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欲哭無淚
“這個你剛進宮,有所不知,說來就話長了。”婉晴側過身子來,打算講一個久遠的故事般慎重看著我道:
“玄青王爺是當今太後的長子,也是太後當年能當上皇後最重要的原因,聽說,當年,皇上和先皇後伉儷情深,生下大皇子之後,大皇子立馬就被立為太子,當年太後還隻是德妃娘娘,誰知天命不佑,皇太子八歲之時竟染豆疾,無端薨了,皇後娘娘也因愛子驟逝,竟一病不起,不久後就跟著皇太子一起去了,皇上沉浸在悲痛裏無法自拔,連後宮都不進了。
老太後命皇上要以子嗣為重,所以皇上才不得不又回後宮,隻是回後宮後經常久宿在德妃宮中,不久後便生下了三皇子玄青王,其實在王爺前麵還有一個二皇子,是皇上醉酒後和一個宮女所生,隻是此女子難產,生下二皇子就去了,所以皇上並不喜歡二皇子,反而看中三皇子,對他悉心培養,太後念及中宮不可一日無主,就命皇上封了德妃娘娘為皇後。
本來不出意外的話,三皇子就會順利成為高辛國的繼承人,隻是,不久後,宮裏送來一批秀女,皇上對裏麵的一名女子重燃愛火,幾乎讓她集萬寵於一身。”婉晴的話莫名的讓我想起長姐,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
“可皇後娘娘就急了,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皇後百般投其所好才贏得皇上對她的半點眷顧,半年後,皇後再度有孕,並產下第六皇子就是當今的皇上,皇後的地位從此在宮中不可動搖。
而皇上的那位寵妃畢竟年輕,竟在宮中聖寵不衰十餘年,十多年後,她終於懷孕了,皇上那時雖然已經有很多皇子,但是對寵妃肚子裏遲來十多年的皇子最是期待,還沒待皇子出生,皇上救揚言要立她肚子裏的皇子為太子,誰知不久後,也就是三年前,那位寵妃產下死胎,而人也因為難產去了。
皇上卻大受打擊,自此一病不起,半年後,皇上病重,臨去前,將皇位傳給溫厚的六皇子。”我心底生疑,既然皇上疼愛慕容重華,為何又在臨去之前,將皇位傳給了六皇子呢?
“太後大概是感念原本屬於玄青王爺的皇位最後變成了六皇子的,心生愧疚吧,所以允許王爺在宮中玉泉湖中的靈境台上為自己在宮中小住的居所,所以每年大約有一半時間,王爺都會在宮裏呆著。”
說著婉晴突然神秘兮兮地湊近我耳邊壓低著嗓音道“但是我懷疑,事實是因為王爺手握重兵,太後忌憚王爺,卻又怕大權旁落,所以才讓王爺住在宮中的。”
我驚愣地看著婉晴,她一個小小的花房宮女怎麽會知道的如此之多,婉晴顯然意識到我的猜疑,訕訕笑道,“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何知曉這麽多,其實,這些都是我姑姑悄悄告訴我的,我姑姑曾是伺候先皇的宮女,念其有功,才被放回家中,入宮前姑姑擔心我心性耿直會吃虧才將這些宮裏的事情悄悄告訴了我,並讓我在宮裏學會看人眼色行事,萬事小心。”
我這才笑著打趣她“你姑姑讓你萬事小心怕你吃虧,你這廂卻一股腦的把這些秘聞都道於我聽,就不怕我嚼舌頭泄密害了你?”
婉晴很認真地看著我“我從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不是個壞心眼的女子,我相信自己的感覺。”
我握著她的手,肯定地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便視你為姐妹,永不害你。”想到姐妹,我腦中突然閃出語冬驚惶萬分的神情,她也是我從小到大用心相待的姐妹……
婉晴感動地“嗯”了一聲,突然又想起什麽又補充道“至於駙馬爺出現在宮中,是因為永樂公主大婚後,經常思念太後,所以常回宮來探望太後,而駙馬也就時常陪著公主進宮而已。”
原來如此……
我與婉晴促膝長談,一宿夜話,直至天明方休,急急補了個回籠覺,日上三竿才起,我在花房裏幾乎日日和植株花草為伴,所以平日無事,我倒是可以偷得半日閑。
洗漱後,我大大伸了回懶腰,下意識地朝溫棚花房走去,想看看今日培植的虞美人情景如何。
一入溫棚,隻見一青衫背影立於花房內,正閑情逸致撥弄著一盆白紫花簇相擁的鴛鴦茉莉花。
幽涼的嗓音帶著嘲諷飄了過來,“看來花房的差事讓你太過清閑了,宮裏所有的女子一大早上妝更衣,翹首以盼,隻為讓人多看她一眼,而你卻躺在房內躲懶。”
我不做他說,隻隨手拿起水壺替日頭下的花朵兒澆著水,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王爺此番來……?不過一夜的功夫,該不會反悔了吧?”
“你看我像善變之人麽?”他莫名反問。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抬眸盯著他,認真地審視一番後,肯定地點頭“王爺是小女子見過的最容易善變之人。”
慕容重華的身子僵硬地愣止在原地,半響無語。
我複又低垂著頭,優哉遊哉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心底裏卻無由得想起婉晴的話,原來,慕容重華以前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難道他是因弟弟奪了自己的皇位而生出恨意要置對方於死地的嗎?所以才會不擇手段地要奪回皇位?
“你在想什麽?”慕容重華濃烈的鼻息瞬間撲在我的脖頸處,等我反應過來時,轉頭看向他,額頭恰好撞在他高挺地鼻梁之上,我急忙彈了回來,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麽也沒想。”
他卻伸出手一把握住我失神中繼續澆灌著的水壺,陰陽怪氣地笑了笑,“我看你是在想著一整壺水澆在這龍麵花上會不會被淹死吧……”
我被打趣地心中又羞又惱,龍麵花?淹死?讓我不僅同時想起那日他差點淹死的就是皇上,而又差點掐死了我……我緊咬著嘴唇,努力平複無名的怒火,將水壺穩穩放在花架上,取過小鏟子替植株鬆著土。
“王爺有話快說,沒有事情的話還望盡早離去,不要耽誤我幹活。”
“我來自然是有事。”
我抬頭望向他,等待著再一次驚心動魄的“計劃”,然而,他卻俯身從地上端起一盆稀有的蘋婆果,遞給了我。我茫然不解地接在手裏,左右上下審視了這盆花開通紅如染血的蘋婆果,眉心疑惑蹙起,“這株蘋婆果宮裏倒是不曾有過,你把她送給我幹做什麽?”
“既然宮裏都沒有,足以證明她彌足珍貴,我為何要送給你?!”我被他氣地杏眼圓瞪,他接著很認真地說道“年年蘋婆果這個時候都已經碩果累累了,可是這盆從外邦進貢過來的蘋婆果至今未結一粒果子,你既然在花房裏當了那麽久的差事,這點問題應該可以解決。”
我極力壓抑中胸腔中無端怒火,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有事,緊咬嘴唇,扯出幹笑“既然是外邦進貢而來,為何她不在宮裏反而在王爺手裏?”
慕容重華笑地睥睨,他挑眉一臉森冷的傲氣“這就是本王的本事了,你無需多問,隻需要讓這蘋婆果結出果子來。”
我頓時心底裏所有的火氣突突衝上頭頂,憤怒地將蘋婆果推扔在他懷裏,衝他大吼道“我沒那麽大本事讓她結果!”
他不生氣,反而平靜地“哦”了一聲,反睨我。
我咬牙切齒,怒火中燒,攔都攔不住,極力克製,極力耐著性子,卻還是忍不住衝他又低吼了一句“難道王爺聽過公雞下蛋,太監生娃的謬論?”
慕容重華認真地盯著手裏地蘋婆果思索了一番,似有所悟,一臉無辜,揚眉反問我“你的意思?……這株蘋婆果是雄的?”
“……”我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