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墨蘭*梁晗(知否同人)
九龍碑依山而立,山間桃李杏梅錯落掩映一片落英繽紛的盛景,其間隱約傳來一陣陣爽朗的笑聲,我知道,成敗在此一舉。
「四姐姐!」
熟悉的聲音讓我頭皮一緊,我苦於尋找接近東側亭台的機會,竟然忘記今日來廣濟寺的並非我一人。
「四姐姐不是要去如廁嗎,這是想做什麼?隔壁可是公子們聚會的地方了,四姐姐再向前,恐是不妥。」明蘭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揚聲喝道,意圖堪破我的打算。
如蘭滿臉怒火,明蘭眼中儘是懷疑。
「沒什麼,不過是看九龍壁入了迷,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了。你倆怎麼來了?」我不甚自然的撫了撫手中的團扇,心裡真是五味雜陳,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隨口敷衍了幾句,我便作勢向前幾步要繼續看那些精美的石壁,心中開始計較要如何才能甩掉這兩個小尾巴。
要知道,閨中的女兒家想要出一趟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機不可失。
見我還欲向前,如蘭小炮仗似的衝上來拉住我的衣袖,脆生生的道:「四姐姐,那邊可是男客待的地方,爹爹說女兒家最是要守規矩,你今天孤身上前若是讓人看見了,受損的可不止是你一個人的聲譽!」
「四姐姐·········」
「四姐姐·········」
兩個蘭你一言我一語,小桃和丹橘直勾勾的盯著我,雲栽露種也一臉憂心忡忡。
我心中十分不耐,眼見著隔壁的聲音越發小,只怕是要散了。
一想到計劃那麼久,今日卻可能是白來一趟,我嘴上也越發不留情面起來:「五妹妹!若是你的敬哥哥是個歪瓜裂棗,你當如何?」
衣袖上的力道驀地一松,如蘭慌張的轉身看向明蘭,我見時機一到,更是打蛇隨棍上繼續道:
「你四姐姐我不過是個庶女,說起來我來年便要及笈,老太太都已經在為明蘭物色未來夫君了,我不過是想看一眼,難道我錯了嗎?」
如蘭麵皮漲紅,聲音宛如一隻暴怒的小獸:
「四姐姐,我····我和敬·····和文炎敬什麼都沒有!你不要胡說!」
「今日你我各退一步,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說罷我作勢要往前,明蘭恨恨的用帕子捧著一團爛泥摔在我的衣裙上;惡狠狠道:「四姐姐,現下你裙子髒了,也沒辦法再向前見人了,咱們回去吧!」
「對,四姐姐,你再執意向前,我·····我回去便告訴母親!」如蘭彷彿回過神來似的,只是這話說得底氣不大足。
「你倆先回去吧!待我看完石壁自當趕回來與你們匯合!不會耽擱什麼的。」說罷我顧不得雲栽露種,腳底抹油般往東側的桃花林奔去。
一邊跑一邊瞥著後方氣急敗壞的兩個小丫頭一個想來追我,一個顧忌著前面的男客不敢向前,腳下生風約莫說的就是此刻了。
一路上暖風拂面
但是,有道是天有不測風雲,天又有樂極生悲,不過剛剛奔出兩個蘭的視線,眼下尚還能聽到幾人著急尋我的聲音;便聽得腳下「咔嚓」一聲,四捨五入連著活了兩輩子的貴女,如此狼狽的匍匐在桃樹根上還真真是頭一回。
還沒來得及痛定思痛,腳腕上的刺痛伴隨一聲輕笑直直入我耳上我心。
「四姑娘當真是女中文豪,這九龍壁的妙處我等俗人倒是沒看出來。」眼神中儘是玩味。
顧廷燁!這可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還是孽緣。
還有,這個時候明蘭和你好像還沒有關係呢!敲打我做甚!?
「顧二叔怎麼還學那登徒浪子做派聽起牆角來了。」我心中十分不耐,連帶著語氣都添了幾分惡狠狠。
顧二隻是笑,一派和氣模樣,只是眼裡時時透出的慧光彰顯著:這人什麼都知道。
「瞧我,還得給二表叔道一聲恭喜呢,祝二表叔新婚喜樂,與二表嫂白頭偕老。」我裝模作樣的拱手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瞧這好整以暇的模樣,還打趣我,還叫我四姑娘,這廝不知道已經在此處看了多久,一想到自入京以來苦心經營的乖乖貴女形象突然出現裂痕,我心中的疼比腳腕還要更甚幾分。
眼見四下無人,顧二眼中陰沉沉欲發火,我忍不住又退了一步時只見顧二一甩袖轉身就走。
「顧二郎真是,如花美眷也不知顧惜幾分,枉費這風景!」聲音從花叢里傳過來,還來不及鬆一口氣,神經又提了起來。
片刻就見梁晗施施然搖著扇子做一副風流才子狀從一顆合抱粗的桃樹後走出來。
斜斜的陽光透過花枝打在一襲華貴長衫的少年身上,面容白皙精緻,身材頎長的少年遮住一片金光將我籠罩其間,欲伸手扶我;眼下這個場景到也是令人心折,如果不考慮我這未來夫君是個花間浪子的話。
「這位姑娘,在下永昌伯爵府梁六,失禮了。」
此時,我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屮屮屮屮!守株待兔的兔怎麼也是個馬後炮!自夢醒后,我還從未遇到過如此令人難堪的狀況。
雲栽露種那兩個小蹄子怎生還沒有找過來,隨手撿起扇子狂扇幾下,只覺得今日真是諸事不宜,生活處處和我唱反調!
我環顧一下,顧二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花叢間。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暗地裡抬抬腳,估摸著走幾步倒下才算合適,我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轉身就要告辭:「此處景緻甚好,梁公子您慢慢賞罷·······啊————」
我算計著跌倒的角度和方向,將將用團扇遮住裙擺上的泥跡,美女不能有一丁點的瑕疵!
果不其然,如願以償落進了一個淡淡脂粉香氣的懷抱里。
第一步成了!我在心中來不及高興,腦袋比身體更快做出響應:
「叨擾公子了,對不住····我···我剛剛扭傷了腳,我的丫鬟回去取東西了,馬上就過來,如今我疼痛難當,行動不便,能不能·····請公子迴避,若是讓人瞧見······難免·····」
我一番話說得半遮半掩,臉頰帶著因為疼痛而極力掩飾的紅暈,淚花兒在陽光下定是晶瑩剔透我見猶憐的模樣。
久在花間的梁晗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面色僵硬轉瞬即逝,及其妥帖的扶著我走到了一塊平坦地勢上才放手。
「某知道了」說完作了一揖喚來身後的小廝,
「姑娘,咱們該回去了。」款款到來的雲栽露種一見這場景,難掩心中害怕,便語氣焦躁的極力催促我回去。
我矜持的搭著雲栽露種的胳膊三步一回頭的往桃林外走去,我邊走邊觀察他的臉色,見沒有不耐煩之色時心中底氣足了幾分,強撐著轉身:「今日多謝公子出手相助,我乃工部侍郎盛紘盛大人府上小姐,行四·······」
這位四姑娘嫣紅的唇一張一合,但是具體在說什麼梁晗已經沒聽見了,只覺得陽光下那截粉白的脖頸和通紅的耳垂分外迷人。
他正值年少,府上又剛來了個千嬌百媚的春舸表妹,伯爵府又是以武傳家,規矩本不如文官家庭那般重,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第二步也尚算順利,天時地利我已盡了人事,人和就只能看天命了。
丫鬟摻著我一瘸一拐的出了桃林,直奔膳房而去,待看到兩個蘭苦大仇深的臉時,我心裡才是真真鬆了一口氣。
「五妹妹,多謝了,將來你的事我也一定幫忙。」跟著下山的途中,我悄悄的貼著如蘭咬耳朵,又驚得如蘭差點一蹦三尺高大罵我沒有規矩。
待到眾人抵達山腳準備套車離去時,有一眾少年打馬經過,有人高喊:「梁六!集市上新開了一家酒肆,我帶你去嘗一嘗!」
「好,今日痛快,定要不醉不歸!」梁晗眼中滿是玩味的笑意,待到與正要登車的墨蘭擦肩而過時,還張揚的朝墨蘭拋了一個媚眼,口中大喊:
「美人兒!你且等著我!」遂揚長而去。
「這般放縱不羈,可見伯爵府家教一般。」
「唉,仗著家室嫌貴罷了,如今梁家大郎在聖上面前得臉······」
王氏和劉坤家的在前頭馬車裡斷斷續續的說著話,連帶著我心中也有幾分悵惘。
我又何嘗不知道梁六是個不可託付又風流成性的浪子?只是,人活一輩子,當真是那些情情愛愛就能把一輩子那麼長的時光填滿的嗎?
如果情愛當真能使人滿足,為何夢裡華蘭忍得嫁妝都散盡了?為何如蘭屢屢回家抱怨?為何顧二那般縱著明蘭,明蘭的眉宇間還是有愁緒?
可見,還是握在手中的東西才能給自己安身立命的底氣和本事,情愛,不過是錦上添花。
黃昏時,我甫一進林棲閣,就見盛老爹臉色鐵青的立在那裡,身後的小廝捧著一把泛光的戒尺,留下一句:
「到祠堂來。」便拂袖而去。
祠堂中,大娘子正襟危坐,一臉不豫。
林姨娘抽抽噎噎的倚在大門口,看眾人臉色不對勁也沒敢擅自搭話。只見盛老爹啪的把戒尺甩在香案前的小几上,嚇得林小娘噗通就跪下了,哭得更大聲了。
「孽女!我問你,你為何不聽勸阻非要去東邊!?」戒尺一下一下拍在小几上在夜裡頗有些瘮人。
「女兒不過是貪看九龍壁一時忘了,何況當時兩個妹妹也在場。」說罷我開始硬硬的和小娘哭成一團,好不可憐。
「是呀是呀,主君,紘郎,墨兒最是知書達禮,怎麼會去做那起子沒有規矩的事情。」林小娘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盛老爹面色眼見鬆動幾分,只是忽的看向明蘭:
「六丫頭,你不是說攔不住還扔了泥巴嗎?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