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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得與舍迅如雷(下)

  6月7號下午,我去了張秀平家,我興奮地跟她講起我的豔遇,我告訴她還是我主動的,我如何摟住小張腰跟他說親一親行不?

  張秀平正仰躺在炕上,哈哈笑著說我,雪真膽大了。然後她說,多交上幾個朋友,朋友多才路好走,朋友越多越才好了。


  我一聽她話音,和平日裏不同,很有點放浪,我想她不止是說我,最重要是說服她自己。眼看得她就動了我舊情人的心思,又聽她說,有個羊難活了,不知道用不用叫個醫生給看看。


  我心想,正好,反正我已覓得新歡,你們倆又一個有情一個有意,我何不順水推舟,既成全你們,又顯得高風亮節呢。


  我掏出手機準備給舊情人打個電話,但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機沒拿,就對張秀平說,快,把你手機給我,我的是沒拿,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羊難活的事情。


  張秀平有些拿不定主意,快不用了,完了又短信呀,短信個沒完。


  我聽了又一陣難過,可現在不是為了這小事難過的時候,我堅定地叫她,快點,把手機給我。


  張秀平爬起來把她手機遞過來,我給他撥通,剛說一句張秀平想問你個話,她就從我手裏把手機拿走,和他通起話來,我站在地下,看她站起來和他一問一答,聊得挺愉快,我心裏更不是滋味,可有什麽辦法呢,除了保持沉默。最後,張秀平拉長音調說,那就這哇,掛了哇。


  我不知道張秀平心裏究竟怎麽想,應該是飄飄然的吧,和我親密的人,和她軟綿綿聊天的人,是同一個人,我心想,情人一定很高興吧,張秀平終於和他對話了,他已見過她的模樣,現在又聽到她的聲音,一定滿意極了,在電話裏說沒見羊也說不成,最好是看一看,才比較能下結論。


  8號上午,小張沒過來,我特想他,下午,小張過來了,工人們在給路上墊石籽,但龍在,我就去了張秀平家。


  半後晌,舊情人打過電話來說想給張秀平看看那隻病羊,我跟張秀平一說,把她慌的,趕緊換衣服,院子裏曬得被子就那樣團成一堆收回去,挎了包包,鎖了家門,鎖了大門,一起到外麵等,那時候大約是下午四點左右,結果,等啊等,等到等不上,張秀平開了大門,又回到院子裏等,等啊等,等到等不上,又開了家門,我倆說一定有事今天不來了,最後終於在二個鍾頭後,舊情人打來電話說,他過來了,出來哇。


  舊情人開著他的新車,帶著張秀平和我,往張秀平家的羊場走,但剛駛出幾步遠,就被告知那隻羊已經大躺了,隻能拉進城裏殺了,沒有看的必要了。


  返回來的路上,舊情人從後視鏡裏不停打量坐在後排的我、旁邊的張秀平,她眉畫得很黑,唇描得很豔,微垂著眼瞼,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舊情人心情不錯,他眉目舒展,眼底蕩漾著柔光。


  下車的時候,我提議,回張秀平家坐坐哇。


  舊情人也沒反對,我知道他很樂意,但張秀平不同意,她說,家裏亂得,改天得哇。於是,我和張秀平回了她家,舊情人一萬個不舍地開車走了。


  坐在張秀平家院子裏種得西紅柿跟前,我問她,你看他如何?


  張秀平坐在另一頭,她的臉隱在西紅柿苗子背後,她還半低著頭,隻聽她說,就是挺老,但也不反感,人才中等。


  我聽了就明白了,於是,又跟她說,要不,到我家去吧。


  張秀平幹脆地說,去做甚了?你的新歡又不在。


  我吃驚地看她一眼說,在了,你怎麽知道不在?


  我誘惑她,你給過去看看,看好不到底。


  於是8號黃昏的時候,我和張秀平相跟著又回到我家,還沒進巷子,遠遠地就看見小張的身影,他正跟別人聊天,隻露著個側麵。


  我一看到他,心裏就樂,我把小張指給張秀平看,她連聲問,哪個,你說得是哪個?

  我則連聲答,就那個,灰色上衣,深藍褲子那個,個子不高,身材勻稱那個。


  張秀平終於說,看見啦,弄清楚啦。


  我倆經過小張的跟前,我打個招呼,回到我家後,一進門,我就問張秀平,好不?小張,你看見。


  張秀平連聲說,好,好,長得好,特別順眼,又年輕又帥。


  我說,是嗎,那就好,隻是還沒問人家要手機號呢。


  張秀平說,那你不是要上,人家做完營生走了,你去哪兒找呀。


  我說,好,明天一見了就要。


  8 號那天,我覺得事情處理得很圓滿,基本上每個人都達成所願,可以說,人人都迎來個美好的明天。


  就是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那個黃昏裏,小張的身影印入我眼簾時,我內心裏,其實真得是感謝,不僅僅是欣賞。


  想想,我剛剛親手替情人和閨蜜牽了線,我自己心頭有多失落,滿滿地裝著不如意,可我,卻隻能裝得心甘情願,風輕雲淡。


  然後,我把小張指給張秀平,有二種意義,其一,我有了新歡,張秀平你可以放心和我舊情人在一起了。正如前一天我給她講我主動抱小張的事,張秀平你不用再忐忑自己是奪人所愛了。其二,多少有些炫耀,看我雪,本事不小,去了一個,來了個更好的,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還有我給小張發的短信,這幾天因為認識你興奮半夜總失眠,我單調的生活因你而變,也謝謝你給予我回應我愛你。


  真的感謝小張當時及時回應了我的熱情,讓我得以非常優雅的轉身。


  所以,我對我經曆過的三個男人,都是充滿感激之情,而不是說,就算我不是美若天仙,那我也是高高在上,男人若想跟我在一起,那就得把我端著,小心翼翼地抬舉我。


  我這個人表麵明朗,內心孤獨,愛一個人很愛,恨一個人很恨。


  9 號上午上班去了,整整忙了一上午,就把這一個月的營生都做完了。


  舊情人給我打電話,我說在單位上有事。掛了電話,他發短信說,忙完給他打電話,他想死我啦。


  我知道舊情人想我,是急著問我,張秀平的態度。


  我給他回複說,你去找她吧,她正等你呢。


  中午回去,小張他們已經收工走了,我給小張打電話,讓他緩一緩施工,前院的二女對他做下的營生非常不滿意,他若再過來,二女肯定要找他茬。


  二女認為給她房子跟前壘雨井就是害她,讓她的房子處在隨時倒蹋的危險之中,這幾天,每天頭不梳臉不洗,就是趴在雨井上望著下麵哭泣。


  這是我給小張打的第一個電話,上午上班以前要了他的手機號,他來得早一些,而我走得晚一些,正好遇上。


  下午上班不?他電話上問。


  我也說不成,我說,我想你的時候給你打電話,好不。


  下午沒去上班,就在家裏打字,對小張很有感覺,但總覺得還沒到要肌膚相親的地步,字沒打幾行,收到小張短信,但我看成張秀平,問,上班了沒?


  沒,在家打字,我回。


  然後又想起舊情人,得告訴他張秀平的態度,並探聽他的態度。


  隨即給舊情人打電話,但我發現他鬼,他以為我想坐他的車出去,說行了,我在路居紀念館那兒等的。可他上次是在北城後等的,我晚上才想明白,他是想連張秀平一塊兒帶上,張秀平家住在二道街,離紀念館不遠。後來又打來個電話,他說給羊輸液了,今天不早了,明天再看。


  9號那天就辦成一件事,要了小張的手機號,自己夢寐以求的,得手了,真是滿心歡喜。


  下午和舊情人通話時我說,張秀平也喜歡你,看你也不太老,又有錢,有新車,還有二個手機號,她自然滿意。我問他怎麽不去找張秀平?

  舊情人說,還是看見你好,比她強,對她沒心思。


  我心想,你對張秀平肯定也是這番話,兩麵三刀。


  舊情人說,不啦,不找她了,有你就夠了。


  我一下又相信了,老實地說,那怎麽跟她說,她心思被勾引起來啦,好不容易幫你呱啦上,她也是我唯一的一個知心朋友,我也真心希望她快樂並過得好。


  舊情人聽我口氣說,那就呱啦上她。


  我一聽,就明白前麵他是繞我。他電話上反複強調說,我和她好上,心裏也有你,你不要氣。我心想,這是什麽話,哄鬼去哇。


  我冷聲說,我已經無所謂了,你就使勁折磨我吧,我會象海燕一樣,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他一味解釋說,不是折磨。


  我根本聽不進,我不想被動,我沉聲擠出這幾句話,那我和別人好上,心裏也有你,行不?

  他幹脆地說,行了。


  我嘩地掛斷手機。


  下午去接二兒放學時,張秀平看一下手機,立即笑開了花,說有二個末接電話。


  用腳後跟想也是我舊情人打給她的。


  不知道舊情人又咋騙她哄她,有一陣我以為他沒看上她,正愁和小張可怎麽辦?我對他說,衣服是新的好,人也是新的好,沒有試過怎麽知道,正如沒有吻過無數青蛙,怎麽知道哪個是王子。


  那天下午我電話上說,因為張秀平老是強調不會奪人所愛,我就跟她說,我已經有了別人,這樣她就放心了。


  舊情人說出倆句讓我感動的話,他說,你不能再找,你是我的,你再找,我氣得不能,因為龍回來,我還心上不自在地。


  但他心裏總是惦記著張秀平,我勸他,沒什麽,你跟她好上,我再找個,正好二對,回頭不行的話,再把你換回來。


  舊情人繞來繞去,就一個意思,抱上張秀平,心裏也有我,他二個都想得到,一個也不想失去,他就那麽渴望被愛的滋味嗎?

  他說以前看書上寫,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開發出來,這個女人就永遠忘不了這個男人,他太自信了,也看不見自己已然遲暮,還以為隻有他自己一個很有料。


  我知道他現在是對著我說我好,她不好,不和她好。


  對著她說她好我不好,和她好,不和我好。


  沒辦法,舊情人現在就這種狀況,根本不行,挑撥得我跟張秀平都沒法相處,我聽他在電話裏鬼話連篇,心裏著實難過,我隻覺得舊情人要不是病得不輕,那就是極度空虛。


  我想起那時候龍也是病入膏肓,為了別人拋棄我,這是為什麽?也許吧,我就是一個不可遏製地讓男人生病的女人。


  管它,轉眼之間,我就有了我生命中的第二個情人,比我大四歲,比龍小四歲,對於龍,我心理終於得到平衡,你曾經給我的禮物,我回贈給你,並給了你雙份,寧讓我負你,不能讓你負我,因為我從不曾真愛過你,哦,不是不是,因為因為我隻是個女人,普通的小女人,在你跟前。


  另外,已經四十歲整了,不紅火哪能了,真的應該抓緊了,哪怕不顧一切地放棄尊嚴地混吧,這般年紀了,難道還有必要珍惜什麽嗎?這世上原本沒有什麽值得珍惜,除了自己的身體,這一副包裹著自己靈魂的肉體之外。


  10號那天,舊情人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一天不少十個末接電話。


  我心裏有恨,我想我自己必須狠,而且這恨意已然得到發泄,借小張輕易擊敗他。


  隱隱的心底竟有了發泄過後的得意,這場博弈已經結束,而你我,不過勢均力敵。


  11號下午,張秀平心情又不怎麽痛快,中午接二兒時,張秀平說上午逛街買了雙新鞋,我一聽就有些不確定,隻聽她又說,買了雙老北京布鞋,紅色的挺好看,還沒舍得穿。


  我故意說,那不是趕緊穿上,好不容易買上了。結果她說暫時還沒穿的心思。


  我聽了心想,哦,買了新鞋等你河北情人回來看你穿呀。


  又聽她說買上指甲油了,抹上個紅腳指甲,我就確定了,我又試探她一句,再買件新衣服。


  她不緊不慢地說,以後看哇。


  我就什麽都明白了,我對她怎麽就那麽了解呢,而她對我怎麽就那麽不設防呢?太沒有挑戰性了,看來,一切都步入我鋪設的軌道,我祝福你們,更祝福我自己。


  晚上回家,捋起衣袖,檢察我左胳膊上的小鴿蛋,可喜的是,它已經散下去了,真是那首詩中寫的,我悄悄地來,正如我悄悄地走,為什麽不多陪我幾天呢,雖然不過是個小鴿蛋,但它提醒了我,意外事件的隨機性,不管好的,還是壞的,該來時它就要來,所以,忘了吧,所有那些不愉快,還有那些愉快,統統都忘了吧,把內存釋放出來,再重新綻放。


  可是張秀平自買了新鞋後,情緒再沒起來過,感覺她心有不滿,對我也隱約有怨氣,可是,關我什麽事呢,我能抱攬住我自己就己經很不易了呀。


  她和他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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