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莫裏莫棄
“顧岩,這裏到底什麽地方?”這仿佛是她第三次問他這個問題,顧岩微微皺眉,莫裏曾告誡不能告訴她實情,如今他與她困在這裏,沒有四季日夜之分。如此想用謊話騙她明顯不可能。
“你為何一定要知道這裏是哪裏?”顧岩拉過她的手“這兒不好嗎?”
“不是不好,”若一皺眉環顧四周“我隻是覺得這裏熟悉的很,就仿佛…我原來來過這裏一般。”
“許是你夢裏來過也未可知,”顧岩笑著輕撫她的額頭“你額頭受了傷,還是不要想這些費神的事兒。”
“不是這樣的,”她猛然放開他的手轉身跑下去,清澈的眼裏不可置信的盯著地上的台階“這…。”
“什麽,”顧岩順著視線望過去不由一驚“那地上刻著的女子分明是…。”
“若雪為何會在這裏?”若一跪在地上細細的描繪紋路,就仿佛做了千萬遍那般熟悉。
台階上的女子像是用什麽飾物刻出來,清晰的不給顧岩任何反駁的機會,他怔怔的看著若一機械的從頭上取下簪子一筆一劃的描起來,就仿佛做過千萬次一般。
“為什麽會這樣,”若一低低呢喃著“這地上的女人除了服飾不同,其餘的全部驚人的相似。”
“一一,”“你別過來,”她推開他踩著的腳步,將地上的灰塵用手帕細細擦幹淨,下一刻卻是呆若木雞的蹲在那裏不敢動彈。
“清澈的大眼,婉轉流動的望著她,額前的明珠光燦奪目,不及地上女子眼眸的分毫,連身上穿的都是她平日最愛的素衣,簡約典雅。”
“我為什麽會在這兒?”她失神的望著地上的自己“這到底是誰刻的?”
“一一,”顧岩將她帶起“地上冷,站起來再說。”
“是誰把我送進來的,”若一凝視他的眼“告訴我,是誰將我送到這而來的?”
“誰送你來的不重要,”顧岩認真凝視她的眼“你與我在一起的時日不多,這裏麵的秘密…,”他像是下定決心“我保證一定替你查清楚好不好。”
“顧岩,”她猛然推開眼前的男人“你一直都在騙我,如同莫子軒一般欺騙我。”
“你說什麽,”“我說什麽你心裏很清楚,”若一向後退去,清澈的眼眸定定的看著他“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告訴我這些事,到底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我會來這兒?”
不知從什麽地方想起木魚聲,一聲一聲擊打的她頭痛欲裂,若一捂著頭跪到地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如潮水般襲來,她瘋了一般的扯著銀絲。
“若一,你怎麽了,”顧岩費力的抓緊她,他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人怎會一下子變成這樣。
“打暈她,”莫裏沉穩平靜的聲音傳入耳膜,顧岩抬眼望去四周除了若一撕心裂肺的喊聲再無其他,手掌微微一動,若一便軟軟的倒在懷裏,長長的睫毛上淚意點點,他輕輕為她拭去。
“莫裏,到底怎麽回事?”他對著空氣吼道“不是說玉玲瓏可以幫她心脈複蘇,不再忍受冰毒侵害嗎?”
“施主莫急,”莫裏淡淡道“貧僧不過是看見若一姑娘追問你,擔心施主說漏嘴罷了。”
“說漏嘴又如何?”顧岩冷眼看著四周“紙包不住火,她終究有一日會知道所有的事情。”
“你想用這世徹底讓她擺脫宿命,”顧岩道“卻不知她的命早已不是你我二人能做主的。”
“你曾說是我改了她的命數,”顧岩看看懷中的女人“可是若非你將她鎖與玉玲瓏中,又怎會有後來我替她改命一說,說到底,不隻是我欠她,你其實比我欠的更多。”
微風中有濃鬱的花香,顧岩等了半晌終究沒有聽到他的回話,他歎息著將她抱起,一刹那風中彌漫了淡淡的幽香。
“這是怎麽回事?”顧岩詫異的看著懷裏的女人,她身上的這股清香仿佛要釋放到極致,玉台周圍的花草竟隨風搖擺。
莫裏瞧著玉中的情景終是苦笑一聲“阿彌陀佛,若是有朝一日國家為了她爭的你死我活,那他今生今世恐怕都無法修成正果。”
“不曾想當年一步之錯竟會導致如今步步為營,”莫裏皺眉將玉裝到袖中“萬事皆有定數,誰能想到後來的她竟會完全溶於玉玲瓏中,與它共為一體。”
“莫裏,”眼前的身影微微一頓,他轉身看著後方的男人“施主不怕貧僧借此傷害她?”
“我信你,”顧岩抖抖衣角,青絲被風吹起,他有種病態的蒼白,嘴角微微上揚“因為…”他頓了頓“從我跟她進去的時候,我的身體就一直不舒服,而她…就仿佛早就習慣那裏的日子。”
“所以你早就沒有騙我的必要了,”顧岩走至他的身邊“隻是有一件事我還想不明白。”
“施主請說,”莫裏做了個“請”的手勢“貧僧自當為你解惑。”
“你為何對若一的事情這麽清楚?”顧岩看著他手中的念珠“就仿佛你一直身在其中,從未是旁觀者。”
“人在世上,又怎會免俗,”莫裏笑著看他一眼“貧僧從未告訴過你,當年將傅玉瓏鎖入玉玲瓏的便是貧僧。”
“你說什麽?”“其實施主不必如此驚訝,”莫裏將玉放到掌心,陽光下看著青色的光暈在眼前流動。
“當年貧僧不過隻是一個山野和尚罷了,”莫裏仿佛回想著過去的種種“佛法無邊,又怎會知曉因著自己的一念之差毀了那女子的終生。”
“若一姑娘在那玉玲瓏中待了兩世,”莫裏道“她原本該生生世世無休無止的待在那玉中,隻是世事無常,從她出玉失了記憶開始她的命運便早已改變。”
“當日施主拿劍逼我,”莫裏轉身看著他“貧僧便知曉若一姑娘的命運與那判案大人的兒子無法扯斷。”
“還有…,”他將玉裝進袖中“你們的命運已經連在一起,如今貧僧能做的唯有她少受些痛楚罷了。”
“多謝你,”顧岩淡淡道“為我爭取若一與我在一起的時間,雖是二十日,卻已經足夠。”
“莫裏,你說得對,人生在世,怎會免俗,”顧岩靜靜的望著他“我剛剛出來,不過是心有疑惑罷了,如今還要勞煩你將我送進去。”
“施主,”顧岩還未看清,口中已是含了不知名的東西,一陣眩暈感傳來,回神間他已是進了玉玲瓏。
不似剛才的疼痛,這次進來比原來舒暢了許多,將口中的東西取出,小小的珠子散發出柔和的光,顧岩感激的看看外頭轉身進去。
“皇後娘娘,皇上來了,”青尤急急忙忙走進重華宮內皺眉看看醉成一灘的嵐煙微微歎息“自從皇後失權,這重華宮再不是原來的重華宮了。”
“唔…,”嵐煙皺眉翻個身轉身渾渾噩噩的睡去,地上的酒壺碎了一地,青絲上麵沾染淡淡的酒香。
“怎麽回事?”莫子軒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皺眉道“你們就是這樣伺候皇後的嗎?”
“皇上息怒,”宮女奴才跪了一地,小安子上前道“皇後娘娘近日心情不好,總喜歡喝酒,也不許奴才們收拾,說是睹物思情。”
“思情?”他冷哼一聲“朕不過是奪了她的權她便這樣糟蹋自己,若是有朝一日…。”
“都下去吧,”莫子軒沒說完後麵的話隻是走近將地上的女人抱起,濃鬱的酒味傳入鼻腔,他皺眉將她抱到床上,清冷的眸色一直望著她“何事她竟也學會用酒麻痹自己了。”
“你即不愛我,為何又要將我困在這重華宮中,”她皺眉低喃的聲音句句傳入耳膜,莫子軒心情複雜的看了眼她正欲離開,手在那一刻被她死死拽住。
“子軒,”她清眼朦朧的看著他“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你知不知道,你是除了大哥唯一真心待我的人,”嵐煙似醒非醒的望著他“可是你們為什麽都要離棄我,我到底什麽地方比不上若一。”
“皇後,”床上的女人說完那句話便是沉沉睡去,隻留給他一頭霧水坐在床邊,莫子軒輕聲喚她,回應他的隻是淺淺的呼吸聲。
“你與朕終究再回不去了,”莫子軒抬手將被子替她細細蓋好,指尖觸到她嬌嫩的肌膚,他終是歎息著站起身走出去。
“皇上,”小安子看見莫子軒從屋內出來,心中雖是詫異卻笑著福身道“奴才參見皇上。”
“恩,”莫子軒抬眼看看地上的人“起來罷。”
“多謝皇上,”小安子起身道“還望皇上能多來重華宮走動,皇後娘娘很是牽掛皇上。”
“哦,”莫子軒笑著上前,清冷的眸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探究“此話怎講。”
“皇上知道的,皇後娘娘一直很注意自己儀態,可是…,”小安子頓了頓“如今您剛才也看到了,皇後娘娘如今是嗜酒如命,長此以往怕是會傷了身子。”
“想不到你對主子如此忠心,”莫子軒看著他道“今日朕過來的事情不必告訴皇後。”
“皇上,”路程安上前一步“如今皇上可是要回去?”
“恩,”莫子軒抬腳正要離開卻是止步望望後麵的小安子“朕仿佛記得你原先便在皇後身邊當差。”
“多謝皇上還能記得奴才,”小安子跪在地上“在皇後娘娘還是正妃的時候奴才便在身邊當差,後來娘娘成了皇後,奴才便與青尤姑姑一同進宮侍奉左右。”
“朕知道了,”莫子軒笑著看他,隻是那笑莫名讓人害怕“你且好好當你的差,小安子,你的福氣在後頭。”
“多謝皇上,”小安子叩頭謝恩,心中卻是隱隱不安“剛才皇上的笑分明不是這層意思。”
“路公公,”他側身對著身邊的路程安低聲道“去曾經的王府查,一定能查出什麽。”
“奴才遵旨。”
“小安子,”莫子軒微微冷笑“朕就不信查不出你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