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印海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 果然看見明歌一進屋就直接紮進了書房。


  她追上去問, “你找什麽呢?”


  聽見印海的聲音,明歌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事實上她走出去沒多久就聽見了腳步聲,知道她們跟著過來了。


  明歌頭也不回地問:“你之前在哪翻出來的報紙?”


  每個房間裏的藏書應該都差不多,報紙這種本來就是批量生產的東西更是差不到哪去。


  按這個思路, 之前印海他們在秦大勇房裏找得到的書, 這裏應該也能找到才對。


  “啊,你要找什麽報紙?”印海下意識地推了一下眼鏡, 數據庫再次浮現在眼前。


  “講了災害的那幾期,尤其是十三年前發洪水的那一次。”


  她頓了頓, “如果要是能找到有關神跡島曆史的書就更好了。”


  “神跡島的曆史啊……”印海回憶了一下, 她似乎還真看見過類似的書。不過當時覺得不怎麽重要, 就沒有記錄下來。


  “我找找看。”


  印海走到書櫃旁邊跟著一起翻找,沒過多久便從角落裏扒拉出一本書。


  “雖然每間房放的地方不太一樣, 但大致位置還是差不多的……”


  印海翻出來的是一本類似於縣誌的那種書,看起來像是自製的那種。


  “不過,你要這本書幹什麽?”


  “稍微確認一下。”


  明歌從印海手裏接過書隨便翻了兩下, 同時衝她說道,“臨摹下來的那副畫在誰那裏?殷雅芙?”


  “在魏肖農那。”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窗口處傳來一陣動靜, 魏肖農從那翻了進來。


  他直截了當地問, “你查出什麽了?”


  魏肖農把從床底臨摹下來的那副畫掏出來遞給明歌, 正色道:“我跟他們說我回去整理資料了,時間不多, 你長話短說就行。”


  “行。”


  明歌也不含糊。


  她一邊翻書,一麵把自己從貝殼裏找到的那封信也拿了出來。


  之前找到線索之後, 幾人又是忙著臨摹又是忙著往十二號樓那邊跑, 因此她也就隻是粗略地提了一回,沒來得及將信裏麵的內容跟眾人分享。


  “這是我從貝殼裏找到的那封手書,看起來應該是某份遺稿。你們可以先看看。”


  魏肖農剛準備伸手從明歌手裏拿過信紙,卻被印海給中途截了胡。


  “我看東西快,你稍微等等。”


  魏肖農哂笑一聲,也懶得和她爭。


  前者看似一目十行地掃完,實則是將文字全部掃進了自己的數據庫裏。


  “這上麵說,他是受邀來調查人口失蹤案的?”


  明歌從貝殼裏找出來也就隻有三張紙而已,其中還有一張因為不知道什麽原因丟了小半張,邊緣全都是風化腐朽的痕跡。


  印海掃麵完之後,就轉手遞給了魏肖農。


  明歌:“對,雖然不知道是誰寫的,但是應該是在莊園修建起來之前。”


  印海:“我看到了,他裏麵寫當地人正在準備籌建一座旅遊莊園。”


  魏肖農還在看第一頁,瞥見某個詞的時候他明顯頓了一下:“礦工失蹤案。”


  “是說的周圍海域的那幾個水下礦洞吧?”


  雖然神話傳說中,神跡島周圍的島嶼都相繼沉沒,最後隻剩下了它一座島嶼,但實際上,在神跡島附近的海域裏仍舊能夠發現當年那些島嶼的蹤跡。


  “你知道?”


  “印海找到的那本母豬產後護理裏麵有寫。”


  印海:“……是日記,謝謝。”


  “找到了,島誌裏麵也有介紹。”


  明歌正巧翻到了有關開采水下礦洞的記錄,一目十行地讀了下去。


  上個世紀,人們在神跡島周圍的海域裏發現了大型的天然礦洞,很多想發財的人紛紛把主意打到了水下礦洞上麵。


  其中神跡島因為地理位置關鍵,就成了當時的一個中轉點。


  而神跡島也是那個時候才開始慢慢轉型想要做旅遊服務開發,脫貧致富的。


  然而因為當時的開采條件太過艱險,技術設備都跟不上,各大公司前後派了不少礦工過來,最後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折了在了海裏。


  不少企業家覺得晦氣,灰溜溜地退出,但也有人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便雇了手稿的原主人來調查此事。


  當時因為水下礦洞的開采計劃陸續泡湯,神跡島便把建設重心都放到了旅遊開發上來。


  那人便以遊客的身份潛了進來,結果還真就發現了一點苗頭。


  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的莊園,當時隻是幾間租給遊客的小屋子,第二年又才在小屋的基礎上拓展了莊園。


  這也是為什麽明歌能在房子的範圍內把東西給挖出來的原因。


  為了調查失蹤案,他足足在島上待了有小半年的時間,白天裝作寫生的畫家,晚上則四處奔走查看。


  一開始他還記著村民的警告,不要在深夜時去到海邊。


  但隨著時間久了之後,他發現其實一點事情都沒有,也就漸漸地沒那麽上心了。


  直到他有一天晚上,遇見了大霧。


  魏肖農快速掃過,“我能感覺到我在不停地往前走,水漫過了我的腳背、小腿,並且正在一點一點地繼續上漲。”


  “我猜我應該正在往海裏走,但是我卻根本停不下來——或者說,我想停,可是身體完全不聽從我的指令。”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在夢裏看著另一個自己似的。我想提醒“我”很危險,我想叫“我”停下來,但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


  “直到水漫過我的脖頸,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魏肖農讀完頓了一下,“我怎麽覺得這和秦大勇說的有點像?”


  明歌點頭。


  她也是這麽想的。


  雖說從字麵意思來看,似乎是有些差別。一個是無法操縱自己的身體,一個被什麽東西困住無法行動。


  但仔細回想一下,兩件事情之間有不少的相似之處。


  “不僅僅是他,還有崔鳴。”明歌意有所指,“你接著往下看。”


  魏肖農接著往下讀,“我以為我會死,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很快又醒了過來。救我的人說,他們早上趕潮的時候在沙灘上發現了我。”


  “休養了一兩天之後,我繼續調查,但很快我就發現,我的記憶似乎出了偏差……”


  手稿寫到這就沒了。


  下麵一部分的內容就仿佛是被誰撕掉了一樣,隻能從碎片裏看出零星幾個詞。


  “控製”、“記下”、“發現”、“藏起來”……


  魏肖農心猜:難道是因為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特意記錄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能夠解釋地清楚了。


  明歌提醒他:“你再再看看你那份。”


  那份從吊燈裏拿出來的信一直收在魏肖農那,聞言他連忙把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份寫於兩年前的遺書,報道中的急性傳染病正是從九號房裏傳出來的,這封遺書說不定就是當事人所寫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病的原因,對方寫出來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像是不停地在顫抖。


  裏麵說了很多問候親人的話,魏肖農直接跳過了;而後麵則又寫的是遺書主人的自述。


  他不停地說自己好像丟了一段記憶,然後又說自己想要洗澡,哪怕他身上都泡腫了,卻仍舊控製不住那種欲.望。


  ……


  前半部分還好,可以看得出來對方的邏輯和思維都還是很正常的。


  但到了後麵,內容就開始亂了起來,跳躍性很大,甚至連用詞都變得奇奇怪怪的,左一句右一句地根本就讀不通,像是個瘋子寫的一樣。


  然而此時魏肖農心中已經隱約有了想法,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後,他發現之前存疑的很多事情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明歌問魏肖農,“你還記得崔鳴的死狀嗎?”


  魏肖農垂眸,“記得,怎麽不記得?”


  一麵衝著水池奮力前進,一麵咬緊牙關五官猙獰地逼迫自己想要逃離,最後不得不選擇用一把匕首來製止自己的行為。


  ——而發生這一切的起因,隻是因為他想喝水。


  電光石火間,魏肖農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那裏麵有問題?”


  一個“水”字差點脫口而出,魏肖農緊急刹車,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雖說喝的水有些牽強,但泳池溫泉和海裏的水卻是真的可以殺死人的。


  如果真是水有問題的話,那它肯定是違禁詞,魏肖農留了個心眼兒,立馬改了口。


  印海:“可是你們也看到了,池子裏並沒有任何東西啊。”


  海裏不好說,溫泉印海也沒看過,但屋子門口的那個遊泳池,她印象還是挺深刻的。如果不是身處副本的話,她都想下去玩玩看了。


  明歌“啪”地一聲合上書,忽然湊近印海,瞳孔中倒映出對方的麵容,眼神格外地認真。


  她一字一句地問:“那萬一它本身就是尋常人看、不、見的那些東西呢?”


  印海被她那語氣嚇得一機靈,冷不丁地冒了一身冷汗。


  “你開玩笑呢吧……”


  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一瞬間,她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詞。


  印海神色微怔,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你是說……”


  魏肖農忽然握起拳頭放在唇邊:“咳咳。”


  印海明顯頓了一下,她咽了一口唾沫,在明歌的眼神裏把那個字給吞了回去。


  “那什麽、咳咳……鬼?”


  水鬼。


  又叫替死鬼。


  通常指因為各種原因含冤溺亡,最後被困在水裏不能投胎也不能消亡,隻能通過找替死鬼的方式來獲得新生。


  很顯然,水就是他們奪取生命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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