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墨蘭*梁晗(知否同人)
一隻細白的手腕橫在桌面上,郎中一會兒沉思一會兒摸鬍子點頭。
「我夫人到底如何了?」梁晗跟吳大娘子並排坐著,見郎中久久不語,便開口問到。
反倒是吳大娘子沉思片刻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招手叫雲栽上前幾步輕聲問:「你家夫人近日可是乏累?」
雲栽摸不著頭腦,只乖乖的答:「夫人這幾日在打理庫房,倒是說過身上乏得很。」她也沒好意思說我家姑娘每日里需睡足五個時辰,缺一會兒白日里都會犯困;畢竟大戶人家的主母如此貪睡,說出來好像是有點不好意思。
那廂郎中又問了墨蘭幾個諸如「換洗」「睡眠」「吃食習慣」的問題,才施施然的收起小手枕拱手道:「貴府娘子許是有身孕了,只是眼下月份尚小脈象上不大顯······」
拉拉雜雜的一大堆注意事項,聽得露種雲栽雲里霧裡,倒是身後伺候多年的奶嬤嬤連聲應下;不多時留下一句下月再著人請脈定能看出來了。
這郎中是專門給大戶人家看婦人之症的,尤擅女子生育產後調理一塊,他既然說「可能」有了,那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這倒是喜事連連了,晗哥兒可要仔細照顧你夫人。」吳大娘子面色喜慶的道。
「勞母親掛心了。」
這次她應該是真的高興了,墨蘭想。當初萬春舸爬上樑晗的床,敗壞家族名聲,她明明有諸多法子可以將萬春舸懲治了,卻因著萬春舸的肚子處處留手,想來是對梁晗的子嗣極為看重。
「母親說的是,兒子定然處處著意。夫人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快快快好生歇息著,當心身子。」
還沒等墨蘭答應,便又轉過身子去招呼女使譴小廝來抬滑桿來接墨蘭回珩院;吳大娘子也頗興高采烈的撥了個伺候過年輕婦人的嬤嬤去珩院伺候,吩咐著一應用度皆以墨蘭為重,不可輕乎。
一番熱鬧景象,回到珩院后才有幾分清明,墨蘭怔怔的摸著平坦的小腹,這······這便是有了?
曾幾何時她也是在新婚不久便有了身孕,但是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然是個留不住的可憐孩子了;那時讓萬春舸使計誤用了紅花,又故意在她面前炫耀梁晗的寵愛導致她怒火中燒,而後流產。
如今她將廚房教給得用的婆子,入口的吃食皆是小心翼翼,更是把萬春舸摁得死死地至今沒翻起什麼風浪,在安穩的環境里日日沉湎於詩書竟險些忘了還有個孩子要到她腹中來。
對於這個孩子,墨蘭心中是複雜的。永昌候府的未來一路都是下坡路,梁晗的人生也可以預見:浪蕩到死。
梁晗於她,早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人,難道自己還要去和一屋子鶯鶯燕燕爭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哦對,一屋子的鶯鶯燕燕是不可能有了,梁晗一家欠她的東西一輩子都還不清,還想享齊人之福?
做夢!
不過一晌午,六夫人有喜的消息傳遍了梁府上下,又因著大夫說月份尚小要好生靜養,妯娌們的禮物只是託人送到珩院再說上幾句賀喜便罷了。
倒是萬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捧了一匣子燕窩上門了。
「大娘子妝安,妾身聽聞大娘子有孕,特來賀喜。妾身處有六爺的朋友從雲南帶過來的雪燕,最適合孕婦滋補,還請大娘子莫要嫌棄。」聲柔如水,婉轉悠揚。
墨蘭隔著描畫山水的門帘望去,那尖尖的肚子墜在蜂兒似的細腰上,掐腰的褙子上束著水紅色的緞帶,翠色的馬面裙底下是一雙墜了指頭大小東珠的繡鞋。
梁晗倒是挺大方,墨蘭冷哼一聲;是在是不想再看萬春舸那得意的臉,開口便是推辭。
「萬姨娘不必掛懷,我這兒缺什麼自會補,你且安心待產才是。」
萬春舸一愣,這竟是請自己進去坐坐的場面話都不說?隨即又嗤笑一聲,這庶女就是庶女,這般膽小。
眼見著墨蘭油鹽不進,萬姨娘又以一副過來人的身份關懷了幾句,便扭著腰細細弱弱的出去了,看得雲栽露種一陣牙癢。
「大娘子,這般小人行徑不值當生氣,別搭理她!」雲栽咬牙切齒,一肚子無名火發不出來只陰陽怪氣的道。
「我累了,晚些夫君若是過來便說我歇下了。」墨蘭臉色淡淡道,說罷自己往內次間走過去。
她靠坐在內次間窗前的美人榻上,手臂支撐著額角,看著窗外光禿禿的銀杏枝丫,半晌才緩緩吁一口氣出來,倒不是心緒不佳,只是有些迷惘。
於是譴丫鬟摘了釵環,散了頭髮,有女使頗上道的蘸了桂花油站在身後細細的為她通發;墨蘭舒服得快睡過去了,當然她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再醒來時天已經擦黑了,屋子裡有女使點了兩盞燭火遠遠的放在牆角。
「幾時了?可有人來尋過我?」
「回大娘子,現下剛過酉時,下午王大娘子過來了,聽聞大娘子在歇息便沒叫您,說改天再來;主君申時回來的,現下正在書房呢。」
墨蘭沉默,沒成想睡了這麼久。
雲栽說要擺膳,墨蘭搖了搖頭表示剛起床沒胃口。倒是吳大娘子派來的一個姓張的嬤嬤適時開口表示你現在是雙身,既然錯過了晚膳時間不如隨便吃幾口填一填,墨蘭又點點頭。
「盛府那頭送了東西,大娘子可要瞧瞧?」雲栽見自家姑娘興意闌珊的模樣便開口建議到。
起身披了一身淺色的百合如意外袍便要伸手去開窗,端著一晚燕窩蓮子粥進來的張嬤嬤嚇得往前一步急急道:「我的大娘子,便是悶也不好冬日夜裡開窗戶呀,何況您如今是雙身,需得更加仔細些。」
「瞧嬤嬤說的,哪裡就這般嬌弱了。」
張嬤嬤連連搖頭,一連說了好幾個孕中婦人的禁忌給給墨蘭聽。聽得她直蹙眉,看了一眼小几上粘稠的粥湯,心中幾欲作嘔,一時間覺得屋子裡更加悶熱難熬。
「不要燕窩粥,做些清爽的小菜來便可,我去書房透透氣,晚膳也擺在書房罷。」墨蘭踏著繡鞋轉身就溜了出去,生怕那碗蓮子粥追上來似的邊跑邊吩咐。
「大娘子慢些,慢些!」張嬤嬤一邊張望一邊輕呼,又轉身趕緊拿了一件襖子追出去。
「大娘子當心身子,何故跑這麼快?」梁晗在書房就聽見有人喊慢點,甫一出書房就見墨蘭如輕快的小燕般撲向書房。
兩人一面撲一面接,抱了個滿懷。
「夫君,關門!不想喝燕窩粥。」墨蘭撲在梁晗身上一勁兒的往屋裡推,梁晗又好笑又好氣的道
「為夫聽聞大娘子一覺睡到酉時,又不敢打攪大娘子,現下連晚膳還尚未用呢。」
梁晗接過張嬤嬤手裡的襖子,一把扯過墨蘭抱在懷中將衣袍在她身上系好,聞著鼻端溫軟清香,又順勢將頭靠了過去,倚在她肩頭悶悶的笑。
墨蘭捂著鬆散的髮髻從懷裡掙脫,直奔書房那個眼生的大木箱子去。
「那是下午岳母送過來的,本是想探望你,誰知大娘子如此貪睡。」梁晗坐在一旁嬉笑道。
墨蘭一面翻著箱子一面嗔道:「道怪夫君憊懶,竟不叫我起來,現下可好,父親定也知道我是個懶的了。」
水蔥似的手指頭提了箱子里的補品在八仙桌上一一排開,最後撿出一本薄薄的冊子。
「這是什麼?」墨蘭好奇翻看,心裡有一瞬間的猶疑,她想起當年林小娘以進補的法子使衛姨娘難產,王氏,應該不至於來報復吧?
「岳母說這是老祖母給你的,說是賀家賀老夫人寫的孕婦手札,專講孕期調理的。」梁晗仗著人高手長,站在墨蘭身後抽走冊子洋洋得意道。
見女使轉身出去,梁晗曖昧的靠在墨蘭肩頭道:「夫人可要仔細拜讀,為為夫添個麟兒。」
墨蘭羞赧的啐了一口,便張羅著餓了往桌邊挪去;梁晗似頗盡興的過去扶妻子。
夫妻二人在書房用晚膳的消息傳到了松柏堂和萬姨娘院子里,吳大娘子什麼也沒說;萬姨娘當晚便請了郎中,據說第二日屋裡還掃出一套碎茶器。
「今兒是十五,要去給太夫人請安呢,夫人快些起罷。」雲栽拿一把精緻的雲紋銅架子撥弄窗前的熏香。
「打今兒起熏香便都不用了,尋些帶香氣的瓜果擺上吧。」墨蘭倚靠在床邊任由露種給她梳頭。
秋水和白霜一人端水一人絞帕子,秋水訥訥道:「是呢,奴婢從前聽六姑娘給小桃她們講話本子,說是有些人家內宅不寧,那起子壞人便常常下毒害人,熏香里下毒最常見了。」
雲栽看了看墨蘭的肚子,叭的把剩半截的沉水香摁到香灰里熄滅了,尤自不放心的還潑了一捧水在香爐里;轉身就開了西邊的小窗通風,還順手將香爐抱到了廊下的銀杏樹底下。
「大娘子一會兒回來時不如去賞賞院子,奴婢把屋裡好生通通風,一定撿乾淨香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