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兩分鍾前。
明歌原本正圍爐吃瓜, 十分悠閑。
然而就在胖子和胡托衝上去拉架的那一瞬間, 洞外又是一道晴空閃電，緊接著明歌腦海中再次響起了那個熟悉的女聲。
【盡管眼前迷霧重重，但你的心中其實早就有了大致的方向。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一朵嬌豔的花卻要因此而凋零, 一想到這副場麵, 你便覺得十分痛心。】
【再看看眼前的這群傻孩子……難道你不想呼一巴掌過去讓他們清醒點嗎？】
“叮咚”
【玩家明歌觸發任務：拯救豬隊友】
【拯救進度：0/？】
人在火邊坐，瓜從天上來。
明歌原本還在默默地觀察其他幾個人的反應呢, 沒想到係統就主動把火引到了她身上來。
不過係統也說得沒錯，明歌並不相信姚綺玉會是內鬼——關於內鬼的真正人選, 她心中也確實有了猜測, 但是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實, 所以也僅僅停留在猜測的層麵而已。
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把姚綺玉救下來。再這樣吵下去, 其他人恐怕就要把她就地處決了。
於是明歌才開口道：
“我倒覺得，不是姚綺玉。”
……
幾個人重新坐下來，氣氛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唯獨坐在姚綺玉和孟漢兩人中間的明歌, 像是什麽都沒感覺到似的，還在不斷地擺弄篝火。
火堆越燒越旺，映得每個人的臉上都紅彤彤的。
明歌：“狼人殺知道嗎？一個一個地發言, 洗清自己的嫌疑或者說出懷疑的對象, 說什麽都可以。注意聽別人說了什麽, 一會可以反駁，但是有一點——”
“無論是誰, 無論他說得是對是錯，沒有輪到你, 就老老實實地閉嘴, 不準打岔，一輪結束後我來做總結。”
她漫不經心地將手中充當火鉗的最後一根木柴也丟進火堆裏，抬起頭來環視一圈。
“誰先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是坐在明歌右手邊的姚綺玉咬咬牙，率先舉起了手。
“我來。”
明歌做了個“請”的手勢。
姚綺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你們幾個人之所以會懷疑我，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今天那條線索中提到的葉子吧？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姚綺玉從小到大對別的沒興趣，就是喜歡收拾打扮。”
說這段話的時候，姚綺玉起初還有些顫抖，但當她腦海中突然想起明歌白天提醒她的那句話時，卻又意外地冷靜了下來。
——有空多動動腦子吧。不然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姚綺玉繼續說：“頂芭蕉葉隻是為了遮陽，我相信這點明歌可以為我證明。還有就是我不喜歡直接坐在地上——這一點，我相信剛進副本的時候，你們應該都有印象吧？
“再說了，你們口口聲聲說，那個什麽化狸要頭頂葉子才能變身——”姚綺玉直接站起來，將剛才被孟漢撕碎的幾片芭蕉葉全部丟進火堆裏。葉子在眾人的視線中慢慢卷起燃燒，很快就變成了一堆灰燼。
“現在，你們怎麽解釋？”
姚綺玉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終在孟漢身上停了下來。她扯扯唇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反倒是有些人，從我剛進副本的時候就一直挑刺兒。剛才硬要把線索往我頭上套的人也是他，我就尋思著為什麽你就這麽著急——是想讓我做替死鬼嗎？我是又蠢又笨，但是孟漢我告訴你，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姚綺玉惡狠狠地衝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孟漢下意識地就要掄起拳頭。
“你！”
“啪”地一聲，明歌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孟漢咬咬牙，不甘心地把手收了回去。
姚綺玉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總算出了口惡氣。
“我的發言完畢。”
明歌又朝姚綺玉右邊的人做了個手勢。
正是紀正剛。
瞧見明歌做的那個手勢，紀正剛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昨天早上第一次集會的時候，還是他主持的，甚至就連手勢都是一模一樣的。明明應該由他帶領大家走向勝利，怎麽事情發展到現在就完全不受控製了呢？
心裏鬱悶歸鬱悶，發言機會卻是要珍惜的。
“首先，我要向小姚道個歉。並不是我們針對你，但這條線索確實是迄今為止，指向性最明顯的一條，所以我們才會首先懷疑你。”
“其次，針對你剛才做出的解釋。我個人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比如說在對線索的解讀上，你理解的是“將葉子頂在頭上”是非常直接刻板的，這是一種定性思維。”
“在我看來，這句話其實隻是起一個提示性的作用，並不是說硬性要求——”
聽到這裏，明歌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姚綺玉。後者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太掛得住，但還是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這一點，我是從副本設計者的角度來考慮的。畢竟，如果有誰時時刻刻都頂著一片葉子在頭上，葉子掉了就會變回原形的話，豈不是很容易就會被人戳穿麽？”
紀正剛做了個總結：“所以我的懷疑對象，依舊是姚綺玉。”
那頭孟漢欣慰地點了點頭，果然還是紀隊長靠譜。
紀正剛之後是胡托。
“我……”胡托撓撓頭，感覺自己忽然有些看不懂事情的走向了。
孟漢發現線索的時候，就怒氣衝衝地回來跟大家說肯定是姚綺玉，大家夥一起去看了線索之後，也都討論的是和姚綺玉相關的事情。
一路走回來，越說越像。
所以胡托也就跟著相信了，咬定姚綺玉是內鬼。
可是誰知道回來之後，明歌又跳出來說姚綺玉絕對不是，胡托這時候就有些動搖了。
這會聽了姚綺玉的解釋，胡托想想覺得好像說得通，但聽完紀正剛的發言之後，他又覺得好像隊長說得也很有道理。
這麽糾結來糾結去的，胡托都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憋了半天，他悶著頭說了一句——
“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好人。”
明歌：“……”
胖子躍躍欲試：“你不說，那我就來說了。”
“首先，姚綺玉的行為反常，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她剛才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了，我們也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胖子摸了摸下巴，接著說道：
“其次，剛才紀隊長分析的話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尤其是關於線索的兩種解釋方式……具體的內容我就不再重複了。所以一開始，我個人是偏向於內鬼就是姚綺玉的。”
“但是——”胖子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衝明歌笑了笑。
“既然我小明姐都說了姚綺玉不可能是內鬼，所以我還是先持保留意見，想聽聽小明姐的說法。我說完了。”
“說完了？”
孟漢抖擻抖擻精神，終於輪到他了！
他斜睨了眼旁邊的明歌和坐在她另一邊的姚綺玉，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線索提過，內鬼隻能有一個人——明歌你這麽袒護姚綺玉，該不會你們倆就是一夥的吧？”
“你……”姚綺玉差點就憋不住想罵他了，被明歌給攔了下來。
明歌：“你說完了？”
孟漢抬起下巴，“我說完了。”
竟然自信到連辯解都不替自己辯解一下麽？明歌不禁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既然你說完了，那就輪到我了。”
“我也讚成紀隊長的一個觀點——”
姚綺玉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替自己捏了把汗，生害怕明歌下一秒就說她被說服了要倒戈。
好在明歌並沒有讓她失望。
“定性思維。”
明歌眨眨眼，“誰告訴你們，線索一定有用呢？換句話說，你們怎麽就知道，那些線索都是真的？”
孟漢想不想地跳出來打斷她，“你剛剛還說線索內容是真的！你這個人自相矛盾！”
“哢嚓”
明歌麵無表情地將手中斷成兩截的木頭丟進火堆裏，動作自然地就像是折了一根小樹枝似的。
胖子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半邊腮幫子。
“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於，聽不聽得人話——我這個人不喜歡把同一句話說兩遍。下次再有人無視規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孟漢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最終被胖子拉了兩把，又才滿臉不服地重新坐下。
他小聲嘀咕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
“我之前的意思是，你們轉述的線索內容自然是真的，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但這並不意味著線索本身就是真的——很有可能隻是幹擾項，並且，還是由內鬼本人親自設計的。”
“之前我就在懷疑，為什麽隻有你們搜查的地方有線索，我自己單獨行動的時候卻沒有——現在想想，恐怕是因為內鬼不知道我去哪了，所以沒法布置才對。”
“你們今天去找線索，隻去了北邊不是麽？整座島上我們沒去過的地方還有很多，為什麽就這麽巧，讓你們把一個故事裏的所有線索都找齊了呢？”
聽到這，其他幾人不由得都低下了頭。就連孟漢也開始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現在回想起來，搜查過程中，一些被人忽略掉的小細節也跟著冒了出來。
為什麽就那麽巧，讓他們一搜一個準呢？
“仔細回憶一下，我們發現的所有線索裏，其實還有一條，和化狸一點關係都沒有。”
還有一條？
姚綺玉回憶了半天，旋即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識地去看孟漢，正好撞上對方投來的目光。
是他們倆一起發現的那條。
【人心莫測】
真正有用的線索，說不定其實就這一條。
明歌聳聳肩：“我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