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吾生之冤
“主子,您回來了?”從屋內傳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低低的嗓音尖利無比,很明顯是個太監。
“恩,”安遠將披風卸下遞給旁邊的男人“去把燈點上。”
“奴才遵旨,”那太監狗腿的將披風掛到架上,又細細將燈點著,扣了燈罩跪在地上“不知主子今日回來可是有什麽要事吩咐奴才。”
“無事就不能來,”安遠將頭上的帽子取下“偌大的皇宮怎能有我這府邸舒適。”
“如今皇上是野心越來越大,”安遠側頭看看地上的男人“起來罷,跪在那裏做什麽。”
“多謝主子,”那太監起身走上前給他捶肩道“宮裏誰人不知皇後娘娘最寵愛的可是主子。”
“皇後寵愛的可是小安子,不是我安遠,”安遠嗤笑一聲“這些年我替她做了那麽多事,到頭來還不是討不到皇上歡心。”
“那會不會是上頭給咱們的情報有誤?”安遠霍的站起身,那太監還未反應過來便是受到一記耳光,火辣辣的痛感席卷而來,他匆匆跪在地上。
“不要仗著我信任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安遠冷冷看地上的男子“這些話若是讓上頭知道了,你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主子饒命,”那太監嚇得臉色蒼白“奴才隻是覺得若是當日情報正確,那現在皇上最寵的該是皇後娘娘啊。”
“你說什麽?”那太監還以為小安子要打他,往後縮縮腦袋卻是不敢退去,隻好諾諾道“奴才是說…。”
“二鹿,”安遠將他扶起“地牢中的人如今可還活著?”
“主子放心,人雖是廢了,但是照您的吩咐留著他的命呢,”那太監低聲道“主子是想…。”
“你說的對,”安遠冷笑著望向外麵“如果不是上頭給我的情報有誤,那麽…,”幽暗的眸色中有著若有若無的冷笑“會不會是給我送情報的人有誤呢。”
“主子的意思是?”那太監道“當年吾生欺騙了你?”
“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安子輕笑著走出去“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從未背叛過組織嗎,如今正是要他證明的時候,”尖利的笑聲在走廊中陣陣發出,莫名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昏暗潮濕的地牢內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靜靜的望著鐵窗,身上早已血跡斑斑,嘴角破財不堪,灰白的嘴唇泛著青光。
“吾生,你可還好?”小安子夾雜著笑意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吾生仿若不在意的閉眼假寐“他這次是想到什麽法子整他了,要不怎會這樣開心?”
“主子問你話,你竟然不回,”二鹿一把拽過鐵鏈,靠在牆上的男子硬生生被拽倒在地,隻聽一聲猛哼便看見吾生口中有鮮紅的液體流出。
“不知主上大人這次想說什麽,”半晌吾生才睜了眼,身上的疼痛感陣陣襲來,他像是麻木了一般淡淡瞥他一眼,隻是透過肩胛的鐵鏈上麵有暗紅的液體流下,染紅他早就破財不堪的衣服。
“我不想說什麽,”他猛然靠近他,吾生身上的惡臭味撲鼻而來,他掩麵輕笑“不曾想西域風度翩翩的吾生竟也會有這一日。”
“終究是我欠你,你想怎麽對我我都無怨,”他回眸看他“但是我對聖主的忠心不允許任何人汙蔑。”
“汙蔑,”安遠仿若不經意的扯動鐵鏈,卻看見他閉著眼仿佛忍受巨大的痛意,嘴角被咬出血“總好過將自己的兄弟送進宮裏當太監好得多不是嗎?”
“啊…,”吾生終是忍不住痛意喊出聲,額上大滴的虛汗冒出,他費盡力氣才不至於讓自己倒下。
“說,當初你告訴我的消息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是真的,”“你說什麽?”他艱難的說出話,腦海像是斷了篇章“他幾時騙過他?”
“主人,他居然還裝蒜,”二鹿上前正要動手卻被他堵在後麵,安遠蹲在地上凝視他的眼“嵐煙是莫子軒最愛的女人就是聖主給你的消息?”
“恩,”吾生含糊不清的回他,嘴裏濃鬱的血腥味幾乎讓他嘔吐“你如今是大漢皇後最寵愛的奴才不是嗎?”
“是,”安遠點點頭,手指仿佛不經意的轉動大拇指,下一刻卻是狠狠拽住他的頭發逼他直視自己“吾生,可是如今皇上要廢了皇後之位,你說此事若是讓聖主知曉會怎樣?”
“你不信我,我也沒法子,”吾生虛弱道,頭皮疼的厲害,他半眯著眼看他凶神惡煞的臉隻覺可笑。
“你既要我死,我也會拉你陪我,”安遠惡狠狠道“這些年我沒有一刻不是想殺了你。”
“你不會殺我的,”他仿佛在嘲笑他“你還沒有折磨夠,又怎會舍得讓我死。”
“你閉嘴,”安遠上前將他踢翻在地,吾生頓覺骨肉分離“別以為你很了解我,要不是你這條命還有用,我一定會殺了你。”
“主子,”外頭走進一個人對著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便看見安遠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地上的人“好好看著他,”說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吾生聽著鐵鏈“悉悉索索”的響聲不由輕笑出聲“都是個廢人了,還要這樣勞師動眾,安遠,你終究做不到心狠手辣。”
“特使來此,屬下有失遠迎,”安遠跪在地上“還望特使恕罪。”
“起來罷,”嬌俏的聲音傳入耳膜,站在堂前的女子不過雙十年華,雖是以紗遮麵,卻依昔看得出絕代風華。
“多謝特使,”安遠站起身道“不知特使這次來可是有什麽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那女子低頭把玩手中的東西“不過是父皇說我需要曆練曆練,恰巧聽聞你在大漢謀有官職,所以就來了。”
“怎麽,你不樂意,”那女子輕笑著“我可是聽說你如今在這大漢混的可是相當不錯。”
“特使說笑了,”安遠道“屬下如今非男非女,怎會混的不錯,如今特使能來次,是屬下的榮幸。”
“哼,”那女子輕嗤出聲“我也不願與你多費唇舌,父皇要我進宮去見個人,你可否能安排我入宮?”
“進宮?”安遠疑惑道,卻是看看那女子不耐煩的樣子終是閉了口“屬下這幾日安排就是,還請特使給我幾日準備的時間。”
“恩,”那女子抬腳正要離開卻被安遠叫住“屬下還有一事不清楚,能否懇請特使告知?”
“你說,”那女子回眸盯著他,隻看的他頭皮發麻,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知曉吾生如今的狀況,會不會將他剝皮抽筋。
“屬下想知道當年聖主打聽到的當今皇上最愛的女子是何人?”安遠瞧她一臉探究的表情咽咽唾沫道“屬下按照吾生的吩咐跟了當時的正妃,如今大漢的皇後,總覺得…。”
“總覺得什麽,”那女子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們裏麵有奸臣,故意報給你假的情報?”
“特使息怒,”安遠匆忙跪在地上“屬下不是這樣想的,隻是…。”
“我知道你跟吾生之間的事兒,”那女子淡淡道“你以為他會故意給你假的情報,然後讓你在聖主的麵前抬不起頭來?”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那女子眼底的嘲弄明顯“你有何本事跟吾生比。”
“對了,”說道此處她仿佛想起什麽似的“你在這裏待了這麽久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嗎?”
“是,”安遠定定神“或許吾生不再大漢也未可知,要不特使…。”
“不會,”那女子皺眉道“他除了西域最愛待的地方便是大漢,如今西域沒有他的半點消息,那他肯定就在這裏。”
那女子說完低頭看看跪在地上的男子,心裏莫名升起一股火,她是腦子抽風了,才會對他說這些。
“明知道當年為了計劃的實施,吾生讓他成了太監,如今想要讓他幫自己找吾生,簡直天方夜譚。”
“算了,”那女子搖搖腦袋,腰間的鈴鐺一響她已是到了門口“你盡快安排好進宮的事兒,我還準備去見個故人。”
衣袖飄揚處早已沒了那女子的身影,安遠眯著眼看看漆黑的夜晚,心中莫名一頓“吾生到底騙了他多少次?”
“還有她進宮去見所謂的故人到底是誰?”安遠皺眉沉吟“若是自己認識的人,那他應該知曉才是。”
“主子,宮裏來人了,”二鹿打斷他的思緒,在他耳邊低喃道“仿佛是與端妃娘娘有關。”
“如今人在何處?”安遠看看外頭的夜晚“去把側院收拾幹淨,保不準特使那天回來。”
“我辦事您放心就是,”二鹿狗腿的對他笑笑“那人如今就在前殿裏麵等您呢。”
“走,去看看,”安遠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飾轉身走出去“這謎一半的端妃娘娘倒是值得一究。”
“你是?”安遠走進前殿便看見一個麵生的男子背對著他,堅硬的後背給人一種壓迫感。
“安公公當真是貴人多忘事,”那男子回頭冷笑著看他一眼“當日安公公是如何進的王府,莫不是現在都忘的一幹二淨了?”
“原來是你,”安遠詫異的看著來人,心中卻是疑惑更甚“他從未在宮中見過他,他卻是當年將他輕鬆帶進了王府。”
“坐,”安遠收了情緒“不知您這次來有何貴幹?”
“你的家仆估計剛才也與你說過了,”那男子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實不相瞞,我今日是為那端妃娘娘的事情來的。”
“端妃娘娘怎麽了?”安遠道“雖是得皇上萬千寵愛,如今卻也被送到蓬萊州去了。”
“那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那男子嗤笑著抬眼看看周圍的人“不知安公公如今對我的話可還有興趣?”
“都下去吧,”安遠心下了然的擺擺手“不知此話怎講?”
“安公公可曾記得當年皇上是費了多大的心思才將端妃接回宮,如今又怎會輕易將她送出去。”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安遠靠近他“難道皇上將端妃送出宮還有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