動，”莫子軒不顧他的掙紮抱緊了她，唇齒相依的感覺讓他眷戀，他更深的吻了下去。
“啪…，”重重地一聲脆響傳出，若一已然倒在床上虛弱的喘氣，莫子軒清冷的臉認真的看著她，不可置信一般。
“滾…，”她仿若是用盡全身的氣力吼道“就算我這一世注定孤獨一生，也絕不會嫁給你。”
“不會嫁我？”莫子軒輕笑出聲，冷的徹骨的聲音從唇齒傳出“這輩子你休想離開我。”
“若一，我勸你不要有想去死的念頭，”他微微靠近她“若是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保證…會毀了所有你在乎的東西。”
“來人，”他轉身走了出去“從今往後若是沒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進出梨苑。”
“是。”
“莫子軒，從今往後我不要再恨你了，因為…，”她清澈見底的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因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