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 適時退避 謎底將現
何陽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良善之輩,但是做到殷森這一步-——對自己人使出這樣殘忍的毒手-——他自認還是難以下手,所以說如果這是一場鬥狠的戰爭,他想自己應該是輸了。場上的局勢很明顯,或者說接下來將要發生些怎麽樣的事自己也猜得出來。何陽顯一直就認為自己應該是一個識時務的,不管這句話是褒是貶,他隻知道怎麽樣做事對自己有著最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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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也許給他一些時間他能想在場的所有正道人士證明現在出現的這二十七具屍體是雙層堡自己人下的毒手——就算沒有證明這個事實,甚至連對方是怎樣得來的“不測風雲”也不清楚,但是何陽顯幾乎是肯定了的,和殷森交手這麽長時間以來,對方的是怎樣的手段他很輕楚。而且從目前看來,這段時間雙層堡所要對付的就隻有自己的羅錦門,更不用說現在場上的這些正派人士是帶了怎樣迫切的心思在祈願著殷森能夠萬福康安,所以除了雙層堡自己下手是再不會有他人的。
但是現在要向在場的所有江湖人士證明這個問題何陽顯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且不說自己現在一點線索也無,單是時間就已經不夠-——現在殷森正在高台上陳述他的悲痛之意,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把話題轉到關於凶手的問題上,然後雙層堡會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偽造的於羅錦門不利的證據。
“門主,現在怎麽辦?”程金也許也已經明白了什麽,問話裏多了一些焦急。
“立即離開。”何陽顯也明白,也許現在自己還可以進行原先的計劃,但那是以兩敗俱傷為代價的,而這顯然不在自己的計劃之內。
“屬下立刻去辦,門主還請先行離開,屬下會處理好剩下的事。”
“利索點。”心裏再怎樣的不甘,何陽顯也知道自己此時隻能離開。
殷森等一下會偽造出怎樣的借口他不知道,但是隻要沒有羅錦門的人在,不管雙層堡再怎麽證明也隻是他的一派之言,所以何陽顯能做的並不是在這裏等著別人來個措手不及。
不過,何陽顯冷哼一聲,他是識時務,但卻是有仇必報的,雙層堡今日會如何對付他羅錦門他管不著,但是來日方長,十倍百倍的,他何陽顯會一點不差的還回來。
正要轉身離開,何陽顯的視線掃過不遠處的高台之上,忽然便駐了腳步。
高台上殷森似乎已經說完了今日發生的所有意外,跟著去的那些掌門人也很應景的一臉凝重,應該也有些懊惱的,畢竟等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殷森總算要說道正題上了,現在雙層堡卻突然遭些橫禍,而看場上的殷森一臉沉痛的樣子顯然是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打算,而坐在一旁自回到場上之後就不曾言語的無相住持則是一臉的若有所思,隻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麽,神色頗為凝重。
場上有些膽小的已經現出了驚慌焦急的神色,畢竟突然間莫名的死了二十幾人-——如果對方的目的是這個同道大會,那麽也許自己也會遇著危險。畢竟說要對雙層堡伸出援手的都是那些武藝高強之輩,江湖上再怎麽樣的能人輩出,真正練出個成績來的也就那幾個,而那些人,便是真的發生了什麽自然也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看著場上漸漸的籠罩的不安的氣氛,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準備離開,正在出口處和雙層堡的守衛爭執。何陽顯隻覺的奇怪,雖然自己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樣,甚至是更為嚴重的情形-——因為之前想著那個“不測風雲”是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來的,死因本來是無從考察,而在這種同道大會上人心急躁的時候,越是蹊蹺的死因自然也越能引人注意和不安。可是現在看著這樣的情況,何陽顯隻覺得心裏有著無限的怪異,就像本來是一模一樣的局,一模一樣的結果,但是突然之間自己就從主動變成被動,從設局之人變成了即將入局的一方。
而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此時隨著殷森的話語結束,被雙層堡的人押上高台的人讓何陽顯明白-——不是即將入局,是已經進入整個陷阱了。
殷森掃了場上眾人一眼,道,“各位大俠遠道而來,本來雙層堡應該下榻相迎,為各位接風洗塵以表我雙層堡的感激之意,而雙層堡遭此橫事也不應該再勞煩各位······”
“殷堡主。”立刻便有人接道,“你何必客氣,有事吩咐我等便是老夫及一幹弟子的榮幸了。”
“多謝楊大俠好意!”殷森似是鬆了口氣,又道,“今日我雙層堡大喪,實在不宜把大會接著進行下去,其中無奈之處,還望諸位能夠諒解。”
他說的這般婉轉,便是有人心急不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能再說什麽。
“殷堡主,你何必這般客氣?那賊人如此可惡,你若是有什麽打算,我等一定傾力相助讓對方得到應有的報應。”
“確實如此!”立刻有人跟道,“這人心腸之歹毒,竟連婦人孩子也不放過,實在該天誅地滅。”
“諸位請稍安勿燥。”殷森道,“殷某保證一定不會誤了各位大事,待此事已過,一定會再行安排以讓各位滿意。”
“殷堡主磊落之人,我等自然是相信的。”
殷森道:“老夫也知道突然遭此橫事實在是讓人心下難安,因為之前鄙堡中就有五名無辜之人喪身於此,小女一直四處查證,還好功夫不負,總算也知曉了一些結果,希望能借此讓各位安下心來。”
台下立即沸騰道:“殷堡主言下之意是已經知曉賊人是誰了嗎?還請快些說出名號來,也好讓我等手刃這等喪心病狂之人。”
殷森道:“老夫也沒有確切的證據,畢竟那人雖然與老夫有些陳年積怨,但是還不到如此趕盡殺絕的地步,且這也是門派之間的一些爭鬥,實在不宜把各位大俠牽扯進來。”
“殷堡主說什麽見外話?”有人義憤填膺道,“即便隻是與貴堡之間的一些私仇,然連殺三十幾個無辜百姓這樣的殘忍之事實在是犯了江湖俠義的大忌,這樣的人,本就是人人得而誅之之輩。”
“這殷森還真是厲害!”蘇淨看的直咂嘴。
王豔瞳閑閑的立在窗旁聽著場上的聲聲入耳,聞蘇淨此言,便笑問道,“蘇娘子是有什麽看法嗎?”
蘇淨見有人聽自己說話,便徐徐說道:“江湖上的這些規矩妾身也隻知曉一二,不過聽說江湖上門派之間的爭鬥一般是不容外人插手的,隻是這殷堡主偏就刻意以這大會為誘餌,又加上對方手段確實殘忍,所以三言兩語便引得這些人一個個前仆後繼的跟上來幫這雙層堡報仇呢?”
“是這樣的嗎?”蘇若驚歎,“這下那個還未露麵的敵人不是和這場上所有的江湖人作對了?好厲害的心思!”
“門主!”程金看見高台的人影時便知不好,現在一聽殷森如此說來,心裏更是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該撤的人已經撤走了吧?”何陽顯的臉上卻不同於先前的憤怒,此時已經平靜了許多。
“差不多已經撤走了。”程金答道。
“嗯。”何陽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門主?”程金有些急了,“門主不離開嗎?”
“先等會兒。”何陽顯的聲音裏有著掩藏不住的怒氣,“老夫要看看殷森是如何解說這個前因後果的。”
“可是······”程金還是有些不放心,想說些什麽又在何陽顯的眼光掃過來時不由自主的禁了聲。
高台上的殷森接著說道,“據小女查證,堡中無辜受累的百姓皆是中了一種名為‘不測風雲’的毒,······”
“不測風雲?”沒聽說過此毒的人疑惑道,“這是什麽毒?”
聽過的人卻是一驚,“‘不測風雲’?不是說銷聲匿跡很久了嗎?這樣的毒物怎麽還會出現?”
有人立刻問道:“怎麽?很厲害嗎?”
那人立刻細細的說出了自己對“不測風雲”的了解,很快,場上便漸漸的吵鬧開來,不安的氣息越來越濃,很多人都下意識的看向頭上獨屬於冬日裏暗沉的天空,就怕一不小心那雲會變了顏色。
“各位不必驚慌!”殷森道,“殷某初聞此言也是驚駭不已,本以為上天保佑,之前得一高人路過相救,才使我堡中無辜百姓免了這場大難,誰想昨夜一場雨竟還是在劫難逃。”
一場雨竟能在瞬間奪去幾十人的性命,眾人皆是驚詫不已。
”高人?“何陽顯皺眉,對程金道,”回去後仔細查證那個時辰前後出入雙層堡的有些什麽人,特別是大夫或者江湖上比較有名的用毒之人。”
“是。”程金道,“屬下明白了。”
說到大夫,何陽顯又是一皺眉——最好不是那人,他現在還很難分心去對付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