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都水監是有多厲害
李崇道不能主動提都水監，但現在可是李世民自己提的，如此一來，李崇道便可打蛇隨棍上了。
“陛下，臣想為陛下分憂，席君買若是去西北，臣想入都水監補這個缺。”
“你想補席君買的缺？你可知席君買在都水監是什麽職務？”李世民似笑非笑。
李崇道自然知道席君買在都水監中地位不低，否則他也不會想著補缺。
隻要有了都水監的身份，即便他不敢暗中調查喬洮陽和宋筠萱，也絕不會隨便受人擺布了。
李崇道深諳一個道理，便如同大宋一樣，就算你再有錢，打不過別人，自然也就守不住自己的錢。
雖然李崇道的搞錢大業，商業帝國還沒有建立起來，但他必須未雨綢繆，賺錢容易，守住賺來的錢才是難事。
他對官場不感興趣，可勳官散官都隻是有名無實，他手裏想要權柄，都水監是最佳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臣隻是想為陛下分憂，臣留在市井坊間，有著食鋪作掩護，最適合都水監的差事，當然了，臣也親眼見過，都水監無人敢惹，臣也有自保之力，不會再受人欺負……”
李崇道雖然坦誠相告，甚至聽起來毫無保留，但李世民卻並不太買賬：“我大唐朝堂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誰會欺負你？你這是在含沙射影，暗示朕治國不力咯？”
“你一個小小李崇道，誰有事沒事去欺負你？你不欺負別個，怕已是萬幸了。”
李崇道也隻是訕訕一笑，半真半假地撓頭道：“在陛下麵前，臣也不敢有所隱瞞，前有侯君集紇幹承基，後有孔穎達，臣得罪了不少人的……”
李世民隻是哼了一聲，也不置可否，李崇道也不敢得寸進尺，待得片刻，李世民似乎經過了深思熟慮。
“真想進都水監？”
“是。”
李世民朝中官抬了抬手，身後的中官便快步離開，不多時就將席君買帶到了禦前。
“席君買，你帶李崇道去都水監走一走，看一看，他若是看了還堅持己見，就把你手頭的勾當分他一些。”
席君買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李崇道，欲言又止，到底是沒有開口，躬身叉手道：“喏！”
李崇道朝李世民行禮告退，與席君買穿過兩儀殿，卻是往將作局這邊來了。
“都水監衙門掛靠在將作局裏，不過長安城中都有咱們的秘密據點，將作局這邊隻有都水監丞和都水監主簿在簽押當值。”
“進去之前，阿兄我有些話得與你說清楚……”席君買在都水監衙門的前頭停了下來，麵色嚴肅冷峻。
“外人隻知道都水監總督全國水政，隻是個管理溝渠江津的小衙門，但你可知道，武德年至今，擔任都水監首腦的都是些什麽人物？”
都水監不似漕運，又不治河，算是個極其冷門的衙署，李崇道還真就沒有太深入研究過。
席君買也沒有賣關子，頗有些自傲地回答說：“武德年間，都水使者是北周大將軍、廣陵郡公宇文孝伯的兒子宇文歆。”
“被派去輔佐李元吉，李元吉打獵踩踏百姓田地，他勸諫不聽幹脆上奏高祖皇帝，以致於李元吉被免官的那位宇文歆？”李崇道聽得這名字就熟悉了。
隋唐的曆史，宇文這個姓氏是如何都繞不開的，但凡涉及到宇文這個姓氏的，那可都是猛人。
席君買點頭道：“大頭你還是知道些曆史淵源的，沒錯，正是這位宇文歆，追隨當時還是秦王的皇帝陛下之後，與程知節、史大奈和秦瓊追隨陛下奔襲三十裏，斬首三千餘，俘敵五萬，生擒竇建德於軍陣之中，乃是立下赫赫戰功的開國功臣。”
“到了武德五年，宇文歆又與靈州總管楊師道等人，在三觀山擊破突厥，俘獲馬和駱駝數千，在崇崗鎮大破突厥，斬首千餘級。”
席君買遙望都水監衙門，心馳神往，又說道：“自打大唐立國，都水監的首腦無一不是煊煊赫赫的大英雄，但都水監最高也就隻是個五品官。”
“出任都水監的有開國功臣和宗室子弟，有宰相世家子弟，雖然隻有五品，但都水監能擔任使節出使塞外，能巡撫地方，督察巡視，還能到地方官府任職，你可想過其中道理？”
李崇道當然想過其中的道理，否則也不會主動向李世民討要這個差事。
都水監明麵上隻是個無人問津的清水衙門，無權無勢，但從未脫離過皇帝的親手掌控，尤其是李世民登基之後，更是如此。
“阿兄，該明白的我都明白了，咱們進去吧，我也想看看如今的都水監是何人坐鎮……”
席君買稍顯詫異，但還是簡單介紹了一下主官的身份，帶著同樣吃驚的李崇道走進了都水監。
席君買在都水監裏的身份似乎比較特殊，衙門裏的人見著都得行禮，他徑直便帶著李崇道來到了主官的簽押房。
一位白發老儒士正在書案後頭奮筆疾書，頗有些皓首窮經的姿態，直到席君買輕聲唱喏，他才抬起頭來。
“楊公，陛下讓我領了個晚輩來拜謁，是河間郡王李孝恭之子李崇道。”
李崇道上前叉手行禮：“奴李崇道拜見楊公。”
李崇道這可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因為這位楊公楊續也是大有來頭，小小的都水監已經不能用藏龍臥虎來形容了。
鄆州弘農公楊續楊希道，此時已經六十有六，他可是隋唐時期的大臣，觀德王楊雄之子，在開皇六年就已經是東宮千牛備身，隋煬帝登基之後，遷通事舍人、襄國掾，授朝散大夫，而後平定楊玄感叛亂，授朝請大夫、散騎常侍，秦王李世民平定王世充之後，加入了秦王府。
到了貞觀年，他已經是弘農縣開國男爵，一路曆任秦州司馬、尚輦奉禦、尚衣奉禦，是李世民近臣中的近臣，而後又外放荊州司馬，遷鄆州刺史，最後入主了都水監。
楊續抬頭打量了李崇道，微眯著雙眸，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想要站起來，雙腿卻發麻，李崇道趕忙上前攙扶了一把。
“沒想到啊，竟是如此年輕，河間郡王得子如此，是福氣了……”
李崇道厚著臉皮道：“楊公所言甚是，確實是他的福氣。”
楊續微微一愕，而後嗬嗬笑了起來：“我若與孔穎達一般，是個死讀書的呆子，你這離經叛道的言語怕是惹下一大樁麻煩了。”
李崇道不以為然，嘿嘿笑道：“若楊公與孔穎達一般，又如何能坐鎮都水監？”
楊續若有所思，捏了捏李崇道的肩膀：“你這年輕人，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