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墨蘭*梁晗(知否同人)
眼見著國喪就要過去了,各家兒女都陸續開始私下裡相看,想要出了國喪好好沖一衝。
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熱的女婿備選人物,是今上面前的紅人寧遠侯府的二公子顧廷燁,亦是新帝親點的正五品京衛指揮使。
雖說八王回京是先帝親點,可畢竟第一順位繼承人不是八王,即便先帝當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了八王爺生母做了皇后,但這並不妨礙其他皇子奪權;這顧二便是因為千里奔襲帶著漕幫靠著智勇雙全一路將八王爺互送到京城,因此在新帝心中佔了不輕的分量,即便說是新帝左膀右臂也不為過了。
若是按著從前,京城有名的美男子齊衡也該榜上有名,只是因著一場「申辰之亂」,美男子時運不濟的成了個鰥夫。
平寧郡主嘴上不說心裡卻止不住的發苦:「原以為嘉成那孩子只是囂張跋扈了些,卻是不知道她手裡竟也攥著人命,都怪我當初······如今六王妃待我亦不如從前,往後日子恐怕不如從前好過了。」
「好了好了。唉,也是衡兒命里當有此一劫,我當初就說盛兄此人不錯,家中兒女定是不差的,怎奈你又沒瞧上,如今我看衡兒也很是心疼。」老國公扶著妻子細細安慰,也止不住的嘆氣,誰能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五品京官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盛紘此人,頭腦靈活機敏,當初華蘭的夫婿袁文紹是他細細挑選過的,雖說袁家是落拓世家,家中很是有一番混亂;但是架不住袁文紹入了他的眼,覺得此子錯過可惜,於是力排眾議將華蘭嫁了過去。
雖說如今華蘭的日子好過了,但是一想起前些年因為自己式微力薄,當年也是捧在手心裡過的華蘭在高門裡吃了許多苦頭,老父親心中還是內疚了很久。
如今墨蘭的婚事來得意外,盛紘自覺當年年輕氣盛時也是真真切切愛過林噙霜的;再兼墨蘭既生得肖自己又是庶出,盛老爹更是真心實意的多偏愛些。
也因此盛老爹才細細的去打聽了梁晗,這一打聽不得了。
坊間傳聞梁晗此子仗義熱血,又素無緋聞,家中也不過三兩通房,沒什麼異常。這很好,好就好在盛紘為官多年,他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個年輕氣盛的權貴子弟,不應該這麼好。
凡事就怕有心算無心,岳父背地裡打聽未來的女婿,是個人聽了都會贊一聲沒錯,這是個好父親。於是群力群策閑暇之餘繞著圈子來來回回細細的打聽,足過了三月,才有了定論。
以前確實是好的,只是是以前。
聽聞梁府大奶奶的表姨母的庶妹的庶女,叫什麼春舸,在府中居然和梁晗有了首尾!
又聽聞梁夫人連妾室位都不願意給此女,這說明梁夫人覺得此女德行定然不行;順著一打聽下去更不得了了,這位春舸小姐十分剛烈,說是梁府若不給她個交代,她就一頭碰死在永昌伯爵府門口,就是死,也要讓全京城的人知道梁家是如何刻薄寡恩。
打聽完這些,盛老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說句實話,他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而墨蘭,僅僅是自己的庶女,更沒有什麼值得永昌伯爵府厚禮相待的地方。
一個伯爵家的嫡出幺子求娶一個四品京官家的庶女,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他盛家高攀。
盛紘靠在馬車上細細的思慮;誠然,墨蘭長的十分貌美,便是誇一句如美玉似明珠,那也是當得起的。
想到這裡,盛紘心中一跳,腦海中響起的是那句:春舸姨娘十分貌美。
呵,這般貌美又有心機手腕的姨娘,他家四丫頭不過是一個喜愛詩書的柔弱小姑娘,如何能在那吃人的後院存活?!這不行不行。
再加上聽聞近日裡梁夫人同意這位春舸表姑娘為妾了,但是她梁家沒有正室夫人還沒過門就抬偏房的道理,想要做妾就要等正頭的夫人進門,規規矩矩的給主母敬上妾室茶才行。
梁夫人精明,她家歷經三朝,已然是高門顯貴,自然對於兒媳婦的出身就不甚在意了。再加上自己的兒子此時又被一個頗有手段的美貌女子治住了,她無意與疼愛多年的幺子決裂。
那麼退而求其次,她只需要找一個比春舸更加貌美的女子娶進門來,母子矛盾輕鬆化解成夫妻矛盾。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兒媳婦要是能把春舸治了還能規勸梁晗上進那最好;要是不能,正房太太天然就是站在禮法上的,到時候木已成舟,想那春舸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了。
盛紘自覺摸清了梁夫人的內心想法,只覺得後背都是冷汗,如果真就如此將墨蘭嫁過去,單是吃苦也就罷了,那種高門大戶只怕進去連命都沒了。
不行,他不同意這門婚事!
只是老父親顯然對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兒不太了解,尤其正當他和林噙霜商議著要如何把這還板上剛釘釘的婚事給推了,好另擇一身家清白人品敦厚的女婿。
這頭盛紘剃頭挑子一頭熱搜腸刮肚正在自己認識的後生里翻來覆去,那廂林姨娘有苦難言卻又不能互訴衷腸,她總不能說:紘郎啊,再找不到比梁家條件更好的了。
正當林姨娘進退兩難之時,墨蘭挑帘子進去直挺挺的跪在了盛老爹面前。
「墨丫頭這是做什麼,在家裡還這麼多理。」說罷笑眯眯的要來扶我。
墨蘭將身體伏得更深,林姨娘見此還在一旁嗔怪道這孩子今日看樣子是有事要和紘郎說呢,我去給你們父女倆做點點心把你們慢慢說,說著出門還給墨蘭打了個眼色。
「墨兒是有什麼要和為父說?來,地上涼,起來慢慢說。」
「父親,我願意嫁到梁府去。」
盛紘一下楞住,神色有些難看,本來扶著墨蘭的雙手也順勢放開,自己坐下沒再管跪在地上的人。
二人間一時無話,墨蘭挪了挪有些不舒服的膝蓋換了個省力的姿勢。
「父親,婚期在即,甚至雙方家族都交換了庚貼,如果此時悔婚,父親往後如何在朝中立足?」她不敢保證自己的口才會比一個專業的言官更好。
但是重來一次,墨蘭不止一次的思考過自己將來要何去何從,千頭萬緒都指向一個點————她不甘心。
不甘心明明同樣是高門,華蘭能守得雲開見月明;明蘭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甚至眾姐妹中最平庸的如蘭,夫婿也能一路披荊斬棘到朝中二品大員。
墨蘭也曾不止一次的想,文炎敬也是不錯的選擇,雖說眼下是清苦一些,但是未來可期;更何況父親一開始就是為她打算過文炎敬的。
可是每每有了這個念頭,心中滿是不幹也不願。
很奇怪,梁晗這件親事的確是她高攀,可是難道因為她高攀,那未曾出世就流掉的嫡子就是活該?面對著滿屋子鶯鶯燕燕,日防夜防的春舸姨娘,作壁上觀的梁夫人。
半生綢繆,絞盡心血,換來的是伯爵府的榮耀,直到最後也不過是得了句:辛苦。
最最可恨的是花間浪子梁晗,這一切恩怨的根源都是因為梁晗,因為他花心,因為他浪蕩,他是這一切惡果的罪魁禍首。
「墨丫頭,此事雖說難辦些,但是凡事事在人為,難道你想如你華蘭姐姐般半生辛苦;不,我聽說梁家現在就有個興風作浪的小妾,你如何能是她的對手?·········」盛老爹神色晦暗的看地上的她,半晌才開口。
「父親,你也說事在人為。女兒知道前途艱險,可是女兒更不願因此讓父親面上蒙羞。」墨蘭泫然欲泣狀。
盛紘沉默。
「其實父親,此事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於官宦子弟而言,情愛是過眼雲煙,家族前途才是永恆的追求;嫁給梁晗,有宗族禮法撐腰········」
還沒等她說完,盛老爹咻的一下站起來,面色掩在迴廊帘子投下的陰影里,辨不出悲歡;只是能感覺到有一道沉思的目光在打量著。
「女孩兒家不要滿嘴嫁啊嫁的。」最後憋了句不倫不類的話,然後氣沖沖的大步走出了林棲閣。
林小娘進來時看墨蘭獃獃的跪在地上望著盛紘坐過的座椅發獃,於是便也沒出聲揮了揮手把丫頭們都攆出去,拉上門帘子過來摟著女兒輕輕的拍。
其實林小娘過得並不輕鬆,幼時家道中落,顛沛流離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的壽安堂,奈何老太太是個古板的人,待林小娘到了歲數便開始私下裡尋摸後生;老太太有自己做前車之鑒不忍心自己養了一場的女孩兒去那些複雜的大戶人家吃苦,於是找的那些後生里或上進或體貼或家裡乾淨,但都有一個共同點:窮。
老太太是富貴使人墮落的忠實擁躉,認為清貧才能使人牢記來處,保持初心;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她精心養育一場的女孩兒想法與自己的相悖,甚至主意非常大的和自己的庶子盛紘私相授受。
「小娘,你後悔嗎?」墨蘭和林小娘雙手交疊,在西斜的朦朧陽光里,細嫩的手掌泛著健康紅潤的光澤。
「墨兒,為娘從未後悔過,不要緊的,一切都會好的。」
「嗯,我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