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

  我深深地愛著。


  永遠向著太陽，絕不低頭。碩大如盆的花盤經細細的莖撐著，貌似隨時都會垮下來，是一種向陽的毅力支撐著它們，何等的壯美！

  慕名甘南縣的葵花，趁著周末，踏上了“尋葵之旅”。


  一切安頓妥當，沿著路往前走，四處尋覓著。可見到的隻是幾簇稀稀落落的，完全沒有書上所的氣派。眼見得太陽偏西，心裏急啊，找到附近耕作的老農，問個一二。老農看來也有個六七十了，黝黑的臉上溝壑縱橫。


  “？”那老農把臉上的皺紋擰成一團，隨即舒展開來，“你望日蓮啊，夥子你外地來的吧！”


  “對，哪有大片的葵林？”我撓了撓頭，四處環望著，急得直跺腳。


  “哎，你甭急嘛。自個兒找找，我可不準。”那老農擦擦汗，頗為神秘地笑了一下，將眼睛向遠處撇撇，又去耕他的那塊地了。


  又問了幾個耕地的老農，他們的回答如出一轍。就不能給個準話？我心裏嘟囔一句。為了我那期盼已久的心愛的，甩開步子繼續向前走。太陽已經轉到西麵，午時的熾熱早已消逝，蟬兒也不鳴了，陣陣微風撫在麵頰，癢癢的。今應該找不到了吧，望著太陽，我想。


  空中飄來一朵降落傘。白白的，吸引住了我的眼睛。目光隨著那朵降落傘追逐，打旋、側翻，向前飄去。腳下被施了魔法似的，跟著那降落傘，向前走去。它快我也快，它慢我也慢，再後來，索性撒腿跑了起來。不知跑了多久，隻覺一陣旋地轉，感覺和那降落傘一同飄了去。誰知竟被一石坎絆倒，狠狠地摔了一跤。


  揉了揉腰，拍了拍土，把緊閉的眼睛睜開——綠油油的莖稈上，金黃的花盤正向著太陽微笑。


  一刹那，眼淚奪眶而出。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大片大片的，朝著太陽把頭都衝向了西方，目送著最後的餘霞。壯美的景象衝擊著我的心，原來不是我在尋找，而是苦苦等待著我啊。在這落日的餘暉中，你微微蹙眉，倏而，苦笑一聲。我清楚的聽到了，你用你喑啞的嗓音出了那句：

  “終於來了啊，我等了你好久。”


  我抹了把眼淚，使勁點了點頭。為了尋你，背後的多少苦痛，沒有對你。將內心所有的歡喜，化為一汪清水，澆灌著你細弱的根莖；把過去的種種傷痛，變為一吻，吻在你碩大的花盤上。對視良久，默默無言。一切湧到喉嚨卻又噎住不出的話，都在眼神中慢慢傳遞，我們在彼此的生命中互為激勵，互為讚賞。

  “孩子，她還在等你，快回去吧。”


  “她，她是誰。”


  “你覺得呢？”


  伴隨最後一絲霞光消逝，夜幕降臨，我不得不踏上歸途。


  走著走著，又感到一陣暈眩。身旁的石坎很是眼熟，我撐地想爬起來，沒能成功，腿一陣麻木。艱難地翻了個身，把臉衝像空，溫柔的月光伴著仲夏的夜風，掠起地麵的幾片葉子。我手中驀地多出一隻，頭衝向西方。此時的她不再威風，到像個熟睡孩子依偎著我，但頭依然堅定著太陽的方向。


  我抱著她，回了旅社，取下花籽，裝在袋子裏，割下花盤，放入我的背包。


  太陽又一次從東方冉冉升起時，我悄然踏上了回家的列車。


  背包裏漏出一角的花盤，直指東方，我順著這沉默而又充滿朝氣的愛，看到了嶄新的未來。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人生，就是不斷地相逢再離別、相擁、然後目送。你賜予我的種籽，種在了花盆裏，現在，已經有一尺來高了。回想起你溫暖的注視，像太陽般明亮而又燦爛。


  當我遇到坎坷時，學會了去麵對那一路泥濘，掙紮跌倒反複爬起。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想和你分享時，卻隻能對一個空了的花盤自言自語。我想牽住你的手，攥在心裏，永不分開，但一切都像是泡影，逐個離去。當我曬太陽時，總會想起你，你也在目送太陽吧！來自不同時空對視，哪怕是隔了一千五百千米，我依舊對上了你灼熱的目光，明白你目光背後所有深沉的守望，什麽都不必，我們已讀懂對方。


  永遠朝著太陽，照耀著神州大地。我帶著愛戀、信念的花語，向陽而生。。


  火灼灼的太陽如同開得正旺的，我的心也好似火灼灼的太陽。


  呢，正開得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