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正的都水監
楊續毫不掩飾自己對李崇道的欣賞，李崇道也並沒有妄自菲薄，甚至給人一種驕傲自負的印象。
但李崇道和楊續都清楚，李崇道有如此自傲的資格，都水監對李崇道的事跡必然是了然的，畢竟整個長安城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
當初褚遂良調查李崇道的身份，之所以能這般快速，便仰賴於都水監的力量。
而李世民進入李記食鋪那一刻開始，李崇道就已經是都水監的重點目標人物了。
李崇道能夠讓席君買帶著走進這間房，事實上就足以說明問題。
楊續也不含糊，捏了捏李崇道的肩膀，誇了一句之後便開門見山了。
“李郎想入都水監？”
“是，還請楊公多多指教。”
楊續擺了擺手：“指教是不敢，都是為陛下分憂，你們年輕力壯，我等垂垂老矣，往後這都水監遲早是你們的了。”
李崇道惶恐：“小子不敢……”
楊續往前做了個手勢，李崇道便攙扶著他走出庭院來，踱了幾步，楊續似是無意地問道。
“席大郎要去西北，你想接替他的位置？”
李崇道相信席君買不可能提前跟楊續說起過這個，因為這是他與李世民的對話內容，隻有他和李世民知道。
楊續雖然足不出戶，但似乎胸藏乾坤，沒有什麽事能瞞得了他。
李崇道也不含糊：“原先是這麽個想法，但此時始知都水監臥虎藏龍，奴初來乍到，怕是應付不來，還是腳踏實地，從基層做起吧。”
楊續嗬嗬一笑：“好一個腳踏實地，從底層做起，野心才是真的大，不過沒關係，老夫就喜歡野心大的，你放心，我會給你足夠的權柄，你盡可放心鬧騰。”
李崇道麵色如常：“謝楊公關照！”
楊續點了點頭道：“都水監除了我，還有另一位使者，不過目前你還沒辦法見到他，往下是兩名監丞和主簿，都是明麵功夫，見不見的無所謂，往下的錄事僅有一人，那才是你真正要見的人。”
“剩下那些我就不羅嗦了，你跟席大郎下去，讓他給你說說吧。”
李崇道正要道謝，楊續卻捏住了他的肩膀：“不該碰的半點也別去碰，該做的半點也不能慫，對你，我就隻有這一點要求。”
李崇道尋思了話中之意，鄭重回道：“奴明白了，謝過楊公提點。”
“是個聰明人，有點野心是好事，膽子何時該大何時該小，這才是拿捏的關節，下去吧。”
李崇道也不再囉嗦，跟著席君買退出了庭院。
“阿兄，另一位都水使者是什麽來頭？”
席君買搖了搖頭：“我也未曾見過，不過陛下曾評價過兩位使者，說是一個心在雲端，一個身埋陌上。”
這個倒也不難猜測，那個神龍露首不露尾，自然是心在雲端，楊續則是身埋陌上。
席君買似乎也有些忌憚，不想多談，轉移話題道：“錄事是暗麵裏負責所有卷宗的人，下麵的所有案子，都交給錄事，由錄事交給楊公，尋常時節，我們是見不到楊公的……”
“錄事之下有都水監府五人，史十人，掌固三人，這些都是明麵的人，不需要理會，真正是咱們兄弟的，有各坊的渠長，以及城中各橋的守橋人。”
“這些渠長和守橋人，就是長安城中的眼線耳目，除了這些節點之外，照著各坊的規模大小，每五坊或十坊便安插短番漁師一百二十人，明資漁師一百二十人。”
“整個長安城還有長上漁師十人，你阿兄我便是其中之一，至於剩下的九個，都是見不得光的人物，往後你自己慢慢了解吧。”
“這些人很麻煩？”李崇道頓時警惕了起來，畢竟都是席君買級別的人。
“內鬥自是少不了的，整個都水監本就如一條河，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塵泥，不過我相信你能應付的。”
“哦對了，長上漁師固是麻煩，真正需要小心的是守橋人，每一位守橋人，都是頂尖人物，而且心狠手辣，能不招惹盡量不去招惹。”
“這其中，最棘手的是灞橋、便橋、以及中渭橋以及東西渭橋的守橋人，若是遇著了，盡量謙遜些，我隻能說這麽多了……”
席君買言畢，從身上摸出一塊牙牌來，遞到了李崇道的麵前。
“這是長上漁師的腰牌，都水監隻認腰牌不認人，即便是江湖中人，殺掉漁師取而代之，使者也是認可他們的身份的，所以……你還要不要接這塊牌子？”
臥槽！還有這等規矩？
李崇道整個人也是懵了。
都水監的人可都是皇帝親信，如果讓心懷不軌的人取而代之，難道就不怕他們滲透潛伏進來？
這尼瑪完全不科學，就……就離譜啊！
席君買似乎看透了李崇道的心思，朝他解釋道：“放心好了，下有漁師，中有渠長，上有錄事和使者，即便他們安插進來，也隻不過是棋子罷了，更何況，守橋人永遠值得信賴。”
“為何守橋人就這般可信？”
席君買嗬嗬一笑：“便橋的上一任守橋人你可知道是誰？”
李崇道自是搖頭，便聽得席君買低聲答道：“是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是上一任便橋的守橋人？”李崇道徹底被震驚了。
因為無論野史還是正史，拋開謀略和兵法不談，單純比拚單兵作戰的個人武力值，排名前三的無非是程知節、秦瓊和尉遲敬德，而李崇道的心目中，尉遲敬德是排在榜首的。
因為尉遲敬德有著空手奪白刃的奇絕功夫，無論刀槍劍戟還是馬槊，他說奪過來便奪過來，而且他衝鋒陷陣，四麵八方馬槊鐵槍刺擊過來，他非但能左右騰挪躲避，而且還能奪了兵刃，沒了兵刃，不就投降輸一半了麽。
談了這麽多，李崇道對都水監的真實情況，算是有了足夠的了解。
雖然整座長安城隻有十位長上漁師，算是基層統領，手底下則是短番漁師等實際差遣人員，但受到的威脅也是最大的，李崇道沒有武藝傍身，這塊牙牌到底能否保住，該不該入局都水監？
若是沒有席君買適才所說的奪牌取而代之的說法，李崇道會毫不猶豫接下這位便宜大哥的身份和職務，但現在他不得不考慮個人安危，雖然高風險高回報，但這已經涉及到生命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