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帝君初長成
無華躺在床上獃獃地看著房梁，距離和玄荒九嬰的大戰已經一月有餘，而這一個月以來他甚至無法下床，剛開始的十多天還一直是昏迷狀態，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
他記得是他的堂妹月曇殺了玄荒九嬰，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而他這個身經百戰，讓魔族忌憚的水神卻被玄荒九嬰傷得起不來床？
無華的臉上劃過一絲悲涼。
自己真的是幾十萬年白活了，還不如一個才一萬歲的小姑娘？
難道月曇真的是天賦異稟，上古神靈投胎轉世嗎？
這是遼疆大帝傳位給月曇的原因嗎？
他反覆在腦子裡回想當天的情形，雖說是他親眼所見月曇殺了玄荒九嬰，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他知道他已經不能只把她當小姑娘看了。
和無華一樣萬萬不敢相信的還有殷如嫿，她在腦子裡把那天的場景回憶了千萬遍，總覺得有什麼問題，但就是想不出哪裡有問題。
一個小姑娘真看見那麼凶的怪獸能鎮定自若如此？就是她自己當時看到了玄荒九嬰也是心生畏懼，而月曇卻是連驚訝的表情都沒有，難道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月曇是有什麼特別之處？抑或是承襲了什麼神力？
殷如嫿疑惑不解，她尋思著找個機會打探一番。
但月曇和湛嵐都對此諱莫如深，不肯多說。
只有月曇和湛嵐知道，這不過是他們醞釀已久的計謀。
早在月曇得知自己的父神將要傳位給自己時，她便想好了這一出斬殺玄荒九嬰的戲。多虧了湛嵐這一百多日，每日都去鎖妖塔，用痹周果餵食玄荒九嬰，使它精力煥散，常有幻覺。
那日宴會時，湛嵐提前用痹周果餵食玄荒九嬰，並把它放了出來，引至大殿。
又故意在其周圍佯攻，激怒它。它越是動怒，痹周果就越是能使它神力渙散。
也多虧了眾神的合力攻擊，才使得月曇有可乘之機。
月曇當然不能對殷如嫿和盤托出，並不是她不相信殷姑姑，只是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許多年後這可能就是天族的秘聞了，她不能讓這件事傳揚出去。
畢竟這是她為六界編織的天帝的「美好」形象，有了這形象，那些想要謀害她的人就會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冒險。魔族和鬼族也會有所顧忌，眾神也能誠服。她便能夠輕輕鬆鬆的。
湛嵐右手托住下巴，坐在床邊，端詳著一張略帶病容卻依然英俊的臉，正是月神永夜。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的看月神，以前見過幾次面，都只是公事公辦，辦完就走，也沒怎麼近距離接觸，現在這麼近的觀察才發現，月神倒是長得特別的好看，白皙的皮膚，長長的眼睫，高挺的鷹鉤鼻。五官精緻，竟比自己這個女人還要長得俊俏。
這月神自從被九嬰重傷，便一直昏迷不醒。
這月神也真傻，我是武神，哪需要一個只懂風月的你相救？管好自己不行嗎？況且重傷本就是和天帝商量好的苦肉計，等到千鈞一髮之際，天帝出手救了眾神，這才顯得天帝神力無邊。
雖然你橫插一腳，沒有影響天帝的發揮，卻是白白重傷一回，差點神魂俱滅，還真是傻。
湛嵐想到這，搖了搖頭。
不過這回真的是欠了月神一份大人情，這份人情也定是要還的。
光陰荏苒，轉眼兩萬年已過。
這日，月曇同往日一樣正在太極宮裡無所事事，發著呆。文曲星官突然求見，說是有事需要天帝御批。
文曲星官向天帝行了個禮，便從袖中拿出一個摺子，又拿出一幅畫遞給了天帝。
「帝君，此凡人近日剛修道成仙，依照慣例，需您御封仙職，以示天族恩德。」
月曇打開畫軸，裡面畫著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留著白須的老爺爺，穿著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袍，儼然比站在下面那個沒有一絲皺紋的文曲星官更像仙人。更比這個坐在帝座上，沒人的時候翹著二郎腿的自己更像仙人。
想到這，月曇不禁偷笑，但礙於文曲星官一直瞅著她，只好把笑給憋了回去。
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嗯，凡人修仙不易……賜他一個什麼仙職好呢？以往凡人修仙得道，都是先封個地仙，不如就封個哪個地方的地仙吧。」
「回帝君，此人乃最近一千年裡唯一一個修仙得道之人，據司命星君所言，此人尚有一段塵緣未了，若封地仙恐誤了他的修行。」
「那封他個什麼好呢？一個老爺爺，總不能封他個天兵天將吧？」
文曲星官一時也想不出封個什麼仙職好，愁眉緊鎖，恨不能為天帝解憂。
月曇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特別適合這個老爺爺的仙職。
聽說凡間繁華似錦，紙醉金迷。珍饈美味應有盡有。更有那說書人講各種跌宕起伏的故事。那讓這個凡間的老爺爺來給自己講凡間的事豈不是人盡其用？
甚好！甚好！
月曇想到不久以後有人來給自己講故事，喜不自勝，差點拍手叫好。
文曲星官見天帝眉眼帶笑，雖不知天帝高興什麼，但也跟著笑逐顏開，道：「帝君是想到怎麼安排此人了？」
「嗯，本座打算讓他來太極宮當差，就負責整理書卷吧。」
啊？？文曲星官一臉驚訝，一飛升為仙就能去太極宮整理書卷，這豈不是比一步登天還一步登天？一瞬間便成了天帝身邊的近臣！這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文曲星官暗暗嘆息，竟有那麼點羨慕這個剛飛升的凡人。
幾日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被一群小仙娥領著穿過蓮池來到太極宮。
老人抬頭仔細看著匾額上寫著的「太極宮」三個字，只覺得這三個字寫得蒼勁有力，氣勢恢宏，也不知道這太極宮到底是什麼宮，做什麼用的。便問道：「仙子，這裡是？」
一小仙娥小聲的回道：「這裡是太極宮，是天帝處理政事的地方。」
一聽到「天帝處理政事的地方」，老人不禁肅然起敬，想到馬上要覲見天帝，連忙整理起衣衫來。
正當他整理衣衫時，湛嵐走了過來，她擺了擺手，示意仙娥們退下。
「跟我來。」湛嵐一邊走，一邊道：「以後你在太極宮裡的差事就是整理書卷，聽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