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咄咄相逼 一瞬成魔
成尋聽見叫聲，有些意外的看向來人。
“你是誰？”
“少堡主你???”孫大猶豫了一下說道，“已經不識得屬下了嗎？”
成尋道：“你應該也是認識我的吧？請見諒，我似乎忘了很多東西。”
孫大看著他，忽然笑了笑道：“沒關係，忘記了也是好的。”
“你也和他們一樣因為我不記得而不開心？”
“沒有。”孫大道，“屬下是替少堡主高興。少堡主你怎麽會一大早坐在這裏？”
成尋想了想說道：“這裏安靜些。你受傷了？”
孫大看了手上已經被染紅的地方一眼，坦然回道：
“是的，屬下先進去包紮一下。”
“我去幫你吧！”成尋跟在他身後進去，“現在這裏所有人都沒有醒。”
孫大的衣袖已經被傷口上的血凝固了，成尋用剪刀幫他把衣袖剪開，用清水洗了多遍，上了藥才開始包紮。
“這個時候不是所有的人都應該還在睡夢中嗎？你怎麽會從外麵回來，還受了傷？”
孫大道：“屬下出門時和成長老碰上了，一時不岔便交了手。”
“哦。”成尋結束了手上動作，想了想又道，“以後小心些。”
“終於要動手了嗎？”孫大說完遇上孫成的一些過程，孫霧倒是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大怒，隻是轉身吩咐清逸道，“傳令下去，把堡裏所有的人馬齊集起來，若是有一絲猶豫的，殺無赦。”
“可是???”清逸猶豫道，“堡中大部分的人不是已經被孫成帶走了嗎？現在這樣，怕是於人心不利？咱們的人馬更少了。”
孫霧冷笑道：“既然大部分的人都跟著孫成跑了，再少一兩個也不算什麽，告訴他們，誰能取得孫成首級，這個花霧堡以後的堡主都聽他的。”
孫霧說的決絕，清逸聽得不由心驚膽顫，——已經多久了，隻從少堡主主事以來，堡主已經很少有這般決斷的時候了。
“是。”清逸躬身道，“奴這就去。”
孫霧又轉身對孫大道：
“這孫成不知何時會來，你便帶人在各處守衛著，若是有什麽動靜，依你們的身手也能最快的給予反擊。”
孫大應道，“是。”
“你們這些人應該都是能以一敵百的吧？”孫霧忽然歎道，“成尋苦心，難為他不會一點武功竟能訓練出如此的一隊護衛來。”
次日午時剛過，花霧堡裏一片嘩然，孫成果真領著上萬人馬前來進犯。他帶領的人數眾多，花霧堡所處的小鎮上的人們隻能看見白日裏他們鎮上華麗森嚴得皇宮一般的花霧堡忽然紅光一片，無數的猜想隨之而來，卻沒有一人願意上前做那被城門之火殃及的池魚。隻越來越多的人懷著莫名激動的心情看著這難得的熱鬧。
這一場謀反看似被成尋所逼，實在是孫成蓄謀已久，盡管成尋的人以一敵百，孫霧指揮有度，卻還是被孫成一道道的擊潰防線，漸漸的逼近花霧堡中心。
孫成手下雖說人數較多，卻大多是些烏合之眾，隻是他把之前和孫三孫人一起訓練的十人中剩下的人數都組織起來，有這些人開道，竟如虎添翼一般，聲勢浩大。
清逸寸步不離孫霧左右，孫大恨孫成入骨，竟一次次的想突出重圍直取孫成性命。喊殺聲結束了慘叫聲，鮮血一灘接著一灘，看著都會讓人有著撕心裂肺的感覺。成尋立在自己的房門外看著這一切，忽然低聲說道：
“地獄了吧？”
“堡主。”清逸急聲道，“要不你去裏麵等著，奴怕他們誤傷了你。”
“不打緊的。”孫霧道，“你多讓些人去看著成尋，他如果死了，我便沒必要在這邊掙紮了，我若是死了，他卻也沒有生存下去的必要。”
清逸回道：“少堡主那邊沒事的，趙大夫和王郎君都在那裏守著。”
“也是。”孫霧道，“那人的徒弟，原是不可以小瞧了的。不過他也真是狠心，竟真的隻是讓人來拿東西的。”
“堡主，你???”
“堡主。”孫成的距離越來越接近孫霧，此時正立在高台上對孫霧大聲說道，“你還是下令停止吧！如果你願意跟著老夫，隻要是你下的令，老夫保證也會聽命於你的。”
人人都殺紅了眼，清逸卻急得臉色青白，孫霧恍若未聞，隻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老夫知道你在意的是什麽，一定會做的讓你滿意的。”孫成笑得滿意，絕不是以往那種帶了點陰沉的笑，此時的他，幾乎快誌得意滿了，——隻是，還差了一點，“堡主你要相信，老夫隻要自己想要的，絕不會做多餘的閑事。”
他這話是說給孫霧聽的，卻也是說給王豔瞳聽的。
“少堡主？”
趙煙樹和王豔瞳一直呆在成尋所在的院子裏。趙煙樹隻願看著自己的病人，王豔瞳不願管閑事，卻也不願意被閑事所擾。此時孫成的人忽然向這邊發難想拿成尋去威脅孫霧，趙煙樹心裏一急，下意識的便喚了出來。
王豔瞳卻在孫成說完時冷笑了聲，在來人未出手時已經把人摔出了成尋的院子。
“你要去幫忙嗎？”
王豔瞳停住了腳步，看向一直身姿未動隻是靜靜的看著不願處動亂的地方的成尋，轉頭對趙煙樹笑道：
“棄之是朋友，我想我應該幫他。”
孫大又一次執劍迎上孫成的方向，他的手臂之前受過傷，現在全身已經被血染了個遍。他並不想依成尋所言真的離開，隻想傾盡一切為成尋報了這個仇，或者說，是接下成尋刺殺這三人未完成的任務。
不過，現在似乎一切都不能夠了，孫大看著近在眼前死亡，不甘的死死的看著孫成捋著胡子笑的猖狂的笑容。
忽然見眼前一道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遠處的孫霧也鬆了口氣。
“你去那邊護著棄之可好？”王豔瞳扶起孫大，在他耳邊笑著說道。
清逸看著孫大走過去的背影，忽然說道：
“堡主，這個王郎君，會是因成淩霄而來幫忙的嗎？”
孫霧對明顯扭轉的情勢視而不見，淡然說道：
“不是，這孩子和那人不一樣，性情雖更冷了，然而另一麵卻是熱的。而那一個，是個心都扭曲著生長的人。”
王豔瞳一開始便很幹脆的接下了孫大想做的事，直取孫成性命。
孫成手忙腳亂的抵擋著，也因為如此，身邊的人大部分都撤了回來保護他，成尋手下的十三他們領著花霧堡剩下的眾人輕鬆了很多，瞬間扭轉了局勢。
“留下他！”
王豔瞳回頭看了突然出聲的孫霧一眼，很幹脆的住手。
“孫霧，你還是???”孫成本來欣喜的看著孫霧，卻在看見她手裏不知何時執著的那一柄鋒利的大刀時瞬間顫抖起來，“你要做什麽？”
“不???不???”成尋看著不願處幾乎入了魔一般的孫霧，忽然搖了搖頭退著步子，嘴裏底喃著，“不能這樣，會下地獄的，為什麽要這樣？”
“少堡主，你怎麽了？”成尋甩開趙煙樹的手，隻不停的倒退著步子。
孫大本來已經被趙煙樹包紮好了坐在一邊，聽見趙煙樹的急切聲音也猛的站過來，才剛止住的血又暈開一片。
“孫霧，你別這樣。”孫成許是懼了孫霧的臉上冷冷的神情，剛才在王豔瞳的掌下他也沒有這種恐懼到極致的感覺。
孫霧看著他，唇角忽然扯出一絲笑意，手中的刀毫不猶豫的抬起。
“啊~~~~~”
“不，別這樣，娘親-——”成尋忽然掙脫趙煙樹和孫大，極快的奔向孫霧的方向。
眼前的場景實在太過慘烈，王豔瞳忽然升起一種也許剛才他的一掌該直接一點的。
現在的孫成光禿禿血淋淋的，四肢被齊根斬斷，甚至連腿根出也有大量的血不斷的湧出，竟是被活活閹割了。他卻又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因為他的舌頭就在不遠處的泥土裏。
“清逸，把他弄下去，一定要讓他好好的活著。”孫霧吩咐完，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與孫成對視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樣，二十年前你們強奸我的仇咱們算是徹底的清了。”
忽然又放低了聲音，孫霧輕聲歎道：“真累啊！這二十年等的可真長。”
“娘親，娘親！”
孫霧回頭看著成尋，忽然大聲道：“你別過來！”
成尋下意識的停住，孫霧跌跌撞撞的走過去，小心翼翼的伸手扶上成尋的臉。
“我的兒，你終於記起娘親了嗎？真好！”
“娘親。”成尋隻是下意識的搖搖頭，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你不該這樣的，你要做的孩兒會為你去做，你不該這樣。”
孫霧笑了笑，拉著他看向地上的孫成，“你不會害怕下地獄了，娘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