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原本以為是個解謎本, 沒想到還有靈異色彩。
“可是話又說回來, 這和神跡島又有什麽關係?”
明歌睨了她一眼,將剛才翻出來的那些書又全部堆回書架上,“你忘了樹上那些東西了?”
印海一頓,先前見過的那些詭異的人臉像忽然浮現在眼前, 她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不會吧……”
難不成那些樹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頭, 真的是人臉?
明歌麵無表情道:“你連人皮錦囊都摸過了,還怕這個?”
印海:“這哪能一樣呢!那個不是他們供奉的東西麽?!”
在一旁蹲了許久的胖子一聽她這麽說, 不由得搖了搖頭。他倒是想提醒印海兩句,奈何他此時根本開不了口, 隻能看著印海被懟了。
果不其然, 明歌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 冷聲道:“誰跟你說,被供奉起來的就一定是好東西了?”
一旁的魏肖農也跟著點頭, 然後將之前從床下臨摹下來的那副畫遞給了明歌,“明歌說的對,並不是所有信仰都是真善美的, 隻要能夠滿足人的願望,供奉什麽不是供奉呢?”
——即便知道那是邪神。
“這是你要的畫。”
明歌從魏肖農手裏接過紙打開,上麵是一副極其抽象的小人圖。
倒不是說臨摹的人水平有多麽差——這還是當時印海鑽到床下去一筆筆畫出來的, 幾乎和原圖差不了多少。
按理說, 莊園裏的房子作為麵向遊客開放的區域, 那肯定是會定期清理的(雖然九號房並沒有被清理)估計就是考慮到這一點,對方才會選擇將圖畫在床下, 為後人留下一絲線索。
但奈何原圖本身就過於意識流,除了能看懂是幾個小人和線條之外, 其中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卻讓人怎麽也琢磨不透。
包括明歌在內, 當時也是看得一頭霧水。
但現在有了頭緒之後再來看這幅畫,她漸漸地就品出了些味道。
魏肖農:“看出什麽來了嗎?”
明歌:“有點東西。”
整幅畫一共是由五幅圖構成的,第一幅就是三筆波浪線。第二幅是個正在劃船的人,他頭上戴了頂草帽,船身上有幾道黑線,看起來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似的。
第三幅圖則是一艘空船,但從那排列幾乎一模一樣的線的位置就能看出,前後兩艘應該是同一艘船,隻不過人不見了。
第四幅圖依舊是那艘船,但上麵的人卻變成了坐立的姿勢,頭上也沒有草帽。而細看之下,就會發現船與水麵相接的地方似乎藏著半張人臉。
第五幅圖裏既沒有船也沒有人,就畫了幾根筆直的線條,上麵又分了幾個叉,圍了小半圈。
明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第一幅代表的是海,第二幅和第三幅連起來應該是正在航行的人消失了——但這裏有一點要注意的是,船並沒有翻,人沒了。”
魏肖農點頭,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但是第四幅圖裏人又出現了,但是卻換了一個姿勢。再加上水麵上的那半張臉……所以是可以理解被掉包了的意思?”
“你們……”
印海緩了兩秒,發現自己不得不接受隊友們都已經偏向了水鬼存在的事實。
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那第五幅又該怎麽解釋?這是什麽?圍欄?”
魏肖農:“不,應該是樹。”
先前一直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他卻第一時間想起了之前在鎮子裏搜查時看到的那個小廣場。
空地的周圍全是那些嵌著所謂的神像的樹木,現在想想,總覺得就像是一個祭祀台一樣。
邪神也是神,是神就少不了拜祭。
魏肖農想了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海祝日恐怕也和這事脫不了幹係。”
海祝日的重要活動之一就是製作紙船,用紙船盛放祭品寄給逝去的親人們。
然而紙船和這畫上的船……會是一個巧合嗎?
那些祭品,究竟是送給親人,還是那些被奉為神的孤魂野鬼?
“我覺得這事還有蹊蹺。我們必須再回去查一查。”尤其是這個小廣場,魏肖農總有預感,他們會在這個廣場上發現不得了的事情。
明歌跟著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趁著台風還沒來,我們必須得再去鎮上一趟,否則就來不及了。”
明歌比魏肖農還要多知道一些情報,因此想的也更加深遠一些。
她始終忘不了,在林子裏遇見的兄妹倆和那個原本沒有名字的安妮。伊凡明知道森林裏的瘴氣會害死人,為什麽還要將妹妹往林子裏帶?為什麽鎮子上排行第二的孩子都沒有名字?又為什麽安妮那麽小一個女孩可以那麽自然地說出自己就要死了的這種話。
——難不成,他們是要拿這些孩子去做祭品嗎?
童男童女各來十二打?
荒唐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那種不安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海祝日就在這幾天了,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到時候真發生了什麽,可就來不及了。
想通這一點,明歌直接站起身來往外走。胖子見她起身,也跟著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印海追問:“那盧林平和秦大勇那邊怎麽辦?”
“暫時不管他們。”
如果水鬼這事是真的,那麽秦大勇很有可能已經被調包了。從他醒來後的這幾個小時裏,盧林平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保不齊也出了什麽意外——再加上方才那一係列反常的舉動,明歌現在對他的身份真假也表示懷疑。
保險起見,不如直接劃開距離。
胖子小聲感慨道:“要是這個副本裏也有係統播報就好了。”
這樣就不用自己費心思去猜,某人究竟有沒有出事了。
幾人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拖遝。
然而剛從書房裏鑽出來,瞧見空空如也的客廳,明歌頓時便皺起了眉頭。
她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印海,“殷雅芙呢?她沒跟著你一起回來?”
印海一愣,隨即一拍腦門,“糟了,回來的路上,她說不放心那兩人,又掉頭回去了。”
明歌聽完臉色也跟著變了。她之前回來的時候聽到了兩個腳步聲,便下意識地以為殷雅芙是跟著印海一起來了。即便是在書房裏裏沒有見到人的時候,她也隻是以為對方是留在了臥室或者客廳休息,卻沒想到對方還能中途折返回去!
但這時候也不好說再背著人說什麽責怪的話,幾人默契地就往泳池的方向跑去。
那頭的殷雅芙似乎是聽了盧林平說的要調查的話,透過臥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她和盧林平兩個人正蹲在泳池邊上討論著什麽,時不時地低下頭衝著池子裏指指點點,或是側過頭去聽盧林平的分析,討論地一本正經。
明歌“唰”地一聲拉開落地窗的門。
“殷雅芙——”
後者聞聲抬起頭,朝明歌他們這邊看過來,可就在明歌打算警告她的那一瞬間,原本清澈透明的池水裏忽然伸出來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摳住了殷雅芙的臉!
“啊——”
下一秒鍾,她整個人直接頭朝下栽進了水池裏!
*
“殷雅芙!”
盧林平大喊一聲,下意識地就想要伸手去抓她。
可沒想到緊接著就是嘩啦啦地一陣,無數浪花當頭澆下。盧林平動作一滯,最後隻來得及摸到了她的衣角。
“殷雅芙!”
灰色的狼耳瞬間立起,明歌一個健步直接衝了出去,速度快得魏肖農甚至隻來得及看見了一個殘影。
“明歌!”
印海緊隨其後地追了出去。
印海所住的那間房本來就是最偏的一個,距離泳池的邊緣也還有一段距離。
魏肖農剛想提醒明歌不要衝動,然後就看見她連繞都懶得繞了,直接一個助跑,然後朝著水池裏跳了進去!
“嘩——”
“明歌!”
印海大喊一聲,連忙沿著岸邊接著往前跑。
盧林平癱坐在地上,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見印海氣勢洶洶地跑來,他還以為印海也想下水,下意識地就想阻攔。
“你們——”
“讓開!”印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要不是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表明是他們動的手腳,她真想把盧林平也一腳踹下去!
而水裏的明歌根本沒有功夫去關注岸上的情況。
變身狼女之後,無論是彈跳力還是敏捷度都提高了不少,明歌這一助跑,頓時就衝出去好遠一截。
雖說不是專業的運動員,但明歌偏生是那種什麽都會一點的人,下了水之後,她便朝著殷雅芙的方向快速遊去。
按理說正常人溺水,即便是不會遊泳也會下意識地蹬兩下,這是屬於人體的自救本能。
但奇怪的是,自打殷雅芙落水之後,她就像是被什麽給捆住了手腳一般,連掙紮都沒掙紮,很快便沉到了水麵下。
烏黑的長發在水中飄散,她高昂著脖頸,像是被誰給鉗住了喉嚨一般,神色十分痛苦。
餘光中瞥見了人影,她下意識地想要呼救,但一張嘴便是一串咕嚕嚕的氣泡。
“救……”
明歌一咬牙,連忙加快速度朝她的方向遊去。
可隨著明歌越來越靠近殷雅芙,她漸漸地感覺到泳池中水似乎有了些微的變化。
一開始是阻力。
眼看著就差幾米的距離了,明歌明顯能夠感覺到,自己前進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
就好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在阻止她靠近一般。無論她怎麽加速遊動,距離縮短的速度卻越來越慢。
緊接著就像是秦大勇之前所說的那樣,雙腿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一般,慢慢有了種被束縛的感覺,但她回頭看的時候卻又什麽都沒發現。
——是水鬼。
水鬼纏上來了!
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緊接著便是一股力量拉著她猛地往下一沉!
水鬼拉人,無非就是將人拖進水中,使其窒息身亡,然後才能趁機搶占身體,要論真本事,其實也並沒有多大的神通。
但這會兒正處在泳池中間的範圍內,周圍也沒個可以搭手的地方,明歌一但完全浸入水中,那就是落到了水鬼的手裏。
必須做個選擇了。
再這樣下去的話,不僅救不了殷雅芙,很有可能連她自己也會被搭進去。
明歌心中有些懊惱,她原以為這會兒水鬼正糾纏著殷雅芙,應該騰不出手來顧及她,卻沒想到這泳池中還藏有更多看不見的危機。
不過她倒是一點都不害怕。
畢竟她既然敢直接跳下來,也不是一點底牌都沒有的。
眼看著殷雅芙已經慢慢沉到了水底,明歌憋了一口氣沉入水下,與此同時那股無形的壓力也跟著增大了數倍!
就在她快要被禁錮地無法動彈的時候,整個人突然身形一晃。
原本她所處的那個位置忽然掉出一個木偶,緊接著明歌本人卻在下一瞬間從另一個角度鑽了出來!
就是現在!
她抓緊時機,直接在泳池壁上借力一蹬,像是遊魚一般靈活地衝著殷雅芙的方向躥了過去。
後者本來就是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襲擊,同時還被捂住了麵門根本無法呼吸,此時已經完全是昏死過去的狀態。
一雙眼了無生機地緊閉著,一頭長發在水中翻飛,蒼白的麵容看得人心頭一顫。
她撈起女孩單薄的身軀,沉了口氣,猛地往上一蹬,順勢破出水麵。
“明歌!”
身後忽然傳來魏肖農的聲音,明歌回過頭去,卻看見他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個充.氣墊過來。
“在附近的院子裏找到的,正好派上用場。”
他拔掉塞子,氣墊頓時自動充好。魏肖農將氣墊丟下水,一個健步衝上去,直接劃到了明歌麵前。
“你先等一下!”
明歌說完後,手中長鞭一晃,“啪”地一聲纏在了旁邊入池用的鐵欄杆上。
她試著扯了扯,夠結實。
而與此同時,有了牽引之後,那股束縛的力量果然就消失了——估計是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弄死的,水鬼們也就放棄了。
“先把她弄上去吧。”
她慢慢地靠近充.氣墊,在魏肖農的幫助下總算是將殷雅芙給放到了充.氣墊上。
“呼……”
懷裏少了份重量,明歌頓時就鬆了口氣。
她雙手趴在充.氣墊的邊緣稍作喘息,正準備一鼓作氣地爬上去時,眼前忽然多出了一雙大手。
明歌一抬起頭,對上了魏肖農的臉。因為逆著光的緣故,莫名地就連輪廓也柔和了許多。
為此,明歌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把手給我。”
“謝謝。”
明歌也不忸怩,“啪”地一聲搭上他的手臂。
別看魏肖農平時一副不怎麽愛動的樣子,但到底是男生,手上有勁地多了。明歌狠狠地借了把力,“嘩啦”一聲從水裏躥了出來。
“小心。”
魏肖農下意識地想伸手扶她一把,明歌卻已經自顧自地上了充.氣墊。
剛才時間緊迫,她隻來得及將外套一丟便直接下了水,這會兒黑色短袖被水打濕全部貼在身上,倒是將她的身材勾勒地一覽無餘。
原本還看不大出來,這會兒濕衣服貼在身上,倒是渾身肌肉線條十分流暢,幾乎沒有一兩多餘的肉。
再配上她那狼耳狼尾的造型,雖說不是那種前凸後翹的性感,但卻也有一種別樣的野性美。
明歌隨手撩了一把有些發灰的頭發,抖落的水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目光落在她那對濕漉漉的狼耳上,魏肖農的眸光暗了暗,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然而下一秒鍾,對方就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像是個大力水手一般,拉著鞭子將充.氣墊往岸邊靠攏。
明明是一條普通的鞭子,卻愣是被她拉出了纖繩的味道。
“來了來了。”
要靠岸的時候,印海連忙跑過來接應。
盧林平在後麵亦步亦趨的,看起來像是想要幫忙似的,但印海擔心他使壞,便一直將他故意排斥在外。
三人先是聯手將殷雅芙抬上岸,隨後明歌和魏肖農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趕緊給她做心肺複蘇。”
“我知道。”
印海二話不說,抬起殷雅芙的下巴就開始搶救。
而那頭的明歌則回身收起了鞭子,總算是能夠停下來喘口氣了。
剛才為了脫困,她不得已使用了之前在龍門鎮副本中得到的那張木偶牌。
卡牌名:【木偶】
屬性:主動技能(2/3)
這張牌的使用條件比較苛刻,在卡牌介紹中,也直接點明了“致命一擊”幾個字,明歌故意拖著快要動不了的時候用,就是因為拿不準這個度究竟在哪。
而另一方麵,她的鞭子在經曆過打架、打流彈、泡水當纖繩之後,耐久度下降地特別快,尤其是這會兒被水泡了一遍,耐久度那一欄的數值一直在緩慢地往下掉。
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得報廢了。
一想到這個,明歌不由得歎了口氣。
想找個趁手的武器怎麽就這麽難呢。
而就在這時,一件外套忽然落在了她的肩上。明歌回過頭,正好對上魏肖農關切的眼神。
“披一下吧,免得著涼了。”
著涼?
明歌愣了一下。
副本裏又沒有特殊的設定,他們連飯都不用吃,還怕什麽著涼?
不過對方都這麽說了,明歌也不好反駁他。
她想了想,直接把外套丟了回去。魏肖農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手忙腳亂地接住。
他皺眉,“你怎麽還回來了?”
明歌特別實誠,低頭專心做自己的事:“不用披,就這樣曬著還幹得快些。”
披了反而礙事。
考慮到魏肖農也是一片好心,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就是尾巴被打濕後全都擰成一整段了,這著實讓明歌有些苦惱。
上次被子.彈燎掉的毛都還沒完全長齊呢,也不知道下次再放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因為濕了沒吹幹而炸毛。
要不還是再晾一會好了。
……
就這麽被無視掉了的魏肖農:“……”
明歌並沒有注意到魏肖農的反應,倒是一旁的胖子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兩眼。
魏肖農一回過神來就看見那隻仿佛能夠聽懂人話的橘貓正歪著腦袋看他,心裏莫名地咯噔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他轉頭問印海,“情況怎麽樣?”
印海沒說話,憋著一口氣繼續做心肺複蘇。
很快殷雅芙便“噗”地一聲將水都吐了出來,但仍舊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
盧林平有些尷尬地搭腔道:“要不……把她先扶進去吧。”
印海毫不掩飾地懟了回去:“你怎麽還在這?!”
盧林平皺眉,語氣也跟著變了,“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剛才就想說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隊友出事了,我關心一下怎麽了?”
印海冷笑。
還關心。
要是真關心的話,殷雅芙被人抓住的那一瞬間,他就該作出反應,而不是等到人都掉進水裏之後才後知後覺地伸手。
雖然盧林平沒有直接伸手將人推下去,但他那可疑的行為已經足夠印海對他小心提防了。
“要吵過去吵。”
明歌冷冷地丟下一句,俯下身將殷雅芙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
比起暈倒,她感覺現在的殷雅芙更像是沒有睡醒。
明歌皺起了眉頭,“看來是和秦大勇一樣的情況了。”
那豈不是現在的殷雅芙也有問題?
印海心裏一驚,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和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剛才費力救人還有什麽意義呢?
“不,還有機會。”
明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但卻搖了搖頭。
因為就在剛才,久久沒有動靜的被動牌再次給她發來了新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