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鳳歸來:因果徇環,報應不爽
“五兒,娘知道你是個有禮知事的好孩子,咱們不學別人衷愛胡亂生事,啊!”大夫人溫婉地笑著,對傅華衣招了招手,“乖,坐娘身邊來,讓娘好生瞧瞧,娘還沒有好生瞧過我的五兒的。”她讓開一些,把自己坐著的大椅子騰出一大半。
傅華衣卻溫柔一笑,站於原處嬌憨道:“母親,女兒這可不是胡亂生事。女兒是為了爹爹著想啊!如此當眾慢待華家家主,傳將出去,別人得說爹沒規矩了,這可遠比傅家女兒沒規矩要沒臉多了。”
“傅華衣,你夠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那邊傅傾城咬牙切齒,指甲都掐進掌心能扣出血來了。一張美麗的容顏早已氣歪,扭曲到像鬼。
傅華衣驚訝地瞪大眼睛:“瞎,大姐這是什麽話!華家家主這樣威風,我讓爹爹將她當成上賓招待,這是本就該有的禮節啊!”
“紅鸞,你讓開!”首坐上,傅允濤的臉已經黑的不成樣子了。
“爹……”傅紅鸞委屈地嘟起嘴,想要撒嬌。傅允濤陰沉著臉道:“怎麽,當了華家家主,就不是我傅允濤的女兒了?是不是當真要爹將你當上賓招待,做菩薩供奉?”
“女兒不敢!”傅紅鸞連忙起身,紅著眼睛彎腰請罪,“爹爹恕罪!”
她仍然擋在座位前不肯讓開。因為這不僅僅是一個坐位的問題,它還是傅華衣向她投下戰貼的首次約戰,成敗將會直接影響到後來士氣。
該死的傅華衣,到底是使了什麽手段,讓爹爹對她如此忍讓維護?好可恨!
“還不讓開!”傅允濤怒喝。傅紅鸞不肯動,她站在那裏身姿直是搖搖欲墜,麵上表情委屈無比,眼淚將落未落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傅華衣捂著嘴嘟噥道:“哎呀爹啊你太凶啊!瞧你都把華家家主給嚇的快哭了,不就是一個坐位,什麽大不了的事啊!鸞姐姐喜歡,女兒讓她就是了。”說完,往一側的空位走去。
這一句,可是讓傅紅鸞無論是搶沒搶到坐位都已經顏麵盡失了。她死死地咬住牙,要有多辛苦才能夠忍住當場不發作?
傅允濤的臉此時已經難看到沒法用筆墨來形容了,他知道這個臭丫頭對這個家的人都看不順眼,而且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善。
她或許還會給他這個爹留一點情麵,但對大房卻是絕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她知道有不死藥自己會護著他的,所以她有恃無恐。她這就是在仗勢囂張,仗的還是他的勢,她能肯定就算她把他氣到吐血他也沒法不保她。而大房的人,卻偏生看不清形勢半點也不肯讓,才搞得他這樣難看。
這兩邊,是一邊也不讓他安生。傅允濤覺得再這麽搞幾次,他肯定得氣到吐血。
大夫人怒得全身發抖,她緊緊捉住椅子扶手,咬牙冷哼道:“這裏是禦史總令府,華家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一介賤商出來的下等秧子!紅鸞,讓開給她。”
“是!”傅紅鸞表情一鬆。雖然最後的結局仍然是她讓開,但是有了娘那一句話,起碼沒讓她的臉丟那麽多。而娘那一句指桑罵槐,已將勝果平分,她與傅華衣一人一半。
傅紅鸞帶著自己的丫環讓開,傅華衣這才往她空了的位置走去,並眯眯笑道:“就是說,一個賤人生出來的下等秧子,居然敢跑到傅家來擺華家家主的氣派,簡直是不知廉恥。我說的對吧,母親?”說完,對大夫人拋了個乖得不得了的甜笑。
徹底地把她們母女給打到了死角裏,卻沒法反駁。
傅紅鸞搶了傅華衣華家嫡女的位置,那麽就勢必得讓出傅家嫡女的位置,這就是因果徇環,報應不爽。
這叫自食惡果。
傅紅鸞背對著主位的方向,臉孔扭曲,腳下僵得幾乎沒法動彈,一步一步去往那個庶女坐位,腿拖千斤巨石。大夫人當場眼發黑手發抖,就隻差沒氣到暈過去了。傅傾城咬碎了一口銀牙。傅餘晗拳頭緊握青筋暴起。
傅允濤惱怒道:“五兒,傅家以書香傳家,你一個女兒家竟隨處口出穢語,對自己的姐妹出言相辱,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祖父祖母爹爹母親都坐堂上,你當我們是死人麽?”
傅華衣坐到傅紅鸞之前坐過的位置上,抬袖擋住臉,露出一雙明亮亮烏閃閃的狹長媚眼,她卻偏偏笑得天真而清脆:“爹啊!女兒莫名從嫡變庶,這些年明裏暗中遭了多少嘲諷,受了多少屈辱?鸞姐姐搶了我數十年的風光,女兒若說心裏全無怨尤,你信麽?這在座之人,誰會信?
平日裏哪個大家族的嫡姐庶妹們沒有表麵和睦,背地裏卻總為一些大小事務爭執互掐,醜態盡出。
五兒隻是不屑做她們那等隻會藏在暗地裏興風作浪的醃臢東西,才想在口頭上討些便宜。相信祖父祖母爹爹和母親都能夠理解五兒內心的委屈怨憤,不會怪五兒天真率性的哦!”
世家大族裏女兒家若口齒犀利,是會影響聲譽,以至難以尋到婆家的。
可是,她傅華衣的名聲早已被毀到不能再毀了,聖上都下旨勒令她此生不準再妄談婚嫁了。正所謂虱子多了不怕癢,躺在泥坑裏不畏髒,那些大家小姐怕別人說閑話所以不敢在人前失儀,可是,她卻完全不需要在意這個。
傅允濤被問得無話可答,大夫人慈和地笑道:“說到底,嫡庶互換一事是當初華姨娘自私犯下的錯,紅鸞當時還是無知嬰童此事全然怨不得她。母親養了她數十年,即便不是親生也已心生情感,舍不得見她無辜受辱。五兒可否看在母親顏麵上,不與她一般見識了?”
傅華衣卻搖頭歎道:“母親,你就是太善良了。感情算什麽?感情就是這世上最虛假最惡心的東西。你忘了華姨娘是怎麽對待五兒的嗎?
她為了不讓五兒奪了鸞姐姐風頭,竟向五兒下毒將五兒毒成了一個人見人嫌的醜八怪了啊!她還把五兒教得粗野刁蠻,全無貴族小姐風儀,刻意使得五兒成為傅家恥辱,丟盡傅家顏麵。母親,您的親生女兒受的這些苦楚,難道您全都忘記了嗎?這些醜惡的條條樁樁,又豈是情感這麽兩個虛偽字眼,便可抹殺的!”
她服下癡毒變醜,說是娘下了毒。她天性活潑好動,終日外出遊玩,娘也不加以管教,這便成了粗野刁蠻,全無風儀,沒有教養。
這就是,當初他們說嫡庶互換的最有力證據。她們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會拿她們自己說過的話,用來狠狠地扇她們巴掌吧!嗬……
傅華衣笑得極為燦爛,眼中毫不掩飾得意與憤慨:“至於說鸞姐姐無辜,俗話不是說了麽?父母債子女還。華姨娘已然紅顏枯骨,她失去的東西當然得由她的女兒來替她追回。同樣,她欠下的債自然也該有她的女兒來為她償還。
難不成鸞姐姐隻能接受自己父母給予的饋贈,卻無法承擔父母的債務麽?那爹爹你可得當心了,如今您還是禦史大夫,能夠給鸞姐姐足夠的體麵。倘若有一日您什麽也不是,到那時隻怕鸞姐姐她……”
“五兒說笑了!”傅紅鸞此時已經坐到了庶女的位置上,那些憤怒與羞辱此時已被她深深隱藏,化成了麵上春風吹綠水一般的溫柔笑意。能夠與湘南王合作,成功奪下傅華衣的一切,並以十八歲之齡拿下華家家主之位,傅紅鸞自然也不是個善茬。
她溫柔笑著截了傅華衣的話,和氣道:“你若是心裏對華姨娘當初的自私狠辣之舉心生怨恨,那便想罵就罵吧,姐姐我不會往心裏去的。姐姐的院子裏養了不少扁毛畜牲,它們終日吵到姐姐我頭疼,五兒這還不算吵的,姐姐受得住。”
“哇,不是吧!鸞姐姐你愛好好奇特,居然喜歡跟一群扁毛畜牲同住。”傅華衣驚歎,“這難道就是俗話說的蛇鼠一窩,臭味相投?”
她時常在外麵玩,大街上那些潑皮吵架,市場裏小販為爭攤位對罵,再加上她本身也可以說是博學多才,這口角上的功夫還當真是隨口掂來。似傅紅鸞這種雖有才貌有心思有手段,卻並無多少吵嘴經驗的大家閨秀,如此能與她相比!
至於傅紅鸞那樣繞著彎子的罵她牲畜,她聽不懂還不行嗎?
傅紅鸞溫柔地笑微微頓了一下,她接不下去了,笑容抽搐著,顫抖著,把一張漂亮的臉扭得像個妖怪。
成功贏了一場口舌戰,傅華衣仿佛很是開心得意地隨手撈了一塊桌上碟中精美的點心,咬了一口才含糊不清道:“什麽破家主,唔……母親剛剛不是說了麽,不過就是一介‘賤’商,居然妄想跟本小姐一個嫡女爭,我呸!”呸出一口點心爛渣。
呸完之後,她還對傅紅鸞道:“鸞姐姐方才說了,我若心裏有氣便想罵就罵,你不會往心裏去的哦!”
傅紅鸞笑得快要哭了。
“呀,我殺了你這個賤丫頭!”傅餘晗終究忍不住,握緊拳頭朝傅華衣麵門打來。傅華衣卻咬著點心頭也不抬,有傅允濤在,她根本不需擔心自己的生死安危。
果然,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黑色的人影無聲無息出現在傅華衣身後,輕輕接過傅餘晗的拳頭微微一帶就將他推開,傅華衣似不經意地一伸腿,被黑影推到站立不穩的傅餘晗頓時就在她麵前跌了個狗吃屎。
而那黑影救了傅華衣後又即刻消失了,從沒有人看清那人的臉,但是傅家的人都知道,那是傅允濤的影衛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