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牟瘋子

  東風飯店。


  成立於1910年，過去是遠近聞名的滬市總會，設計者可是國外知名建築大師塔蘭特、毛利斯，即便是室內設計也都是請的島國建築師下田菊太郎，整個設計都是采用巴洛克式古典風格。


  早在九十年代初期，這裏便是滬市交際家門的舞台，後來則成為了迎接外賓，開展重要活動的地方。


  所以，不管是在哪個年代，能出入這裏的人，都不會是什麽普通角色。


  晚上七點半。


  就在東風飯店的一樓大廳裏。


  這裏是裝飾奢華的舞會大廳，此時大廳裏匯聚的也都是身著西服的商界名流。


  而每個男人身邊，則也都跟著一個長相不俗，打扮精致的舞伴。


  交際舞台上，女人雖然不是主角，但有時候也能成為他們口中的話題。


  大廳裏，舞會已經開始了。


  舞池中央鶯鶯燕燕，而不少人也端著酒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打著招呼。


  “韓會長，你可算是來了。”


  人群中，就在韓秉鴻領著楚天耀入場時，一路熟識之人不斷的朝韓秉鴻打招呼。


  “這位是？”


  眾人眼見韓秉鴻陪同在楚天耀身邊，自然也好奇起了這位年輕人的身份。


  韓秉鴻微微一笑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星耀科技的楚天耀楚總，也是我的好朋友！”


  “星耀科技？”


  眾人聽聞先是一楞，不過隨即便又換上一張笑臉，舉杯抬手向楚天耀微微致意。


  這星耀科技是個什麽公司，他們自然沒曾聽說過，不過看韓秉鴻這態度，估計這個什麽楚總，應該也是個豪門出身的公子哥。


  眾人雖不怠慢，但也隻是礙於韓秉鴻的身份，隻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楚天耀對此倒也不在意，隻是一一舉杯回敬了過去。


  “按你說的，我已經給蔡誌平發了請柬，不過這一時間倒沒找到他人在哪裏，等會我再替你看看。”


  與眾人打完招呼，韓秉鴻借著去端酒的功夫，拉著楚天耀到一旁悄聲說道。


  “韓會長，這事多謝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楚天耀也出口道。


  滬市要舉辦聯誼會是真，韓秉鴻原本要借此機會與楚天耀交好，便向楚天耀發出請柬，然而楚天耀在得知這個消息的同時，便趁機讓韓秉鴻幫了個小忙。


  聯誼會的請柬，韓秉鴻也順手給蔡誌平發了一份。


  “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你要是真想謝我，就把皖省的代理經營權一起給我，你看怎麽樣？”


  韓秉鴻狡黠一笑道。


  楚天耀聽後，不免也是嘴角微勾。


  “我若真給你，你真願意要？”


  楚天耀的回答，倒是讓韓秉鴻微微一愣，隨即臉上則是又露出了幾分笑意。


  “楚總真是個聰明人。”韓秉鴻從桌上端起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到了楚天耀的手中，“多要一個皖省市場對我而言得失並不大，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你想怎麽賭？”


  楚天耀接過酒杯問道。


  “一年，一年之後若是你還在與萬燕公司僵持，拿不下東部市場，不如就把獨家代理經營權交給我，我來替你打這市場戰。”


  說出這話，韓秉鴻眼中也沒了之前的笑意，反而是帶著幾分認真的注視著楚天耀。


  而聽到韓秉鴻的這番話，楚天耀自然也明白對方所圖。


  隻是，他自信自己若要擊敗萬燕公司，或許根本用不了一年。


  叮！

  楚天耀輕抬酒杯，與韓秉鴻輕輕一碰。


  “成交！”


  楚天耀吐露出這兩個字，亦是讓韓秉鴻眼中精芒一閃。


  “楚總果真是個爽快人！”


  韓秉鴻哈哈大笑，隨即也抬頭一口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我雖然癡長天耀老弟幾歲，但若真論氣魄，我還不得不佩服你。”


  韓秉鴻放下酒杯，又衝楚天耀笑道。


  此時，他對楚天耀的稱呼，儼然已經發生了改變。


  楚天耀聞言，則是將目光看向了這大廳中的一眾人。


  “韓老哥說這話可是折煞我了，試問這裏比我楚某人厲害的，又豈止是一個兩個。”


  聽到此言，韓秉鴻搖了搖頭，目光一瞥場間眾人，眼神中更多的卻是幾分不屑。


  “不，你跟他們不一樣，我看人不會錯的……最多不出十年時間，我想這裏在座的大多數人，恐怕都比不上你。”


  韓秉鴻的言辭之中，一方麵是對楚天耀的看好，另外一方麵則是對場間一眾所謂的商界名流的蔑視。


  楚天耀聽見這番話，心中也是頗為意外，似乎韓秉鴻這位滬市商會的副會長，並不太看好這幫滬市商人。


  當然，韓秉鴻這麽說話，自然也是有他的底氣。


  年紀不過三十，便作用大通商貿這樣一家大型貿易公司，以他的年紀幹出這樣一番事業，自然是難免有些少年孤傲的心性。


  直到遇上楚天耀，韓秉鴻才發現這家夥貌似極其對自己的胃口。


  雖然楚天耀看似低調，但僅憑兩人第一次見麵談合作，他便看得出來，楚天耀跟他是同一種人。


  一個鋒芒畢露，一個鋒芒盡斂。


  實則二人的心裏，都有著一份旁人難以讀懂的孤傲。


  “不說這些了，這次聯誼會上來的不單單是滬市本地的商人，還邀請了不少國內知名的企業家，你要是有意結交，我倒也可以幫你介紹介紹。”


  韓秉鴻端著酒杯，拍了拍楚天耀的肩膀，便拉著他又去向幾名熟人打起了招呼。


  對於這樣的場合，楚天耀自然早就信手拈來。


  跟著韓秉鴻走了一圈，場間七七八八的客人，他都去混了個臉熟。


  有韓秉鴻在，這些人雖然都不清楚楚天耀的身份，但各個也都是笑臉相迎，推杯換盞間便跟楚天耀稱兄道弟了起來。


  其間，楚天耀還在韓秉鴻的引薦下，見到了國內赫赫有名的倒爺大王，牟其仲！


  此時的牟其仲，似乎是多喝了幾杯，又或許是興致高漲，拉著一群人便大談特談起了自己的最近的生意經。


  “我已經跟哈薩克國談好了，將要把我們投資的航向2號衛星，拿到他們國家的發射場進行發射。”


  “我告訴你們，這地上的生意早就被人做完了，以後想要發財就得往天上去，在天上做生意。”


  牟其仲端著大半杯紅酒，衝著麵前圍攏的眾人說道。


  而聽到牟其仲這番話，在場的眾人也都隻是笑而不語，眼神如同看待小醜一般。


  牟其仲愛炒作，愛吹牛，這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也正是因為此人愛吹牛的性子，這才在幾年前的火車上，跟人侃大山說起了前俄要賣飛機的事。


  牟其仲此人，吹牛歸吹牛，但也是個有腦子的商人，當即便想到了正在麵臨解體危機的前俄國缺少輕工業產品，於是乎便從銀行貸款，購買了整整800多車的罐頭等輕工業商品跑去前俄國做生意。


  而在當時，正趕上川省航空公司剛剛建立，正計劃購買一批飛機，牟其仲左手用罐頭換了飛機，右手便將飛機賣給了川省航空公司。


  因為這筆倒賣生意，牟其仲直接賺了一個億的差價，也讓他直接在九十年代初期一戰成名，成為了如今國內福布斯億萬富豪榜上排名第四的大富豪。


  舞會大廳裏。


  麵對牟其仲各種天方夜譚般的商業構思，眾人大多都是隨口附和，態度稍顯冷漠。


  不過楚天耀正巧聽到對方這番話，卻是不由得開口大讚。


  “牟董事長說的好，這天上的生意，指的不就是航天業務，自從米國人第一次登上月球後，這幾十年來各國對航天項目可是無比重視，我也認為以後這個項目能賺大錢。”


  楚天耀高聲出口道，倒是讓韓秉鴻也嚇了一跳。


  倒是沒想到，楚天耀怎麽會對牟瘋子這般認同。


  而此刻，忽然是聽到場間有人對自己的認可，牟其仲也是麵色大喜，瞪著一雙眼睛朝著楚天耀看去。


  “這位小兄弟是哪裏人？這番話說的好，有見識！”


  牟其仲說著，徑直走到楚天耀麵前，伸手便敬了一杯酒。


  楚天耀端著酒杯與之一碰，他還沒說話，一旁的韓秉鴻便趁機介紹道：“牟董事長，這位是星耀科技的楚天耀楚總，是我的好朋友，他也是做科技公司的，說不定在這方麵跟牟董您有共同話題。”


  “韓家的小子？”


  似乎是認識韓秉鴻，牟其仲看了一眼韓秉鴻後，目光又落到了楚天耀的身上。


  “小子，年紀輕輕的就敢做科技公司，不簡單啊！”


  牟其仲笑著拍了拍楚天耀的肩膀。


  在楚天耀麵前，他自然得表現出自己商界前輩的風範。


  而說實話，楚天耀對牟其仲此人，倒也有幾分佩服。


  國內幹倒爺起家的人不少，但也就隻有這位是倒爺界裏最出名的，隻是後來因為牟其仲的想法實在太過浮誇，甚至可以說是超前，讓他在罐頭換飛機的生意之後，便從此一日不如一日。


  楚天耀沒記錯的話，牟其仲的南德集團，此時應該也已經走上下坡路了，等不了幾年，各種官司糾纏不斷，而牟其仲也會在幾年後，因詐騙的罪名鋃鐺入獄，判處無期徒刑。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不過牟其仲曾經在航天業務方麵的商業構想，卻是讓楚天耀為之佩服的。


  “牟董事長，我剛才聽你說什麽衛星，莫非貴公司打算搞衛星項目？”


  場間，敬酒之後，楚天耀又向牟其仲詢問道。


  若是旁人，或許不會透露公司機密，但牟其仲是什麽人，在外麵不少人可都暗地裏稱呼他為牟瘋子。


  此時，牟其仲絲毫沒有避諱，反而是衝著楚天耀大談起了自己的商業版圖。


  “沒錯，我們南德集團已經成立了南德衛星公司，馬上就將發射我們的自主衛星，隻要衛星發射成功，我們就把衛星租給國際衛星組織，每年光是收租金都能掙幾個億。”


  牟其仲臉上帶著幾分微醺之色，此刻說出這番大話，也是引得場間不少人低頭嗤笑。


  一年幾個億的租金？

  這樣的話，恐怕除了牟其仲外也不敢有人說了。


  發射衛星，這事別說小小的一個南德衛星公司，就算是一些國家恐怕舉全國之力都難以成功。


  這在眾人的眼裏，如此發財大計，與天方夜譚有什麽區別？

  然而，作為一個未來重生者，此時在聽到牟其仲的這番話後，楚天耀卻是不得不表示佩服。


  三十年後，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才有了火星計劃，然而三十年前的今天，牟其仲的生意經早已經打到了外太空上。


  不得不說，這家夥的想法果真有些超前了，甚至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敢去想的。


  另外，楚天耀沒記錯的話，牟其仲的衛星項目之所以最終以失敗告吹，並不僅僅隻是因為技術問題，而是明年牟其仲將會身陷官司風波。


  因為揭發過販賣假護照團夥，牟其仲為此招來了不少人的惡意舉報，也就在牟其仲準備赴美商談衛星抵押融資業務時，被突然出現的警察給扣留在了京城機場。


  五個月後，牟其仲的罪名被洗清，然而因為這次的扣留，白白讓他錯失的大好的機會，導致衛星項目不得不流產，從而被迫將其持有的航向衛星股權轉讓給了國際衛星組織，由國際衛星組織收購了南德公司的股權，退還南德公司已投入的本金和已經開始營運了的半年租金。


  其實，外人殊不知，此時牟其仲的衛星項目，已經開始產生盈利，他口中所說的天方夜譚的生意，其實是真的可行。


  隻可惜，他等不到向世人證明的那一天了。


  會場中，麵對眾人的不屑，牟其仲並未又半點不滿，反而是帶著幾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傲。


  似乎是看楚天耀比較順眼，他又敬了楚天耀一杯酒，這才又出口道：


  “小兄弟，我的商業版圖可不單單隻是衛星，這衛星說白了就是個超大號的信號放大器，始終離不開地球，未來我要做的是造一艘宇宙飛船，能把人送上火星的那種，隻要成功，這個技術就會被所有國家搶著購買……”


  看得出來，牟其仲有些醉了。


  這些話說的幾分真幾分假，恐怕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了。


  楚天耀笑著與之碰了幾杯，說了一番讚同的話後，便又轉身離開了。


  跟牟其仲這樣的瘋子待在一起，人遲早都會變得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