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魚入網了
東風飯店。
現場播放的音樂聲並非是通過設備，而是在舞池中央的一支交響樂團親自演奏的。
眾人置身於舞池之中，跳著最簡單的交誼舞。
韓秉鴻這樣的年輕俊傑，自然也是舞會上被人巴結的對象，不少人都指使自己隨行的女伴前來邀請韓秉鴻共舞。
交換舞伴，在這種場合裏，也是一種常見的交誼現象。
雖然不認識楚天耀，但或許是因為韓秉鴻的原因，想要結識楚天耀的人也不少。
不過楚天耀倒是婉拒了好幾個女人的邀請，拉著盧秋雨在一旁的席間坐了下來。
“怎麽樣，跟著韓秉鴻逛了一圈，找到找到你的合作對象了嗎？”
盧秋雨看著楚天耀，笑著問道。
楚天耀之所以賠著韓秉鴻四處敬酒，其目的她自然清楚。
“暫時還沒找到，不過網已經撒下去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網裏。”
剛坐下，楚天耀搖頭說道。
有一點比較尷尬的是，他雖然知道蔡誌平此人，但卻從未與其見過麵，也更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子。
剛才跟著韓秉鴻逛了一圈，楚天耀人倒是認識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蔡誌平有沒有在其中。
“請問，是楚天耀楚先生？”
場間，就在楚天耀正擔心蔡誌平是否來參加聯誼會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抬頭之時，隻見一位身著灰色西服，個子不高，略微挺著一個啤酒肚的微胖男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是？”
楚天耀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男子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即便向楚天耀舉起了酒杯，隔空敬道：“我叫蔡誌平，楚先生可能並不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興旺毛衫廠的總經理。”
當蔡誌平在楚天耀麵前自報身份時，坐在楚天耀身旁的盧秋雨，卻是長大了一張小嘴，眼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竟然真的被楚天耀猜中了！
魚上鉤了！
“原來是興旺毛衫廠的蔡總，失敬失敬！”
楚天耀當即也是站起身來，笑著將酒杯舉起。
二人輕輕碰杯，便算是禮儀，倒也沒有真的一飲而盡。
“楚總也聽說過我們興旺毛衫廠？”
看著楚天耀如此年輕，蔡誌平笑著問出口，不過一雙眼睛中卻是露出幾分猶豫之色。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雖然同名同姓，但眼前之人如此年輕，怎麽看也不像是能隨手拿出幾千萬，與自己競爭輕紡市場招標的對手。
“咳咳……不瞞蔡總，其實我剛來滬市沒幾天，對於滬市商界的情況，還有些不太熟悉。”
楚天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道。
眼下之意，自然是未曾聽說過興旺毛衫廠的大名。
聽得此話，蔡誌平先是一愣，隨即倒也沒有做出什麽反應。
反而是一旁的盧秋雨，有些意外的看向楚天耀。
楚天耀怎麽可能不知道興旺毛衫廠，盧秋雨見楚天耀裝傻，一時間倒也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
“罷了，興許是我多想了，剛才聽韓會長說楚總是搞科技公司的，沒聽說過我們這些輕紡行業的企業也是正常的。”
確信自己找錯了人，蔡誌平笑著跟楚天耀客套一番後，便有了離開的打算。
說實話，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更何況還是跟這樣一個與他年齡差距不小的晚輩。
“誒，蔡總此言差矣！”
就在蔡誌平打算離開時，楚天耀一句話卻是叫住了他。
“我雖然不懂輕紡行業，不過做生意嘛，都是殊途同歸，最後不都是為了掙錢嗎？”
“楚總看的倒是挺透徹！”
蔡誌平輕笑一聲，並未對楚天耀多加理會，當下便欲要轉身離開。
“其實吧，我最近也搞了個跟輕紡行業有關的項目，花了我大幾千萬呢，到時候免不了要跟蔡總您這樣的行業前輩交流交流，學習學習經驗。”
楚天耀繼續說道。
這話剛一出口，頓時是讓蔡誌平眉頭一跳。
連忙轉過身來，蔡誌平頗有些激動的看向楚天耀追問道：“楚總，你剛才說的那個大項目，可是最近滬市剛剛對外招標的輕紡市場？”
“哦？怎麽，連蔡總也知道？”楚天耀說完便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蔡總幹的就是輕紡行業的企業，肯定是要比我更了解才對。”
“原來，這個項目居然真被楚總您拍下了？”
在得到楚天耀的答案後，蔡誌平忍不住又開口問道：“楚總，不知道您是不是能割愛，我願意出錢從你手裏買下這個項目。”
像蔡誌平這種搞實業起家的人，的確不擅長跟人打交道，此刻不過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目的暴露給了對方。
“你要買輕紡市場這個項目？”
聽到蔡誌平的話，楚天耀露出一臉訝色道。
蔡誌平點了點頭：“不瞞楚總，其實輕紡市場項目的招標，我們廠也參與了，隻是最後標的落到了你的手裏。”
蔡誌平顯得有些失落，他好不容易打聽到了上頭的心理價位，在無人看好的情況下，他直接報價四千五百萬，原本以為這事十拿九穩了，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半路殺出了楚天耀這個程咬金。
蔡誌平雖然不知道楚天耀的報價是多少，但想要應該不會比自己多多少。
輕紡市場這個項目，舍得花錢的人並不多。
“蔡總……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這輕紡市場的項目我可是花了五千萬才拍下的，這要是賣給你也不是不行，隻是這價格嘛……我肯定不能虧本啊！”
楚天耀露出一臉為難之色說道。
“五千萬？”
聽到楚天耀的話，蔡誌平吃驚不小。
他原本以為楚天耀的報價最多也就比自己多個幾十萬，可萬萬不曾想到，竟然達到了五千萬的天價。
一旁，盧秋雨也睜大了眼睛。
楚天耀的報價明明隻是四千八百萬，怎麽這轉眼他又加了兩百萬上去。
國資局雖然有對外公示，但並沒有細說具體的投標價格，所以這也才給蔡誌平以為對方出價直比自己高一點點的錯覺。
此刻，當知道楚天耀出價五千萬才拿下的輕紡市場項目後，他的表情頓時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四千五百萬，已經是他能集資的極限了，最多再往上加個一兩百萬，還得他想辦法去找人借貸。
然而這一下子多出五百萬，蔡誌平自認短時間內恐怕也湊不齊這麽多錢。
“楚總，我冒昧的問一句，既然貴公司是搞科技的，怎麽願意花這麽多錢去投一個輕紡市場的項目，要知道，這輕紡市場如今還隻是一塊空地皮，後期要想建設隻怕還得花不少錢……”
蔡誌平略微猶豫，隨即便打定了主意，打算在勸說勸說楚天耀。
在他眼裏，楚天耀或許就是個二世祖，這是拿著家裏的錢胡亂投資。
“蔡總，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雖然年輕，但這點商業眼光還是有的，浙省頭兩年搞的什麽華夏輕紡城，聽說現在那裏麵一個攤位都得賣幾十萬，滬市是什麽地方，這可是經濟中心城市，未來地皮比黃金還貴，我這輕紡市場以後光是賣攤位，隻怕就能回本了。”
看著蔡誌平打算給自己洗腦，沒等對方說完，楚天耀便已經打斷道。
而隨著楚天耀這番話出口，蔡誌平也是一愣。
倒是沒想到麵前之人年紀輕輕，居然能有這樣的腦子。
不過，輕紡市場的潛力何止是賣攤位這點錢，蔡誌平以為楚天耀是跟風投資，當即便又勸說道：
“楚總，這你就錯了，浙省的輕紡城雖然名堂不小，但那是上頭在扶持，這滬市國資局要搞的輕紡市場，跟浙省的輕紡城可沒法比，再說了曹安路位置偏僻，連個公交車站都沒有，未來的潛力著實有限。”
蔡誌平一番良言相勸，目的自然是想要讓楚天耀覺得，這輕紡市場就是個爛攤子。
他所說的這番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如今外界關於輕紡市場的各種傳聞，也說明了諸多人對輕紡市場的不看好。
隻是，蔡誌平沒有想到的是，他越是這麽說，便越發的暴露了一些問題。
“蔡總，按你這麽說，輕紡市場就是個虧錢的無底洞？”
楚天耀裝作恍然大悟道。
“倒也可以這麽說。”
蔡誌平點了點頭，看著楚天耀的模樣心頭暗喜。
然而，此時楚天耀看向蔡誌平，卻是露出了幾分人畜無害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蔡總您還花錢買它做什麽？”
楚天耀一句話，霎時讓蔡誌平麵色一僵。
是啊，既然這輕紡市場是個爛攤子，那怎麽蔡誌平還這麽上趕著要從楚天耀手裏買下它。
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感受到楚天耀略有幾分玩味的眼神，蔡誌平此刻才恍然大悟，對方這是在試探自己。
倒也不是蔡誌平愚蠢，而是剛才他見楚天耀太過年輕，以為這家夥是哪個家族出來的二世祖，這才急著打起了小算盤。
卻不料，楚天耀卻是早已識破了一切。
“老蔡，你是搞毛衫廠的，自然應該明白，這樣一座輕紡市場出現在滬市，究竟掙不掙錢，剛才這些話旁人說也就罷了，這要是你說，我可不信。”
看著一臉後悔的蔡誌平，楚天耀則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用一副明人不說暗話的語氣挑明道。
而聽到楚天耀這番話，蔡誌平也才恍然，自己這是碰上高手了。
顯然，楚天耀也看出了輕紡市場的商機。
“是我失策了，不過輕紡市場商機雖大，但我剛才所說的問題也都是的確存在的，你花五千萬買下這個項目，國資局還要占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這裏麵的風險也的確不小。”
沒有理會楚天耀對自己的稱呼，蔡誌平隨即又開口道。
輕紡市場之所以不被人看好，自然是有原因的。
滬市商界不乏能人，更不缺眼光毒辣的投資者，他們都不對輕紡市場下手，便足以說明問題了。
“在別人貪婪時要保持警惕，而在別人警惕時就要貪婪。”
迎著蔡誌平的目光，楚天耀淡然笑道。
正所謂，風險有多大，收益就有多大。
這個道理，蔡誌平如何不明白。
“我隻是不明白，楚總這份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如果說站在他麵前說這番話的人是個輕紡行業裏的老人，興許蔡誌平還會相信幾分，但眼前的楚天耀不過二十出頭，甚至根本未曾踏足過輕紡行業，這樣的人貿然去做輕紡市場，成功的幾率能有多大？
蔡誌平看著楚天耀，平靜道：“坦然來說，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不認為輕紡市場成功的可能性會超過四成。”
四成！
這是蔡誌平給輕紡市場項目做出的判斷。
即便是自信如蔡誌平本人，他也隻認為自己隻有四成的把握，足以可見這輕紡市場項目無人問津，不是沒有理由的。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看不透楚天耀的自信源自於何處。
“四成嗎？已經不算少了！”
但凡是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估計願意對輕紡市場出手的人就不在少數。
蔡誌平能有四成把握，說明楚天耀的確沒有找錯人。
“楚總，輕紡市場的項目有很大的風險，這並非是我危言聳聽。”看著楚天耀仍舊是一臉淡然的樣子，蔡誌平又繼續說道。
而楚天耀擺了擺手，卻是打斷了蔡誌平的話。
“如果蔡總還是要想讓我放棄輕紡市場這個項目，那就不用再說了。”
當著蔡誌平的麵，楚天耀微微一笑，隨即舉起酒杯朝其又敬了一杯。
“我很感謝蔡總的提醒，不過還是那句話，風險有多大收益就有多大，更何況承擔風險的可不是我一個人。”
“不是你一個人？”
蔡誌平眼中生出一絲疑惑。
“沒錯，別忘了輕紡市場可還有另外一個股東，國資局花費了這番功夫決心要開發輕紡市場項目，若隻是為了貪圖賺我這幾千萬，未免格局也太小了。”
楚天耀抿了抿嘴唇，醇厚的紅酒慢慢流入喉嚨，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
蔡誌平搖了搖頭：“我承認上頭會給予一定的扶持，但如果隻靠這一點，是絕對不可能做成輕紡市場的。”
楚天耀微眯著眼睛，輕聲笑道：“隻要有這點不就夠了？”
這話，讓蔡誌平霎時目光一滯。
他看著麵前的楚天耀，感受到對方眼神中那充斥著的自信之色，心中更是大為不解。
“蔡總，這是我的名片，這裏並非說話的地方，如果你對輕紡市場這個項目也感興趣，我很歡迎你與我合作。”
視線中，忽然是見到韓秉鴻笑著朝著自己走來，楚天耀從上衣兜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蔡誌平，緊接著便又起身離去。
“星耀科技……楚天耀？”
楚天耀前腳離開，蔡誌平低頭看著手裏的名片，臉上露出了一抹沉思之色。
他這是在邀請我合作？
想到楚天耀臨走前說的那句話，蔡誌平心頭不由得有些心動。
可輕紡市場這樣的項目，蔡誌平更希望能夠拿到自己的手裏。
除非楚天耀願意拋售絕大部分股份，讓他成為輕紡市場的實際控製人？
但是，這可能嗎？
蔡誌平眼中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將名片給揣進了自己的衣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