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蓄謀

  江景讓平日裏來，全然是自己一個人，也未曾想過要在這地方引人注目，所以這閣間兒不太大，又隻有一張榻。


  他沉思許久，微微頷首，盯著陳折初。


  女孩子似乎並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百無聊賴地翻了頁書，也不大上心兒。


  江景讓挑眉。


  怎麽，她也會看書？


  他身子並未動，隻是一伸手臂，將她手裏那書奪了過來，眸色霎時晦暗下來。


  他平日裏很愛朝她笑，這驀然冷下臉來，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江景讓從不是什麽隨意的男人。


  他瞧上陳折初，是曾經他父親與陳家老爺子交好，他也會時不時地到陳家去，第一回見著她那年，她是十二三歲光景。


  如今她再有幾月便及笄了，這丫頭生辰晚，趕上了冬日，一年前李家倒台，她被陳家人送到山裏，他到底是不忍心的。


  一來二去，竟有幸結識了。


  他確實想得到她，但他也從未急於一時，涉及到陳折初，他總能格外理智。


  “看這些東西做什麽？”


  他眯著眼，麵色隱隱有些不悅。


  陳折初一噎，不太好意思，“坐著無聊隨手拿過來的…我也未料到是這種東西。”


  “更何況，我也並未怎麽看…”


  江景讓“哦”了聲，板著臉，竟自顧自上榻了，那書被他隨意地丟在一邊兒，翻了個個兒，又穩穩當當地摔在地上。


  封皮兒恰巧和上，什麽都未曾漏出來。


  陳折初站在原地矛盾了好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書，湊到他跟前兒去。


  男人此時闔著眼，似乎有些心煩意亂，小姑娘的氣息呼出來，落到他的眼皮兒上——


  她的手腕霎時被他捉住。


  “你這人怎麽這樣。”


  陳折初惱了，料想到自己也掙不開，幹脆就不動了，“你自己輕車熟路地拎著我這清白小姑娘到這兒來，我都未曾生氣，怎的我瞧兩眼那書，你還氣上了？”


  她說的振振有詞。


  “再說，我又未曾來過這種地方，怎知是畫的什麽…”


  聞言，江景讓懶懶散散睜眼，瞧她。


  她並不知悔改，竟有些挑釁地盯著她，語氣裏是醋意，落到他眼裏，很是可愛。


  “未曾來過？”


  江景讓裝模作樣地沉思半晌，終於還是開口了，語氣竟也不同於往日，甚是生硬。


  “怎麽本大人記著，你初次見著我，就是在那萊陽的青樓，那時候你為了保命，似乎很是軟儒？”


  他一雙眼眸漆黑明亮。


  “是不是？”


  老底兒這麽被人毫無保留地揭開，陳折初有些惱了，她咬唇，登時便從他身旁躲過。


  江景讓閉了下眼。


  她這麽一怔，便要又讓他覺著他話有些說重了。


  待他在反應過來，陳折初那一雙眼裏早已泛了淚，似乎是真吃了心，她一腳將那破書踢開。


  “你又不是我長輩，江景讓…”


  “那我是你什麽？”


  他並不怎麽急，也未見得什麽實質舉動，隻是這麽直直地瞧著她。


  “我是你什麽？”


  見她不說話，他又問。


  江景讓到了人跟前，將小姑娘的臉捧起來，拭去了淚，總算是笑了。


  “大人隻是想著，我帶你這麽個清白的小姑娘來這，本就是要對你負責，也是大人疏忽，忘了吩咐人將雜七雜八的東西扔出去。”


  “現在呢？”


  江景讓盯著她，在笑，“還氣不氣？”


  陳折初沒出息地搖頭，又點頭。


  “還真是難哄。”


  江景讓悶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