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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唯有來生

  此時天色將沉,橫在天邊的烏雲似一塊塊灰色綢布,被暈染的無邊無際。


  王府的正廳裏,鎮北王穆正陽坐在古檀色的高椅上,麵容鐵青。端著茶杯的手猛地往桌上一擲,茶杯砰的一聲,顫動的杯身打轉了幾個圈,滾燙的茶水都被潑了出來,冒著氤氳的熱氣。


  “你說什麽,天池不想做軍師了?”


  聽到這聲怒喝,站在下麵的中年將士哆嗦了幾下,顫著嗓子回道:“是,軍師親口說的”


  “為何?”


  “今日公主說軍師汙蔑她,傳了一些不實的謠言,便拿著證據直接去地牢了。世子正好也在,便與軍師起了衝突。”


  穆正陽視線緩慢的在將士身上掃了一圈,知道他所言非虛,心裏不由思忖。


  軍師跟隨自己多年,當初也是受自己小兒子蒙蔽才會犯此大錯,如今匈奴猖獗,怎可再損失一名大將?

  清了清嗓子,穆正陽一臉嚴肅的開口:“你回去告訴軍師,就說此事……本王不同意。”


  將士苦著一張臉,顫悠悠的開口:“王爺,軍師說了,如果……如果你不同意,他也是沒臉再留在這裏了。還說……承蒙您這麽多年的照顧,他唯有來生再還了。”


  穆正陽蹙著一雙濃眉,倏然起立,想要張口說些什麽,最終歎了口氣,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天池這孩子,他知道他性格,還是明天自己親自去見他一麵吧。


  躲在屏風後麵,聽到這場對話的穆純爾驀地一僵,神情失落,天池……天池要走了嗎?那她怎麽辦?

  想到這兒,穆純爾眼眶裏冒出的水霧,都快凝成一顆小小的淚珠。


  有什麽方法可以讓他不走呢?


  穆純爾暗暗咬了咬牙,她一定要好好想想辦法留住他。


  追隨他這麽多年,怎麽可以如此輕易就放棄呢?


  地牢裏,天池屏息而坐,放置在他麵前的清粥淡飯已經冷卻,他卻未動過半分,胳膊上的鞭傷還凝著鮮紅的血跡,穆臻言沒有說慌,這些日子,他將雪朦朧當初受過的皮肉之傷,都分毫不差地還給了他!


  忽然耳畔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天池透過昏暗的燭光隻隱隱看到一個黑影閃過,忽的燭芯就被滅了。


  地牢深陷一片茫茫的黑暗,隻有小窗外一點冰涼的月光透進來。


  天池臉色驟變,就看到一道閃著森冷寒光的劍朝他直直刺了過來。他連忙一閃,卻還是肩膀被劃破了點皮,有絲絲血跡浸濕了他的衣袖。


  天池冷著眸子,低喝道:“你是誰派來的!”


  黑衣人躲在暗處,並不做聲,天池擰眉警惕地看著周圍,心裏卻無比沉重。到底是誰想謀殺他?


  隻聽見似有什麽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天池忙不迭地就地打了個滾險險避開。隻看見牆壁上頓時嵌入了三個鋒利的飛鏢,泛著致命的光芒。


  天池寒著臉,生命危急之際,隻能破口大叫:“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


  頓時外麵有士兵連忙闖了進來,重新點燃了燭火,卻隻發現幾個躺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獄守。

  所謂的刺客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池緊繃著的臉才慢慢放鬆了下來,仔細的觀察著周圍。最後緩步走到銀色的飛鏢麵前,蹲下了正想用手觸碰時,卻發現它的尖頭泛著黑色,像是塗抹了某種劇毒。


  天池緊抿著唇,目光森冷無比。


  這利器打造的十分光滑,光澤甚好,且線條流暢鋒利,攻擊性和質地都屬上乘,這種形狀……


  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正巧,從前他因為公務和九幽閣有過交道,這幾年隱約察覺世子和九幽閣關係匪淺,怕是九幽閣已經被世子收為己用……


  天池想到這兒,登時眉頭緊皺,心裏突然被刺了一刀,血直淋淋的在流。


  世子……世子就真的為了個女人……竟對他狠下殺手嗎?

  天池內心悲愴一笑,黑白分明的雙眸中,頓時盛滿了許多複雜的情緒,有淡漠,狠厲,痛苦,以及一絲瘋狂的嫉妒。


  深夜的地牢外像是刮起了一陣寒風,從不知名的地方鑽進來,直直吹進了天池許久未閉的眼睛裏,澀的他生疼。


  他本是一心護著世子,到頭來竟落得個如此下場,何其悲哉!


  忽然外麵跑進來一個淩亂的身影,正是不停踹著氣的穆純爾,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你怎麽來了?”天池第一反應就是蹙著眉,不明白他們兄妹想搞什麽把戲。


  穆純爾三步並兩步走到天池麵前,似乎帶著一絲急切。她深吸了一口氣,才迎上他的視線,輕聲問道:“天池,你一定要離開嗎?父王說了,他不想你離開,你可以留下嗎?”


  天池嘴角微掀,自嘲一笑:“這北地已經沒有我天池的容身之處了。”


  穆純爾聽了一急:“怎麽會,父王說了他不同意你走,肯定會像從前那般待你的。”


  天池眸光忽然動了一下,回視著她:“那勞煩郡主告訴我,如今的我,還是戴罪之身,又有什麽理由繼續待在這呢,又有……什麽資格恢複到從前呢。”


  看著一臉落寞的天池,穆純爾心中一痛,頓時咬牙,一個痛快的喊了出來:“那我嫁給你如何?”


  天池饒是再鎮定,也不免一驚,她嫁給他?為何?就為了留下他?


  穆純爾說完,自己也是嚇了一跳,臉上立馬飄了兩朵不自然的紅暈。她緊張的看著愣住的天池,連忙解釋道:“天池,你莫要誤會。”


  天池不解地看著她:“誤會什麽?”


  穆純爾眸光緩緩挪到天池的臉上,隻覺得這人的樣子十分好看,小心翼翼又滿懷希翼的開口:“我不是因為要留下你才這樣說的,我……我……其實我喜歡天池你很久了,你也知道的,我從未掩飾過自己的感情,我從前任性囂張,都隻是想你多看我一眼,那一天你說的話傷到我了,所以我沒有留下來為你求情。”


  頓了頓,她問,“你說要我給你一個留下來的理由,那……那你娶我好不好,你為了我留下來好不好?”


  天池眼神一滯,忽然不知如何開口。


  這個小姑娘,對他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底,可他一直在利用穆純爾,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穆純爾有些失落的開口,仿佛要把心中的愛慕一一傾倒出來:“在很久之前,我就喜歡上軍師你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接受我,但是,你除了北地你又熟悉哪裏呢?父王也一直很看重你,如果你願意娶我的話,我一定會待你好的,這裏也永遠有你的家,你的容身之處。”


  天池背過身,“郡主,你應該知道,我從來……”


  “我知道。”穆純爾打斷他的話,似乎沒有勇氣聽下去,“你以前如何想我的,我不想知道,反正你沒有喜歡的人,那個秋美人從未走進你心底,否則,我不會允許她活到現在!你心裏沒有人,為何不能讓我住進去?我有信心,一定可以在你心裏占據一席之地,你為何不讓我試試?”


  天池目光複雜,“郡主,我不值得的,你還年輕,你身份貴重,將來有大好的未來……”


  “那就是你,我的未來就是你。”她目光灼灼,“你還不明白嗎?我……我是真的想嫁給你,不隻是因為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是個孤兒,我有父王,有王府,可你什麽都沒有,如果你走了,你的抱負,你的智慧,你的未來,又該如何?”


  穆純爾說到了重點,“你真的甘心嗎?”


  天池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什麽,眸底閃過一絲異彩,但還是裝作十分動容般,“你真是……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穆純爾目光一軟,險些落了淚,“我隻知道,一定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人,不能輕易放你走。”


  天池歎氣,目光略帶動容的看著她:“沒想到天池如此有幸得郡主歡喜,郡主都不嫌棄天池一介布衣,天池願意為郡主……留下來。”


  穆純爾一瞬間眉梢上都染滿了欣喜,十分激動的看著天池:“那你等著我,我明日就跟父王說明一切,等你娶我。”


  天池溫和一笑,摸了摸她頭發:“好。”


  入秋,流雲山的雲霧稀疏了起來,漸漸顯出山體的輪廓,四周高峻曲折,中間反而凹陷了下去。


  絕情宮的大殿中,上官惜兒烏黑的長發卷起,利落地梳成一個淩雲髻,發間插著一對精巧嫣紅的海棠步搖。一身深紅色的軟煙羅裙,外罩一件薄軟細紋的金色鍛繡披風,長及曳地,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襯得整個人冷豔高貴。


  她慢慢走到一個身材略微削瘦的暗衛麵前,不顧他身上被血染得暗紅的手臂和肩頭,芙蓉似的麵容一片冰寒,細長的眼角微挑著,語氣帶著微微的怒意:“你是說妖花躲在穆臻宇的府裏?你暗殺失敗了?”


  暗衛忍著痛苦,回想起剛才的廝殺,陳述道:“我們本是去刺殺穆臻宇,卻不想碰見了妖花,她和穆臻宇的暗衛一起圍攻我們,五人中有兩個已經身死了,屬下和其他兩名險裏逃生,但他們都身受重傷了,短時間無法行動。”


  上官惜兒深深閉了閉眼睛,手狠狠地攥緊,麵色難看。


  都是一群廢物,不知道先打探好情況再下手嗎?

  現在穆臻宇肯定會加派人手防範他們了,想要替姐姐報仇,她必須要再想其他辦法了。

  緊蹙著眉,上官惜兒微冷的眸子轉了轉,不帶感情地說道:“你先下去養傷吧。”


  “是。”暗衛麵色蒼白,拖著殘碎的身子退下去了。


  夜色漸沉,二公子府中,妖花看著地上死在血泊中的兩具屍體,眉頭輕微地皺了皺,麵色沉重地看向穆臻宇,道:“二公子,看來上官惜兒已經完全掌控絕情宮了,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打算?”


  穆臻宇半倚在窗邊,身著一襲月白色的華錦衣裳,腰係玉帶,狹長的眸子微微上挑著,帶著一絲邪魅的笑意,一隻修長的白皙的手緩緩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聲音淡沉如清水,卻透著莫名的寒意:“一個絕情宮而已,還不配我大費周折的去對付,雪朦朧能幫上官惜兒重掌絕情宮,坐上宮主的位置,我自然能夠讓上官惜兒更加狼狽的下來。”


  妖花妖豔的臉上微微一動,一雙如水的眸子看著那個修長的身影,嫵媚一笑:“如此說來,二公子可是早有計謀了?”


  穆臻宇微眯著眸子,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輕蔑,嘴角緩緩扯出一抹極冷的笑意:“你別忘了,九王爺雪冀可是一直在打聽上官惜兒的下落呢?你說,我要是把她不僅沒死,還風光的掌控了絕情宮,打算報仇的消息透露給雪冀,他還會放過現在的上官惜兒嗎?”


  妖花一愣,眉目依舊妖嬈如畫,隨即恍然一悟,笑盈盈道:“二公子果然足智多謀,妖花這就去……”


  “等等。”穆臻宇清冷的聲音突地截斷她的話,黑漆的眼裏一抹鋒芒閃過,繼續道:“雪冀那邊我自會派人去,你和七殺去絕情宮一趟。”


  “為何?”妖花略微不解地看著他,隻見清冽的月光傾灑下來,細膩地流淌在穆臻宇那張精致的側臉上,那雙泛著冷意的眸子,竟是幽深一片,仿佛一探進去就要迷失自己。


  妖花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耳畔就傳來一句寒涼的聲音,如深潭裏的水般冷的令人心顫:“當然是為了徹底毀了雪朦朧的算計。她不是想借上官惜兒的手,利用絕情宮對付我嗎?那我就一件一件毀了它。”


  穆臻宇冷冷一笑,繼續道:“上官滿門覆滅,絕情宮肯定有人不服一個手無寸鐵的丫頭。這個時候,有什麽比挑起內亂更有趣呢?嗬嗬。既然大長老是忠心上官家的,你和七殺就先殺了那個大長老。再暗中聯合早已居心叵測的二長老,重奪絕情宮,許諾他宮主之位,我就不信他不動心。”


  妖花微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得不說二公子這一招實在高明。她低垂著眸子,笑著應是。


  “還有,讓二長老不要殺了上官惜兒,囚禁起來就好,以免驚動雪朦朧,壞了計劃。”穆臻宇微眯著眸子,半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


  “是,二公子,妖花這就和七殺即刻前往絕情宮。”


  “嗯,去吧,小心行事。”


  偌大的九王爺府,雪冀寒著張臉,攥著一張白色紙條的手狠狠往桌上一拍,微冷的眸子緩緩勾起一抹陰寒的笑意。


  好你個上官惜兒,你以為從本王的手裏逃出去,有了絕情宮的勢力,就能報仇嗎?

  嗬,真是不自量力。


  你以為你能一直躲在絕情宮後麵嗎?本王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來,該死的人,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


  上官羽暗中聽著,也是膽戰心驚,心底更是嫉恨:憑什麽?上官琪那個老狐狸,臨死前還把上官家的暗部勢力交給上官天兒,本以為上官天兒會死在穆臻宇手裏,沒有想到,最後卻是留給了上官惜兒這個賤人!

  她必須要死!

  否則,到時候倒黴的人就是她上官羽了。


  “王爺,當時上官惜兒可是對您恨之入骨,若是由著她逍遙下去,必為大患。”上官羽走出來,坐在雪冀腿上,“而且,您別忘了,這上官惜兒分別就活不成,為何最後會出現在北地絕情宮中?那可是十一公主的地盤!”


  十一公主和太子感情深厚,一母同胞,說是上官惜兒和太子沒關係,誰都不信。


  果然!雪冀聽罷,神色陡然狠戾起來。


  “來人,派殺手到處給我搜查絕情宮的人,見一個殺一個!”雪冀狠笑一聲,倨傲地微昂著頭,目光滿是殺意。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裏的暗處,跳出來一名詭異步法的黑衣人,半跪在地上,沒有感情地應了句遵命,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上官羽勾唇一笑,得意至極。


  深黑的夜,連一絲光影都無法顯現,籠罩了一切危險的氣息。


  絕情宮內,大長老一臉愁容地來到了上官惜兒的寢殿內,微駝著背,老態龍鍾,蒼老的聲音緩緩啟齒:“宮主,近日有一股莫名的勢力出現,大範圍圍剿絕情宮的人,如此下去,絕情宮即使有百年積蓄,遲早有一天也會落敗的。”


  聞言,上官惜兒蹙著眉,眉眼間盡是疑惑,喃喃道:“絕情宮向來不主動結怨,當年唯有滅小西樓有失妥帖,如今和九幽閣分庭抗禮,自然不會有人如此大張旗鼓地對待我們。難道是穆臻宇嗎?”


  大長老歎了口氣,搖搖頭,聲音嘶啞道:“應該不是,據情報分析,應是京城人士。”


  “什麽!”上官惜兒聽到京城二字,驚訝地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猜測道:“難道是雪冀?”


  上官惜兒狠狠地眯著眸子,心裏一股怒氣直衝而上,猛地衣袖一拂,桌上的茶杯盡摔於地。


  該死的雪冀,我還沒來得及找他,報我上官家滿門血仇,他倒好,竟然又想屠戮絕情宮了。這次,我上官惜兒拚了這條命,拚了這整個絕情宮,也要跟他一決生死!

  大長老看著快要發狂的上官惜兒,擔憂地喊道:“宮主。”


  上官惜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冷著一張臉開口道:“大長老,我知道那股勢力是誰了,他就是害我上官家滿門抄斬的九王爺雪冀。他當初娶我就是為了上官家的勢力,但他卻暗中聯合吃裏扒外的上官羽,不僅害了我全家,還想殺了我。大長老,我們絕不能放過他!”


  說到最後,上官惜兒雙目通紅,緊緊抓住他的手臂,臉上一片猙獰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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