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 門主贈藥 煙樹拒之
一席宴賓主盡歡,餐後何陽顯很好意的邀了兩人去客棧的園子裏玩賞新綻的紅梅。既然是客隨主便,兩人也不推辭,道了謝之後便和何家父女一起到了院子裏的涼亭。亭子四周皆遮著厚重的帷幔,且裏麵燃著火爐,何陽顯早吩咐下去備上糕點小吃等物。走進亭子,不僅不覺得冷,反比之前呆著的屋子還要暖和上一些,幾人進去之後,何陽顯便命人打起那厚重簾子,視線一下亮了很多,不過溫度還是沒有降下來,趙煙樹抬頭,才發現原來是厚重的帷幔之後還有一層透明的白色縐紗,如此既能很好的看清外麵的風景,也不會被寒風冷浸。
亭子裏麵和外麵恍若兩個世界,在這樣的地方看外麵白雪紅梅,隻覺像是在欣賞年畫似的,反沒有了那份賞梅的意境。
何陽顯頗為滿意的看著眼前的情形,然後轉向趙煙樹的方向想說些什麽,王豔瞳正在此時很應景的笑道:“如此風月精致的想法實在讓人佩服不已,何門主真是不愧風雅二字!”
趙煙樹忽然便忍不住笑了一笑,如春水漣漪一般,正被何陽顯看見,以為她也滿意自己的安排,不由更是添了些得意之色,笑道:
“兩位喜歡就好,今日這一切原是特意為客人而準備的,兩位貴客若是喜歡,也不枉老夫這一番心思。”
幾人圍著圓桌坐了,何陽顯又道:
“有梅有雪,若是無酒實在是煞了風景,玉兒,還不給你王大哥斟酒?”
“不敢勞煩玉娘了。”王豔瞳起身道,“這酒就讓王某來斟吧!”
說罷起身先為何陽顯斟了,又為何玉君也斟了一杯,到趙煙樹時見她正看著自己,便笑了笑,直接跳過了她的把酒斟到自己麵前的酒杯裏。
“何門主請見諒!”趙煙樹說道,“奴家微有不適,暫不善飲酒,實在抱歉!”
何陽顯見她麵色蒼白更雪色三分,也就信了,隻是說道:
“如此雖然遺憾,不過娘子身體要緊,是老夫考慮不周了。”
趙煙樹淺笑著回了禮,心裏微覺不舒服,先前那種如蟻跗骨的感覺又來了。
相談甚歡了盞茶時間,何陽顯才說道:
“江湖人雖然快意恩仇的多,不過看不破虛名小利的人也不再少數,聽玉兒說,兩人此番來到江寧也是受此所累?”
王豔瞳笑道:“確實如此,我等現在還是在迷霧之中,不知這禍事從何而來?”
何陽顯道:“老夫雖然多年不曾快意江湖,不過江湖上的事還是知道一些的,這次來江寧既是受江湖同道所邀,也是因為知道這些事件原是空穴來風、事出有因。”
“爹爹。”何玉君柔聲說道,“王大哥他們既然受此所累,你若知道些什麽就告訴王大哥吧!再說王大哥他又不是外人。”
這話卻是說得大膽了些,何陽顯大笑道:
“你這孩子,怎麽就沒有些女兒家的矜持婉轉,小心嚇走了你王大哥。”
“爹爹-——”何玉君羞紅了臉,卻隻是向著父親撒嬌,一雙美眸卻是偷偷向王豔瞳看去。
王豔瞳放下酒杯坦然笑道:
“何門主說笑了,玉娘天姿國色,區區凡夫俗子,不敢汙了娘子芳名。”
何玉君急道:“王大哥你也是人中龍鳳,一派英雄!”
王豔瞳依然淡笑道:“區區惶恐!”
何玉君再是心急也不敢露了本性行那威逼利誘之事,隻好想著來日方長。再說自己此等容貌,王豔瞳能有那般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當下也隻是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趙煙樹一眼,依向父親撒嬌道:
“兒家失言了,王大哥你莫怪,爹爹你就說嘛!”
“你呀!”何陽顯愛戀的拂過女兒長發,看向兩人說道,“之前那副畫像具體的真偽老夫並不知曉,不過據說這次同道大會所要公布的事,卻確確實實和那本記錄了秘聞的冊子關,至於所要公布出來的那個鑰匙的具體形狀和與之有關的人物是不是和二位有所關聯,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何玉君道:“爹爹,那你知道這些事是何人所主使的?”
何陽顯道:“自是知道的,這一次同道大會的主持者便是這江寧的地頭蛇雙層堡了。”
心中所想被證實,王豔瞳兩人倒是沒有多少意外,隻聽何陽顯又說道:
“聽說這一次確實是有兩幅畫像要被證實,老夫認為,二位既有那個能力,大可在畫像公布之前前去看看,若是無關也就罷了,便是真的又被人言所誤,也好早些做個打算。”
王豔瞳道:“多謝門主相告,實在感激不盡。”
何陽顯忽然看著兩人問道:“王郎君不懷疑老夫?”
王豔瞳道:“不是門主何意?”
何陽顯道:“若是你們二人真是那畫像上的人,又和這江湖上人人掛念的密冊有關,王郎君和趙娘子不怕老夫也會起了爭奪之心?”
“門主說笑了。”王豔瞳道,“且不說在下二人也不知傳聞為何,之前門主也曾說過三人成虎,區區自然沒有不放心的道理。”
“嗬嗬···”何陽顯笑道,“和王郎君說話真是爽快,如此老夫也沒有什麽好顧慮的了,相逢既是緣分,這一杯酒飲盡便是朋友了。”
說著又親為趙煙樹斟了一杯熱騰騰的綠茶,慚愧道:
“之前沒有估計到趙娘子的身體不適,實在是老夫的不是,還好這茶葉原是老夫從鄙派帶來,勉強也能入口,娘子還請將就著用吧!”
“何門主客氣了。”趙煙樹謝道,“原是奴家不曾說過。”
“王大哥。”何玉君道,“兒家有一個請求,你能答應嗎?”
“玉娘請說。”
何玉君道:“你們要去那個雙層堡是吧?兒家和你們一塊去可好?”
“玉兒。”何陽顯問道,“你王大哥他們自是有正事要處理,你跟去做什麽?”
“爹爹。”何玉君道,“女兒又不是去給王大哥使絆子的,隻是聽說那雙層堡建築奇特,實在是一難得的奇景,奴家想去看看不行嗎?”
說著又轉向王豔瞳和趙煙樹兩人道:
“王大哥,你看可以嗎?兒家保證,絕對不耽擱你和趙姐姐的正事。”
趙煙樹放下手裏的茶杯,輕笑道:
“能和何娘子同行,自是奴家的榮幸!”
兩人告辭,正巧有女使奉著一個盒子過來,何陽顯說道:
“趙娘子請稍候片刻。之前老夫見娘子身體又恙,正好之前曾無意中獲得一味好藥,一直放著也是可惜,今日既有緣得見二位,便贈與娘子吧!”
說著接過女使是手上的盒子,遞給趙煙樹道:“還請娘子賞臉收下。”
趙煙樹看著眼前的盒子,隻見其通體漆黑,檀香陣陣襲來,一看便知是上好黑檀所製。雖不知那盒子裏是什麽,不過單看這價值不菲的盒子便知定是不凡之物。
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趙煙樹對何陽顯微躬身行了一禮後低聲說道:
“門主見諒,實在不是奴家不知好歹,隻是這次拜訪已經承了門主大恩,若是再無功受祿,奴家怕是心下難安。此番辜負了門主好意,奴家心下亦甚是惶恐。”
她拒絕得徹底,何陽顯眉間厲色一閃而過,不過很快笑道:
“是老夫考慮不周,不過娘子身體抱恙,總不是件好事,還得早些尋醫診治才是。”
王豔瞳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眼前情形,何陽顯眉間一閃而過的神色他自然也看得清楚。
趙煙樹道:“實不相瞞,奴家也會些岐黃之術。有勞門主費心了。”
“既是如此,老夫也不打擾,二位這邊請!”
“王大哥。”何玉君送出門道,“你們若是何時過去,打發人來說一聲就好,兒家一直在這裏等著。”
坐著回去的照例是先前何玉君的那輛不大的馬車,何玉君還很有心的讓車夫送兩人回道空月客棧,一路無話。
“爹爹。”何玉君笑吟吟道,“怎麽樣,這趙煙樹不是良善之輩吧?女兒都差點被她騙了去呢?”
“確實看不出來。”何陽顯道,“軟硬不吃,原是個帶刺的,不過這樣似乎更有趣了。”
“反而女兒不管爹爹你做什麽,隻要留下王大哥就好,說起來,女兒實在是不喜歡看他和趙煙樹在一起的樣子。”
“玉兒。”何陽顯道,“你也別大意了,若是真跟著他們進了雙層堡,眼光也放得機靈些。”
“女兒明白的。”何玉君道,“爹爹你就放心吧!”
直到回到空月客棧,趙煙樹站在自己住的房間門口,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一些,怎麽想都覺得今日之事很是有些不正常-——那何陽顯實在是過於奇怪,殷勤得似乎有些過分了,若是為著他的女兒討好王豔瞳自然是在清理之中,何必自己這個不相幹的人也讓他如此對待?還有之前那種不自然的感覺。
“樹娘。”王豔瞳清透的嗓音喚醒了趙煙樹的沉思,“區區有些事要出趟門,回來時要為你帶些什麽嗎?”
“嗯?”趙煙樹一抬頭,而後笑道,“不用了。”
“那為你帶些點心吧!之前聽掌櫃的說樓下左邊有一家點心不錯。”
“那個···也不用了。”
王豔瞳笑道:“你今日並沒有吃好不是嗎?可別真餓出了什麽病症才好。”
知道自己的動作自是滿不過眼前的男子,趙煙樹隻笑道:
“如此,就勞煩七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