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人無知傾城歎（上）
菁茗樓幾乎是揚州最大的青樓了，甚至可以說一枝獨秀。能造成如今之勢一和菁茗樓背後的勢力汲汲相關，二嘛，自然是樓中姑娘的風流韻事的對象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名人。傳說曾經朝露公主有一段時間流落民間，那時就是在菁茗樓裏討生活的。彼時菁茗樓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八王之亂”後才到了今日的地步。世人都是有一顆火熱的八卦心，不管什麽地方，隻要有過名人的風流韻事，就會成為飯餘茶後的談資，即使那個名人的名聲並不好。
像是某位官家公子為菁茗樓姑娘拋棄妻子，不顧倫理要娶其為正妻。
或者是某某姑娘拒絕世家公子示好，那位公子從此悲憤欲絕，自生自滅等等。
近日來，“無雙公子再次千裏迢迢至揚州尋紅顏知己玉蘭姑娘”則是最熱的話題，就連你走在大街上都能聽到相關消息。
總之一句話，最八卦的地兒總會吸引一大幫慕名而來的外地人，雲楚也不例外，即使冒著一夜變窮的風險，小姑娘愣是硬著頭皮走進了菁茗樓。
光從菁茗樓的外麵看，已是覺得奢靡不堪，走入樓內，才知道剛才看到的隻是冰山一隅，諾大的樓，用天絲流蘇遮住日光，再以上百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照明，配合著整個樓用青白玉交錯鑲嵌而成的地麵，相應成輝。
真是太奢侈了！雲楚心裏倒吸了一口冷氣，但麵上一絲也沒有表現出來，一舉一動恰到好處，頗有世家之風，反倒是平果，小身板又開始抖起來了，連著走在前麵的雲楚都清楚地感覺到了。若說之前的害怕，遠沒有現在來得劇烈。
“怎麽了？”她回頭，隻看到眼前的小人迅速低下頭，然後悶悶地身影傳來，“沒事。”
“……”雲楚的眉梢動了動，淡淡地一笑，“沒事就好。”說著要抽出自己的手，隻是沒想到平果卻是死死地拽著，怎麽也不放開。
“雲姐姐，別——走。”平果抬起頭，哀求地看著她，眼中的恐懼那麽地濃烈。
雲楚看著，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依舊固執地拽著自己的手，就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半晌，她歎了口氣，“一起走吧。”
“……”平果悶悶地點了一下頭，依舊拽著雲楚的手，一步一步，就像剛出生的小雞跟著母雞。
此時，二樓上，嫋嫋升起的檀香後，一位衣著華貴的女子慢慢坐下，她身前，是一個摸約十二歲的紫衣少年，身後跟著一個斷臂的隨從，正是虞錦。
女子的麵容被白紗遮著，隨著她的擺動，隱約可見幾道傷疤，蜿蜒地爬在白皙的肌膚上。
少年的目光隻在她臉上停了一瞬，便轉到了樓下，眼中，有了一絲笑意。
“為師很少看見你心情這麽好。”女子舉起一盞茶，聞了聞，又放到桌子上。
紫衣少年輕笑，“我在你麵前，心情一向都很好。”
“哦？”女子嗤笑了一聲。
“怎麽，師父似乎不高興？”少年挑眉，轉頭看向了對方。
“為師自然高興，徒兒長本事了，連鳳傾闌你也敢惹了。”
“師父這是怪我把漠神容家滅門的消息散播出去了？”少年惡作劇似的笑笑，“我這不是為師父你報仇麽。”他的右手一下一下地扣著桌麵，說著，“師父不是最恨鳳妍了麽？這消息一放出去，到時候，鳳傾闌引起眾怒，想必那位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啊，對了，鳳妍還是死在鳳傾闌手裏的呢！”少年越說越高興，拍案而起：“應該把這消息也放出去，哈，到時候——”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女子怒極反笑，“你以為你放這些消息出去，會有人信？我告訴你，現在所有人關心的不是誰滅了容家，而是誰放出的消息。你以為鳳傾闌這麽好對付，如果不是他默許，你這些消息能放出去？”
紫衣少年的臉上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那又如何，大不了我把那些屍體掛到尚京的城門上，總會有人信的吧。”
“你還小，不明白。”女子苦口婆心地勸道，“不管容家滅族還是鳳妍的死，會引起極大的暴動，到時候天下大亂，王座上的那個人到時關心的不是誰是始作俑者，那樣的人他隨便找個人當替死鬼就可以了，真正重要的是究竟是什麽人把消息放出去來動搖他的江山……”
“你是想說，我太小，不如鳳傾闌嗎？”少年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變冷，慢慢地坐下來“還是說，順藤摸瓜，我很快就會死在晉華皇帝的手裏？”
“為師這是為你好，鳳傾闌每走一步，卻把百步之後的事都計算好了，你根本鬥不過他……”
“織姬，不要以為你是我師父就可以隨便教訓我！”少年垂下眸子，笑得有些詭異，“沒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織姬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快被隱藏了，“隨你吧。”
“師父來這兒，應該不是為了和徒兒敘舊吧，不送。”
“……”“啪”地一聲，織姬丟下手中的茶杯，拖著長長的裙擺，走出了雅室。
“是你把消息給她的？”少年自顧自地倒了一盞茶，麵色沒什麽異樣。
虞錦背上頓時冷汗直冒，直直跪在地上，“侯爺，屬下——”
“哼，你倒是關心我。”
“……”
“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會聽這女人的話。”少年冷笑了一下，“天下大亂關本侯爺什麽事，老頭子不是沒事做嗎？正好，一舉兩得。”
虞錦聽著，整個人如置冰窖。
“看著吧，今晚，會很精彩的。”少年聞著茶香，目光，卻是飄向了其他地方。
揚州，真是個有趣的地兒。
感謝血緣貓貓的月票ヾ(o???)?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