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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無恥之徒

  巨大的馬車穩穩停下,為首的十六名白衣騎士,動作整齊的翻身下馬,立於石階兩邊,此時不管賓客是何等身份,都自覺讓開,站到一旁。


  馬友全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可畢竟有些眼界,這縹緲劍派的名字也是聽過,據是位於龍泉縣兩百裏外一處風景優美的名山勝地,在江湖人眼中,可謂是洞福地。


  此時見著送親隊伍,再加上身邊那些江湖人士連連驚歎,馬友全內心暗歎:好大的氣派,比老夫當年那一期狀元遊街的排場還要大。


  讓馬友全奇怪的是,至始至終,楊家主事人竟然一個也沒有出現,這門親事,像是人家為了巴結楊家送上門似的。隻不過看著身前的文太守,一臉崇敬的樣子,馬友全自知今日場上,自己身份卑微,也不敢什麽。


  那四名年長的女子,也下了馬,其中一人在馬車旁低聲了一句話,另外兩人一起掀開馬車布簾,從車裏伸出一隻纖細白嫩的手。


  新娘子一席簡潔紅裙,並非常見的鳳冠霞帔,及地的裙擺繡了金邊。踩著腳踏下地後,眾人才看清她身上喜服背麵,竟用金線繡了許多祥雲。


  站在不遠處的馬友全,看著新娘子綽約多姿,亭亭玉立的身形,暗吞了一口唾液。


  新娘子由兩名年長的女子左右攙扶著,邁著纖纖細步,紅蓋頭隨著腳步柔柔晃動。


  新娘子入門後,楊老爺才領著管家,以及司馬都督等貴客迎了上來。


  其中一名領事的女子,上前拱手道:“楊老爺,奉掌門之命,將新娘子送到。”


  楊宗宇抱拳,臉上堆著笑,客氣道:“萬謝李山主一路辛勞,辛苦了,辛苦了。”


  李琦玉不善言辭,擠出一絲笑意,便不再話。


  楊家公子大婚,當事人至始至終都未曾露麵。婚禮禮儀也是新娘子一個人完成的,拜地,拜父母高堂,這就有些讓人覺得驚奇了。


  隻不過細心的馬友全發現,這一場非比尋常的婚禮,有一部分人卻好像理所應當一般,絲毫沒有表露出不妥的表情。就連那新娘子的娘家人,縹緲劍派的高徒們,也順其自然的照著楊家的流程來。連兩邊主家都不介意,其他無關緊要的賓客即使滿腹疑惑,卻也不敢聲張,照常麵帶喜氣,拍手叫好。


  晚宴開始後,坐在中端位置的馬友全,偷偷觀察遠處獨立於一處,隔著屏風的縹緲劍派女弟子。幾名山主端坐著,年輕的女弟子們明顯極少下山,參加婚禮也是頭一遭,異常興奮的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像群雀兒。


  八十八桌宴席,近千人,楊老爺舉杯敬酒同飲時,那聲勢比當年瓊林宴還要熱鬧。


  秋園,圓月當空。


  一盞盞大紅燈籠,泛著微光,在皎潔月色的映襯下,有些朦朦朧。


  與楊府其他院相比,這新人的居所,就顯得格外清淨,隱隱還能聽到牆外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秋園,在楊家是公子私地,縹緲劍派送新娘子入洞房的兩名弟子,早也退下,去前院參加婚宴了,此時隻留下新郎官的兩名貼身丫鬟服侍。


  蜜桃和櫻桃站在外室,在新入府的少奶奶麵前不敢有絲毫放肆。櫻桃目不斜視,一副波瀾不驚,心緒卻飛出秋園外,今夜是少爺的新婚之夜,花好月圓,然而沒人留意到,這位少爺此時的去處。

  蜜桃靈動活潑,雖然站的筆直,手掌端莊的疊放在腹前,兩隻大眼睛,卻時不時的去觀察端坐在床沿的新娘子。


  新娘子戴著紅蓋頭坐了許久,紋絲不動,好似一個入定老僧。纖細的手指,輕輕放在膝上。


  蜜桃心想:名門正派的弟子就是不一樣,這定力非常人可比,要是自己,恐怕早就坐的腰酸背痛了吧。


  她已不止一次上下打量新入府的少奶奶,隻可惜蓋著紅蓋頭,看不見容貌。但是以蜜桃女子的直覺,那雙手纖纖如嫩荑,潔白如玉,擁有它的,必定是個美若仙,傾國傾城的女子。


  她對這位少奶奶充滿好奇,少爺自入夜後就沒有出現,蜜桃有些心急,責怪起少爺來,這麽一位美麗的親娘,等著他來掀紅蓋頭,他倒好,關鍵時刻又不知跑哪裏去瘋了。


  亥時一刻,蜜桃站的兩腿發酸,側過頭去瞧了瞧身邊的櫻桃姐姐,見她氣定神閑。蜜桃無奈的嘟著嘴,少爺不來,她與櫻桃也不好擅作主張退下。


  楊府上下,也隻有櫻桃知道少爺的全盤計劃,她內心既是擔憂,又是失落。可少爺最信任的就是她,少爺這一輩子最大的夙願,就是行走江湖,去下各處看一看,櫻桃心中再苦,也決心要助他如願以償。


  時間流逝,又過了一個時辰,院外的聲音也了許多,想來是賓客散了許多。


  蘇夢忱是縹緲劍派首席大弟子,自幼跟隨掌門蘇蟬淩修習武道。在她二十年的芳華時光裏,師父的陪伴是最長的,對她來,與那少有謀麵父母之間的感情,是遠遠不及師徒之情的。師父,既是她的傳藝之人,也是她最尊敬的長輩,師父,就是她的母親。


  那一日,師父將她喚入房中,對她,為師給你了一門親事,日子就定在八月十五,師父會風風光光的送你過門。


  師父從來都不會軟話,也不會和自己顯得親昵。可蘇夢忱知道,這世上會為自己真心誠意考慮,對自己好的就隻有師父一人。


  自懂事起,與師父朝夕相處的畫麵,一幅幅浮現眼前。師父的嚴厲,在教授她武學時,師父總是板著臉,達不到預期的成果,免不了被責罵挨鞭子。師父的慈愛,每當自己修習時受了傷,師父總是緊鎖眉頭,心翼翼的親自上傷藥。記得時候,那次因為淘氣想去鎮上的集市買吃的,獨自下山,走了十幾裏地,磨破了鞋子,人也累的走不動了,坐在地上一個勁的哭。


  黑了,她更害怕,也不敢哭了,卷縮著瑟瑟發抖。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在道路遠處,一道流光乘風而來。


  師父找到她,嚴厲訓斥了一頓,然後背著她一路走回鼎湖峰。


  那是師父唯一一次背她,師父本可以運功飛掠,轉眼就可回到山門。可師父還是選擇了凡人的方法,走了大半個時辰。她分明能感受到師父見到自己時,那種急迫感。她記得,師父柔軟帶著幽香的背,很暖。


  師父,你可以拒絕,師父去遊。


  可蘇夢忱一口就答應了,她不想如謫仙般的師父,去與那些凡人費口舌周旋。


  況且,她答應的時候,看到師父眉間舒展,帶有喜色,她就更加心甘情願了。


  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可她的心裏,卻愈加煩惱。這些日子,她聽同門姐妹,那龍泉縣楊家公子,不學無術,成無所事事,是個憊懶之人。

  哪個女子不曾幻想過將來自己的良人,蘇夢忱雖自幼在山上清修,可從那些年長的雜役口中,也聽過不少山下的事。


  據,給師門幫閑的鍾老伯家裏,有一個胖女兒,長得五大三粗,還嫁給鄰村一個勤快的夥呢。


  蘇夢忱有了憂心,生怕自己的夫君,真如那些人口中所的那般無用。她曾想過,將來自己的命中之人,必定是個頂立地的英雄,男子漢大丈夫,至少在武道上,也該強過自己。她很想去問師父,為什麽會同意這門親事。可想了想,當初師父已問過自己的意見,並且師命不可違,要是如今反悔,恐怕整個師門都要蒙羞。


  大婚之期總算到了,蘇夢忱在四名山主的指導下,走完了繁瑣的流程,然後坐上馬車,顛簸了三日日,才來到龍泉。


  馬車外,是無數歡呼,鞭炮、鑼鼓聲響徹際。她充滿好奇,想掀開車簾,看一看陌生的城,看一看熱鬧的街道,看一看外麵的場景。


  她像個木偶,被人牽著又走了一遍毫無概念的流程。


  終於,她被送入洞房,一個清淨的房間,和鼎湖峰上自己的住處一樣。


  可是,坐了這麽久,那個該掀起蓋頭的夫君呢?

  或許,他此時會是伶仃大醉,帶著滿身酒氣,走到床前喚一聲娘子。然後掀開蓋頭,自己該做出一副嬌羞惹人憐愛的模樣,反正李山主是這麽交代自己的。


  房內站著兩個丫鬟,也不敢上前搭話,這些蘇夢忱都一清二楚,人家不話,自己作為新娘子,要是主動搭話,是不是很失禮?


  有一個丫鬟,站了數個時辰,終於動了。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在走到床邊,語氣恭敬的道:“少奶奶,您要是渴了餓了,可以先用些糕點,喝杯茶”


  蘇夢忱的耐性被消磨的一幹二淨,她皺了皺眉頭,伸手扯掉頭上的紅蓋頭,問道:“你們家少爺呢?”


  櫻桃楞住了,端著茶杯有些失措,眼前的新娘子蛾眉螓首,眸若秋水,膚若凝脂,雖有怒色,卻讓人怎麽也害怕不起來。眉間微蹙,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可愛樣子,就連蜜桃生起氣時,也比她‘凶’上幾分。


  蜜桃瞧見心心念念少奶奶的容貌,驚若人,在她眼裏,櫻桃姐姐已經是極美的女子,可和少奶奶一比,就顯得平凡了,這哪裏是人間女子,明明是落入凡塵的仙女嘛,蜜桃情不自禁,低呼驚歎。


  蘇夢忱對那名圓臉大眼的丫鬟瞧了一眼,此時心裏隻惦記那位夫君,哪裏還會顧及下人的禮儀。


  眼見房內一片喜慶,隻有兩個丫鬟在這應付,那位不曾謀麵的夫君,卻始終不見人影。蘇夢忱好歹也是縹緲劍派首席大弟子,在門內地位極高,就算是身份尊貴的各山山主,見了自己,也不敢以長輩自居。。


  從到大,就是門內的之驕子,下至內門外門眾弟子,上至師叔師伯、師父、師尊,以及各山主,哪個不是把自己捧在手心裏。蘇夢忱何曾受過這般輕視和冷遇,即使那位夫君,想要給自己來個下馬威,自可光明正大,真刀真槍的站出來,何必用這人行徑來告誡自己,誰才是一家之主。


  見兩名丫鬟不答,隻是盯著自己看,蘇夢忱心裏更氣,雙手在袖子裏握成拳,嬌聲嗔怒道:“無恥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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