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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尋恩難酬 瞳論其案

  “二哥,你確定這樣行嗎?這裏可是我們的地盤,成尋若是在這裏出了事怕是不好交差。”


  聽見孫三對手下吩咐的話語,孫人有些遲疑。


  “三弟多慮了。”孫三冷笑一聲,“那月令假山現在已是廢墟,多處搖搖欲墜,便是出了意外也容易說得過去,這少堡主既然想做癡情種子,老夫便成全他又何妨?”


  “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要不要先知會大哥一聲?”


  “哼!”孫三道,“大哥對於那堡主母子總是猶豫遲疑,三弟難道沒有發現?”


  “這···”孫人想了想,似乎確實如此,“二哥是認為?”


  孫三麵上顯出一抹嘲笑的神色,“大哥恐怕還是不舍得呢?”


  “怎麽會?”孫人反駁,“之前幾次行刺,大哥可都沒有一絲猶豫,再說,就算大哥還戀著那個女人,這麽多年過了,當年的絕色也已經變成現在黃顏雪發的病秧子,可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地方。”


  “哈哈···”孫三聽他說得好笑,言道“三弟說的正是理。不過是見了麵一時的不忍心罷了,大哥那樣的人,可比你我還要狠辣得多呢?想當年,可是他先拖著美人上的床。”


  想起那年的事,孫人也不由露出些興味甚至緬懷的神色,“倒是好滋味,可惜隻得一夜。”


  “不過老三。”孫三正色道,“看來那女人沒有多少時間了,你是該好好的整治整治花霧堡名下的產業了。”


  “二哥放心。”孫人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保證會讓大哥二哥滿意的。”


  “我當然信你。”孫三別有深意道,“咱哥三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孫人坦然道:“二哥放心便是,兩位哥哥可以隨時過去查看。”


  天色將暮,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成尋又看了一眼眼前依舊驚險的亂石,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若是她真的有事,便陪上自己一命罷!
——

  子替母債也罷,同生共死也罷-——終還是全了自己的私心殉了那人。


  摧毀後的假山多處是欲墜的亂石,成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沒注意到寂靜無人的假山後突然多出的幾個人影。


  耳邊忽然出現石塊相互摩擦的刺耳聲音,成尋下意識往身旁一讓,一塊巨大的石塊便砸在他之前站著的位置上,“咚”的一聲巨響過後泛起灰蒙蒙一陣煙塵。


  恐是意外,成尋震驚過後忙又往身後退了幾步,又是一陣刺耳的聲音,原先穩穩的石碓突然間竟也搖搖欲墜,這下再沒有意外可辯,明顯是有人欲置他於死地。成尋想喚人,卻發現先前為了能清靜一會,身邊的人都留在了院外,連孫大也退到稍遠一點的地方。


  離開已經來不及,才跑了幾步,腿上便傳來一陣刺痛。腿被大石壓著,眼看著迎麵而來的鋒利石塊,成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腿上的壓力也瞬間消失。成尋睜開眼,隻見有兩個人躺在不遠處的地上,一動不動的不知生死,一道紅色的身影正打算檢查他腿上的傷口。


  “七公子?”


  王豔瞳抬頭笑了笑,“少堡主可還有其他地方受傷?”


  “沒有了。”成尋答道,忽然又急急的抓住他袖口問道,“七公子,你在這裏,樹娘她···可好?”


  明明已經猜著她會沒事,可成尋還是問得小心翼翼,聲音裏不自覺便帶了些不安和希望。


  王豔瞳看得分明,心下了然,安撫道:“樹娘沒事的,雖然中了毒,現下也已經解了。”


  “什麽?樹娘中了毒?”


  “嗯。”王豔瞳道,“現在已經沒事了,隻是樹娘記掛著令堂病情,在下便冒昧先進來打攪一番。”


  “她還急著娘的病情?”成尋喃喃自語道,心裏又是喜悅又是不安和慚愧。


  王豔瞳點頭,問道:“少堡主,在下先給你看看腿上的傷可好?”


  成尋回過神來,不欲過多麻煩眼前之人,便說道:“多謝七公子救命之恩,煩請幫在下把孫大喚來可好?”


  “可以。”王豔瞳也不多言,直接向孫大的方向走去。之前來時這周圍已被他細細查看一番,倒也不難知道人在何處。


  成尋看著他幹脆利落的背影,心裏隻覺驚歎。這人,好像什麽都是知道的,卻又什麽都不願管。似乎,除了樹娘的一些事,所有的人情世事他都隻是冷眼旁觀。


  隻是不知,樹娘和他,又是怎樣的關係?搖搖頭,成尋苦笑著撇去這些不相關的想法——不管是怎樣的關係,隻要她能幸福就好,怎麽還要有非分之想?

  雖是這樣想著,心裏還是有著難以抑製的暖暖的喜悅,又確認了那人平安,更是多了些感激。


  不過這一次的意外,成尋冷笑-——看來真的是等不及了,在自己地盤上也貿然出手。


  孫大和王豔瞳很快回來,卻見成尋躺在地上,雙眼緊閉,手腳微微痙攣。


  “少堡主?”孫大忙跑過去把人扶起,疾聲喚道。


  “等一下!”見孫大抬手就想往成尋體內輸入內力,王豔瞳忙道,“聽樹娘提過,少堡主患的是心疾,怕是受不住如此。”


  “那?”孫大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豔瞳道:“若是方便,便帶少堡主去找樹娘查看一番可好?”


  “那···好吧!”孫大頗一遲疑,便點頭應允。


  看著推門進來的女子,成尋隻覺心跳幾乎停止,隻恐是夢裏的又一次恩賜。


  “少堡主,你醒了?”


  “樹娘?你···”成尋忙撐起身子,卻又不知說些什麽。那個時候他幾乎瘋了一般一邊害怕的找到人,一邊卻又戰戰兢兢仔仔細細的一個角落也不敢放過。誰曾想當初千百遍的祈求竟成了真——這個女子就平平安安的立在他的麵前-——心裏從來沒有產生如此強烈的對生命的感激過。


  “聽七公子說你中了毒?現在怎麽樣了?”成尋平靜下心情,已經明白自己不在花霧堡內。


  “奴家已經沒事了,多謝少堡主關心!”


  見成尋欲下床,趙煙樹忙上前把人按住,“少堡主,你傷勢未愈,還得好生養著!”


  “對不起!”成尋隻是看著她,忽然說道。


  “先不說這些了,少堡主你先把藥喝了!”趙煙樹走回桌邊端來桌上的藥碗。


  成尋伸手接過,毫不猶豫的把碗裏的苦藥一口飲盡。


  “少堡主。”趙煙樹不由好笑道,“你慢點喝!”


  “勞煩樹娘了!”成尋把藥碗遞還給趙煙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帶了些儒雅的靦腆。


  趙煙樹心裏歎了口氣,斟酌說道:“少堡主,你身上的傷和病情,你清楚嗎?”


  在花霧堡內,能夠在成尋身上動手的,隻怕也就隻有他的母親了吧?想起這對母子的相處方式,趙煙樹也隻能歎息。


  成尋不在意的道:

  “在下明白的。”


  “少堡主。”趙煙樹又道,“你身上的傷不嚴重,隻是之前的心疾竟出人意料的嚴重許多。”想了想又道,“你這樣的病須得心情好些,你平日裏···看開來些。”


  說完便覺有些不自在,自己如此說話,雖說不離病情,卻逾越了。


  成尋心裏一動,隻抬頭看著她,真覺就是這般死去,這輩子也沒有什麽遺憾的了。


  “少堡主。”趙煙樹笑了一笑,“是奴家越矩了!”


  “沒有。”成尋搖搖頭,笑道,“沒有,多謝你,樹娘!”


  最後一聲聽來竟似帶了些纏綿之意,趙煙樹更覺心裏有些不自在,說道:


  “少堡主,令堂,可是已經病返?”


  成尋道:“娘親已經昏迷半日了。”見趙煙樹似已了然,成尋忙道,“樹娘,我母親她···”想起孫霧曾經所作,請求的話終還是說不出來。


  趙煙樹道:“令堂的治療已經停了兩日,情況怕是不好,不過仔細情況,還待奴家看過再說!”


  “樹娘。”成尋咬了咬牙,“你可知這次是因為家母她···”


  “少堡主。”趙煙樹打斷他的話道,“奴家的任務隻是治病,這次幾乎在貴堡喪命,其中曲折,還要拜托少堡主查詢一二。”


  成尋一愣,半響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那就有勞少堡主了。”趙煙樹道,“明日一早,奴家又要到府上叨擾一番了。”


  “多謝你,樹娘!”除了謝意,成尋已不知說些什麽。


  當晚,成尋便又回到了花霧堡。小二送來晚膳,趙煙樹拿出銀針試過飯菜,見都沒毒,才盛了一碗放在王豔瞳麵前。王豔瞳謝過,說道:

  “這一次的事,樹娘可是想這般了了?”


  趙煙樹想了想,道:“其中曲折,七公子已經說過,撇開這對母子糾葛不談,奴家知曉的也許還有一部分。”


  王豔瞳聞言好奇道:“樹娘說的是哪一部分?”


  趙煙樹笑道:“又是一出爭權奪利的段子,隻不過這一次,奴家剛好處在這石磨的磨心上。


  “這一次擄走奴家的應該是這花霧堡的三位長老,理由應該是關於那個堡主的病情,還有毒人熊寅····”


  王豔瞳眼裏一抹厲色閃過,隻平靜道,“他下的毒?”


  趙煙樹點頭,又道: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受命於那三人的,不過···”


  王豔瞳接道:“不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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