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照顧世子妃
是夜。
雪朦朧入睡以後,穆臻言才出了小木屋,身後傳來小白不悅的叫聲,穆臻言一點兒也沒有自己鳩占鵲巢的認知,低聲道:“幫我看著她。”
小白嘰裏咕嚕動叫了一通,似乎在表達不滿,它忽然衝著暗處低低喚了一聲,一道消瘦的人影從暗處走出來,小白跳著過去,直接蹦到那人懷裏,張嘴就要咬他。
那是個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孩子,不同於那一日在路上看到的模樣,這孩子目光淩厲,一把揪住小白的脖子,拎起來,“連我的血你都敢喝?活得不耐煩了?”
小白不高興,可還是反過來蹭了一下他的手腕,似乎在討好,那孩子不置可否,將小白扔了出去,然後看著穆臻言,“世子殿下,久等了。”
他自懷裏拿出那錠碎銀子,“錢可真是好東西,能救人也能害人,世子殿下出手不凡,看來公主沒有看錯人。”
“西格爾決定了?”穆臻言走了幾步,身影同樣藏進了暗夜裏的桃花林中,“藥呢?”
那一日,他給銀子,是為試探,這孩子雖然沒有內力,身手卻靈活,而且身上有一股藏不住的殺氣,他不簡單,卻故意靠近穆臻言。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孩子是故意露臉,衝著他和雪朦朧來的。
“還真是一點兒也不耽擱。”那孩子靠在桃花樹下,小白又過來蹭他,撒嬌討好,半晌才換來那孩子的一個眼神,“小白,沒看見我跟貴客商量要事嗎?你去照顧好世子妃,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他那一日專程混在難民群中等著這一對夫妻,為的就是打探兩人之間的關係,替西格爾解除疑惑。看看穆臻言要那神藥,到底是要做什麽,也是試探他合作的誠意。
在城中潛伏幾天,穆臻言和雪朦朧的舉動他都看在眼底,這人對她妻子倒是真感情。
穆臻言也聽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對於他這幾天的行動也不挑破,裝作不知道,“我的時間倒是很充足,可惜西格爾的時間卻不夠了。”
“藥帶來了?”
那孩子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瓶,“這個就是你想要的,不過,我要怎麽確認你的誠意?萬一世子殿下翻臉不認人了,我們公主可就白白犧牲了!”
“既然不相信我,她為何要派你過來?”穆臻言挑眉,“我想殺你取藥,簡直易如反掌。”
那孩子張狂地笑了一聲,“世子好大的口氣,這桃花塢林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機關陣法無數,你的武功是高,可帶著你妻子,你們很難從這裏逃出去。沒有可靠的籌碼,我怎麽敢一個人來見你?”
似乎是為了應和他的話,小白衝著穆臻言齜牙咧嘴地叫喚起來。
穆臻言眼睛眯了一下,“我能來去自如,就不會怕你的陣法機關。小屁孩,如果你認不清現實,我也沒有必要和你廢話了。這藥你拿回去吧,不送。”
見穆臻言真的轉身就走,小孩急了,“你難道不想為你的妻子治臉了嗎?她臉上的燒傷那麽嚴重,如果沒有這個藥,一輩子都隻能頂著那張奇醜無比的臉,麵對別人異樣嘲笑的眼神了。”
“知道神醫浮厝嗎?”穆臻言沒有回頭,“你潛伏在禹城這麽久,難道沒有聽說過,世子府中有一個不世出的神醫嗎?我之所以想要你們家公主的藥,隻不過是想圖個方便。即便她不願意,頂多是讓浮厝多花些功夫罷了,不至於影響大局。”
穆臻言往屋裏走,“既然要合作,必要的誠信自然不能少,可惜你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敕勒川塬常年受大瀝朝庇佑,互通往來,然後川野也不是傻子,他清楚地知道敕勒川塬實際上是大瀝朝的附屬品,如果不是大瀝朝北地常年受匈奴滋擾,那麽大瀝朝的劍,說不定也會指向敕勒川塬。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利益關係,利益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川野在禹城也放了人,而這個孩子是隱藏極深的一個,如果不是上次他為了試探他們,貿然出頭,至少冷風給他的眼線名單上,沒有這孩子的身影。
這小子看著弱不禁風,沒有攻擊力,可卻很難對付,如果不能一開始從氣勢上壓倒他,掌握主動權,怕是之後難免受到掣肘。
“等一下。”到底還是那孩子沉不住氣,見穆臻言似乎鐵了心,也著急了,“這藥我可以給你,公主的鑾駕明天就出敕勒川塬了,你打算怎麽幫她逃脫?”
不等穆臻言回答,他又補充道:“不能連累敕勒川塬,如今匈奴虎視眈眈,敕勒川塬經不起打擊了。”
“與其考慮她怎麽跑,還不如考慮她能不能安全活下來?”穆臻言轉過身,“你潛伏在禹城的日子也不短了,難道不知道匈奴打什麽算盤?或者,禹城盤踞的暗勢力,你比我都要清楚,誰想要西格爾的命,你不會不知道吧?”
穆臻言幹脆把話挑明了,那孩子咬了牙,“你的人根本就得不到察哈爾的信任,他已經派了人去和絕情宮宮主溝通,你的人已經是個棄子了。察哈爾不止要絕情宮的人攔截公主,還暗自親派了人去劫殺車駕,公主的情況不容樂觀。”
正是因為他在禹城得到這種不利的消息,所以才連忙趕回敕勒川塬,說服西格爾答應穆臻言的交易,眼下,如果還有人可以幫助她逃過一劫,除了穆臻言,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可對於穆臻言,他們也不信任,所以才會你來我往地試探。
穆臻言目光含著欣賞,“不錯啊,目前局勢這麽緊張,你還能打聽到這麽多事情,是個合格的探子,川野總算是沒有看錯人。”
那小孩沒有被人揭穿的窘迫,反倒是理直氣壯,“你能救公主嗎?”
“你們真正的麻煩是匈奴,不除掉匈奴,就算是一百個西格爾,也救不了敕勒川塬。”穆臻言接過藥,打量一眼,“目前我能保證的,是你的公主不會在入京之前被弄死。至於入京之後,還要看她的造化了。大瀝朝京都,可不是你們敕勒川塬的部落,那裏,每一步都是坑。”
他收起藥,“如果西格爾能活著等到我去京都,敕勒川塬的危機就解除了。”穆臻言信誓旦旦,不再搭理那孩子,轉身要回去。
“哎,你不問問我是誰嗎?”那孩子的眼睛好像在發光,“我可是敕勒川塬放在禹城的探子,很久之前。”
穆臻言失笑:還真是個得不到認可的孩子啊。
“你是誰?”穆臻言從善如流,總算是拿他當一個普通孩子看了,可是這種眼神卻讓那小孩感覺受到了侮辱,“別用這種肉麻兮兮的眼神看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快十五歲了,我叫木畫,樹木的木,畫畫的畫。你記住我的名字。”
穆臻言瞥他一眼,“那就多做一點兒能讓我記得的事情,木畫,想要讓敕勒川塬不被欺負,隻會在暗中做探子是不夠的。隻有自身的強大,才能無所畏懼。”
木畫欲言又止,穆臻言擺手,“你走吧,別打擾別人休息。”
木畫:“……喂,這是我家。”
穆臻言頭也不回地進門,“我知道。”
木畫:“……”知道你還這麽囂張,真的好嗎?
不過,當強者的滋味,真的很好。
至少,可以拽地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