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成尋身替 風雨欲來
趙煙樹道:“奴家又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從熊寅的毒物出現以來的事,想來這人和成少堡主應該也是有些聯係的。”
“嗯?”王豔瞳有些意外,“怎麽說?”
趙煙樹道:“奴家第一次聽說熊寅和花霧堡有關時是在來花霧堡的路上,那個時候少堡主一行人受到行刺,幾個殺手被擒後竟服下劇毒‘心花怒放’自殺而亡。”
“心花怒放?”王豔瞳奇道,“這毒不是多年前就已經被江湖上禁用了嗎?”
“嗯。”趙煙樹點頭道,“這種毒殘忍無比,況且如果隻是用來滅口,一般是用不著有這麽明顯特征又不人道的毒藥。又因為這種毒除了熊寅本人之外無人可製,奴家就想可能消失多年的‘毒人’又出現了。”
王豔瞳道:“隻是如此,樹娘又如何認為與成少堡主有關?”
趙煙樹嗓音平緩,似對接下來的話語無一絲怨怪之意,“這一次出事的地點是三位長老的地方,那熊寅既然在那出現想來也是和這三人脫不了幹係,而奴家第一次見‘心花怒放’的那一次少堡主似也毫不知情,不然以那三人對少堡主的敵意看來,身邊有這樣一個好用的現成武器又怎會棄之不用,所以少堡主在那個時候有怎麽可能是第一次見識熊寅的毒而刻意詢問奴家?而這人用毒這般厲害,又怎麽會隻給殺手做自殺之用?”
王豔瞳道:“所以這位少堡主應該是知道這熊寅的,或者還打過一些交道,而當時尋問你不過是為了找一個證人證明刺殺他們一行人的是熊寅的毒,而之後再證實熊寅現在所依附的人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趙煙樹點頭表示讚同,又道:“奴家想起那幾個刺客自殺之時,孫大一行的神色實在過於奇怪了些,現在想來,不過是因難掩傷痛之固。”
王豔瞳突然道:“不過這一次熊寅施毒應該和這位少堡主並無多大聯係,之前仆在假山裏看見他時他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想來是他的母親或者三位長老利用樹娘你威脅了他。”
當時成尋那般急切,竟似對眼前的女子動了情的模樣。
趙煙樹怔了怔,竟一時無話。王豔瞳想了想又道:
“如果這樣說來,孫堡主既然已經想要一網打盡,隻需要隨便編一個理由把其他人引到假山即可,所以費盡心思讓那熊寅來對樹娘你下毒的應該就是另一邊的了,不過恐怕他們還來不及威脅到人,就已經把自己也陷進來了。”
趙煙樹道:“如果熊寅是真和少堡主有關係那就證明了成少堡主確實是挖了陷阱等著這三人的,隻是不知欲作何打算。”
王豔瞳忽然道:“那孫堡主實在是個變數,樹娘,你當小心些。”
現在故事的大概也可算是理清楚了-——成尋和三位長老鷸蚌相鬥,隻是誰都不曾防著病中最容易被忽視了的孫霧。
趙煙樹道:“奴家省的。少堡主也算是坦蕩之人,奴家便盡力這一回,況且受人之托之事也還沒有完成。”
想起成淩霄,王豔瞳總是有一種感覺,似乎這個堡主的一些怪異做法總是和自己的師父有關。
不過不管如何,既然已經理清其中曲折,以後便小心護著眼前之人就是了。
情況似乎又回到一開始時,門外守著一群下人,清逸緊張的守在床邊,成尋臉色蒼白,緊緊注意著趙煙樹的神色,見她幾不可見的搖搖頭,一顆心幾乎沉到穀底。
“趙大夫。”清逸小心問道,“堡主怎麽樣了?”
趙煙樹搖頭苦笑,“堡主體內的蠱毒奴家先前隻是壓製著,不到最後的時刻是不能徹底根除的,而一丁點的疏忽也會讓這蠱毒反噬,且會變本加厲。”
清逸的臉色瞬間蒼白,隻緊緊咬著唇不再說話。
成尋深吸口氣道:“那會有怎樣的結果?”
趙煙樹道:“這蠱毒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吸食患者體內血液,直至最後。”
“怎麽會?”雖說想過情況可能會不理想,卻不曾想竟已至此,成尋帶了絲希望道,“樹娘,你···還有辦法嗎?”
趙煙樹看著成尋蒼白的神色,歎了口氣道:“奴家重新配製一種解藥起碼也要五天的時間,而患者最多隻能支撐三日。三日後····便會枯血而亡。”
“那你可有補救之法?”成尋身子一晃,忙雙手撐在桌上,用力咬了咬下唇,急急問趙煙樹道。
清逸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成尋。
趙煙樹忙上前一步扶他坐下,為他切了脈相,擔憂道:“少堡主,你的心疾···”
見清逸懷疑的神色,成尋忙搖搖頭,隻是說道:
“我不礙事的,樹娘,你便告訴我如何補救可好?”
趙煙樹想了想,說道:
“少堡主,若是不介意,奴家想和你私下裏談談。”
“這···”
清逸忙道:“奴家讓人帶領少堡主和趙大夫到隔壁詳談,那裏安靜些。”
女使便退出屋外掩上房門,趙煙樹把成尋扶到桌旁坐下,又倒了杯清茶放在他麵前。
“多謝!”成尋伸手接過,咬牙止住不時湧上的昏眩,問道,“樹娘,家母他···”
“少堡主。”趙煙樹打斷他道,“你的心疾是命中帶來,奴家雖說一時找不出救治之法,不過不出半年的時間,奴家一定能徹底根治的。”
成尋雖不明她這時說這話何意,心下卻甚是感激。
“多謝你,樹娘!隻是娘親她···你的補救法子是什麽?”
趙煙樹答非所問道:“有是有的,奴家也不欲瞞你。隻是少堡主你的心疾在奴家找出救治方法以前一絲也大意不得。”
成尋忽然道:“樹娘,你的意思是說-——娘親的病情想需要我做些什麽?”
“是的。”趙煙樹道,“堡主體內的蠱毒吸食血液,隻需要在奴家研製出解藥之前以旁人血液相補就好。”
成尋道:“而那個人隻能是我,是嗎?”
趙煙樹點頭,“隻有血親之人方可。這蠱毒胃口極大,便是健康的成年男子,每日喂食下來也會體力不支,更何況少堡主你此時的情況?所以奴家還請少堡主三思而行。”
若是從成尋的角度來說,她自是極不願說與之知道的,隻是作為一個大夫,她知道麽什也不能隱瞞。
成尋隻覺心裏一股暖流緩緩趟過-——原來她的為難,竟全都是為了他。
“樹娘,謝謝你!”成尋誠心道,“便按你這辦法做吧!我怎麽說都還年輕,平日裏多吃些補回來就好了。”
趙煙樹輕歎,以這人的脾性,其實都應該猜到他會這樣選擇的。
“少堡主,你可知道,你的身體便是平日裏好生養著也會出現差錯,你這般做法,無疑於一命抵一命。”
成尋隻是笑了笑,說道:“不會的,我總是會好運的,再說在下愚見了樹娘你,不是嗎?”
趙煙樹卻知-——這人,隻怕是真的存了心要抵了這一命的。
門外,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清逸推門進來,回過身小心關上,走到床邊後竟緩緩的跪下。
看著床上靜靜閉著眼睛的人,清逸淚如雨下,喃喃說道,“堡主。你若是醒來,便饒了少堡主吧,好不好?他那麽愛你,命都給了幾次了。
“你也離不開他的不是嗎?若是沒有少堡主,就隻是這般沉睡堡主你也不可能的,況且,決定後你連一條後路都沒有為自己留下。為什麽,一定還要這樣呢?”
第一天,成尋除了臉色更枯黃一些,看不出其他症狀,吩咐了孫大一些事後,他甚至還親自去查看了花霧堡名下幾家商行。
第二日,成尋麵色更差,眉間也隱約現出些黑色來,趙煙樹勸他休息,他便一日未曾外出,隻王豔瞳偶爾去陪他下下棋什麽的。不過三位長老那裏倒是熱鬧了些。
“什麽?”孫成驚道,“二十家商行全部消失?”
“不···不是。”孫人抹了抹頭上的汗,“不是全部消失,是所有的流動資金一夜之間不見了蹤影。”
孫三怒道:“那有什麽區別?”
孫成平複下怒氣,問道:“其他的呢?”
孫人汗流得更急:“被封了,還有···客人砸了?”
“為什麽?”
“因為。”孫人斟酌著道,“之前出售的所有商品,不管是藥材、布匹,酒樓裏的飯菜,···都出了問題。”
“什麽?”孫三怒道,“也就是說,一夕之間咱哥三竟吃了這樣一個大虧?”
孫人接道:“或者說,生意上已經是一無所有。”
孫三怒道:“肯定是成尋那小子。”
“先給予,再收回。倒真是小瞧了他。”孫成沉著臉捋著胡子,轉頭對孫三道,“二弟,你那邊有沒有出現問題?”
“沒有。”孫三道,“我看那小子敢動手腳到老夫的頭上。”
“二哥。”孫人涼涼說道,“這生意,可也算是咱哥三的。”
“老二。”孫成喝住孫三的怒氣,說道,“老二先回去看一下。還有,那個趙大夫昨日果然回來了,你們晚上到我這裏商量下一步如何決斷。”
孫人突然問道:“那大哥你現在是想···”
“哼!”孫成哼道,“老三,生意上出了這麽大的事,咱們也該去少堡主那裏匯報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