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懸浮車上。
因為鴻也十分坦然地占據了後排的最後一個位置的緣故, 原本打算緊跟明歌步伐坐去後排的胖子就隻能默默去了副駕駛位。
擔任司機的小兄弟還在崩塌現場勘測, 暫時沒有回來。
三個人坐在同一輛車上，胖子隻覺得自己簡直像個鋥光瓦亮的大燈泡。
而此時後座的兩個人正在閑聊。
鴻也一手搭在窗戶上，態度隨意地問：“這麽說來，你是在那休息的時候, 突然遇見了那兩個人？”
“嗯。”
旁邊的明歌同樣很放鬆地靠在座位上, 撒起謊來都不帶臉紅的。
“原本打算在那休整一下，今天趕回基地, 結果剛準備出發就碰到了他們。”
明歌解釋地點到即止，不經意地轉移話題道：“當時他們在追殺一隻鳥人。”
“鳥人？”
一提起喪屍, 鴻也果然就來了興趣。
他頓了頓, 迅速反應了過來：“新的變異品種？”
明歌聳肩：“新不新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聽鴻也這話的意思, 他之前應該是沒有見過。
鴻也：“好吧，我知道了。”
他低頭掏出紙筆, 咬掉筆帽含糊地問道：“有什麽具體的特征嗎？”
“……長得又像鳥又像人？”不知道為什麽，這人咬掉筆帽的那一瞬間，明歌忽然覺得還挺養眼的。
——養眼就多看兩眼。
明歌毫不遮掩地盯著男人的臉打量, 直到對方一臉疑惑地看過來時，她才若無其事地挪開了視線。
明歌大致回憶了一下，“嘴比較接近於喙。致命部位有羽毛覆蓋, 還有……”
鴻也轉過頭來靜靜聽著她說話, 一句“你剛剛盯著我看幹什麽”在嗓子眼滾了一圈, 最終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很平淡地嗯了一聲。
他將明歌提到的那些點都簡單做了個記錄, 期間表情十分淡定。
前排的胖子一直假裝自己是個隱形人，但看鴻也的反應確實比他想象中平淡太多, 不禁有點好奇。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鴻也合上本子, 頭也沒抬，“為什麽要驚訝？”
“如今喪屍進化的速度變快了許多，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每天都會有新的物種不斷產生。”
為此，基地不得不每周都派人出來探查附近情況，以免基地周圍出現安全隱患。
說來也巧，今天正好輪到鴻也帶隊。
原本他們是打算往另外一個方向繼續前進的，實在是因為柴九攻擊建築物的動靜太大，這才將他們給引了過來。
他將本子收好，轉而又掏出了一個近似水晶的東西遞到明歌麵前。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某些變種體內發現了某種類似於能量核的東西。”
明歌點頭，晶核嘛，她知道。
和血肉模糊的僵屍不同，晶核這東西生得極具欺騙性，粉粉嫩嫩的，約莫有半個手掌大小，握在手裏能夠明顯感覺到能量流動產生的溫度。
明歌拿著把玩了一會，然後十分自然地往那一個人那遞。
“看看？”
鴻也的視線也隨之轉向前排，胖子剛伸出去的手頓時就縮回來了。
胖子其實還挺好奇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對上鴻也的眼睛，他就莫名地退縮了，“啊？還、還是算了吧。也沒什麽好看的……”
這麽少女的顏色，一看就是特意送給小明姐的，他來湊什麽熱鬧。
胖子幹笑兩聲，坐了回去，“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曬曬太陽。”
“……”這理由也太不走心了點吧？
鴻也疑惑地看向明歌，後者也跟著聳聳肩表示茫然。
兩個被八卦的主人公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剛才胖子的腦海中究竟都腦補了些什麽。
想不到就沒有必要接著想了。
鴻也也沒多想，順著往下說：“現在我們坐的這輛懸浮車，就是用變種體內發現的那種能量核來供能的。”
晶核供能懸浮車？
明歌不由得往操控麵板上掃了一眼，有點意外。
這事她上輩子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大概是明歌眼中驚訝的神色太過明顯，鴻也忍不住微微驕傲地翹起了唇角，然後又迅速收斂。
他輕咳一聲，正經道：“不過這項技術暫時還不是很成熟，目前並沒有投入民間使用。其中的規律比較複雜，我們還在研究當中。”
明歌瞬間懂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上輩子沒有聽過也情有可原——不過轉念一想，上輩子連蘇魯基地都沒有呢，再出現什麽新技術也不足為奇了。
明歌不禁有些出神，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漩渦被蝴蝶的翅膀扇動，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繼續這樣保持下去的話，“未來”的許多難題也許並不是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
另一邊，被牽連的漩渦對她的出神毫無察覺。
鴻也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個人應該是打算捉了新品種來和我們交易的。”
明歌：“聞人朗和柴九？”
“有兩個人？”
“有一個在樓頂。”
鴻也沉默，怪不得他剛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還有一個藏在暗處。
而另一邊的明歌同樣也很震驚，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現了問題。
“交易？”
這兩個人加在一起，難道不應該走的是燒殺搶掠的日常嗎？居然還會老老實實地進行交易？
她忍不住多問了一遍：“你確定是他們？”
鴻也“嗯”了一聲，但似乎並不打算就這個話題多談。
“之前見過一次，對方想要合作，不過被我拒絕了。”
鴻也頓了頓，補充道：“就隻有地麵上那一個。”
“……”
明歌和胖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空氣沉默了兩秒。
鴻也不禁失笑：“你們那是什麽表情？”
胖子：“……就是有點意外。”光地麵上那一個也很變態了好嗎！
明歌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了，一字一句地問：“你直、接、拒絕了？”
雖說她和這兩人也不是很熟吧，但也清楚地知道對方絕對不是善茬。
但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居然會主動來找鴻也合作——而且還被拒絕了？
明歌：“……他們真的沒把基地炸了嗎？”
剛才那條街，應該才是他們倆的正常操作吧？
她甚至都想對鴻也口中的那個聞人朗說——要是被假冒了，你就眨眨眼睛！
鴻也輕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漫不經心道：“他們不敢。”
男人神色輕鬆寫意，隨意的口吻就像是在菜市場裏買了一窩小白菜一樣，看得明歌都懵了一下。
這家夥，這麽狂的嗎？
鴻也轉過頭來看著明歌的眼睛，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過沒必要。”
鴻也大概能猜到明歌究竟在顧忌什麽，隻不過他手裏握有更大的底牌，有恃無恐而已。
單拚武力值的話，他們可能確實比不過對方，但是武力值再高又怎麽樣，最關鍵的——同樣也是對方最想要的那些數據、技術之類的東西全部都掌握在他們手裏。
一旦真的動起手來，哪怕基地這邊的武.裝.力量不足以和他們抗衡，對方也絕對拿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要不然怎麽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呢，這種時局下得罪了技術人員，大不了統統完蛋。
因此短時間內，鴻也並不擔心對方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威脅。
不太想和明歌過多地談論這些陰暗麵的事，鴻也主動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你最近是怎麽回事？怎麽這段時間一直都聯係不上？”
他衝旁邊的胖子抬了抬下巴，開玩笑道：“貓不見了，多了個朋友？”
明歌微囧，之前她已經替兩人相互介紹過了，但卻並沒有談及胖子的詳細情況。
她總不能說，其實你麵前的這個人，就是貓變的吧？
“嗯……貓丟了，薑蕭是路上正好碰上的。”
明歌順著鴻也的話，含糊地編了個大概，但仔細一回想就會發現她其實啥也沒說明白。
“是嗎？”鴻也抬頭看了一眼胖子，後者連忙配合地作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不過既然鴻也提起了這事，明歌便將當時的遭遇簡單說明了一下。
鴻也：“這麽說，你是不小心弄丟了背包，所以才這麽久都聯係不上？”
嚇得他還以為出什麽事情了。
明歌無奈：“對方人數太多，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當時龍門鎮副本結束不久之後，明歌在休整途中遇上了王二狗一行人，一挑三地打了一架。
眼看著她這邊已經占據了優勢，對方那邊忽然又來了好幾個援兵，明歌糾纏不過，隻好打開了閣樓的門將一家子的喪屍全都放了出來，趁機帶著胖子脫離戰場。
然而很不湊巧的是，當時為了方便行動，她把所有裝備都丟在了屋子裏，等到再回去的時候，整棟房子附近已經全部被喪屍占領。
別說拿回裝備了，她根本就沒辦法靠近那個街區。
“說起這個，我還聽到一個消息，和蘇魯基地有關。”
鴻也有些好奇：“什麽消息？”
明歌正色問道：“你知道奧碧軍事基地嗎？”
鴻也一愣，居然笑了。
明歌：“你笑什麽？”
鴻也聞言，笑得更厲害了。
明歌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故意攥緊了拳頭，當著他的麵捏地哢哢響。
“……”這倒也不必。
鴻也輕咳一聲，頓時收斂了許多，但也沒有第一時間正麵回答，反而反問明歌：“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
明歌覺得他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但還是將自己聽到的那些話都籠統地複述了一遍。
“這個奧碧軍事基地似乎發展地很猛。”
“聽之前那些人的口氣，似乎是打算去你們基地竊取情報，甚至還想搞吞並……”
明歌被他那眼神看得越發不自在，忍不住皺起眉，草草結束話題。
“總而言之，你們還是稍微留意一下吧。”
和玩家們相比起來，土著基地的實力著實不夠看。
鴻也聽她一本正經地說了這麽多，最終還是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
“你不會不知道吧？聞人朗就是奧碧軍事基地的一把手。”
明歌腦子一懵，“……你說誰？”
“聞人朗。”
鴻也：“就是剛才你提到的那個——也是剛會地麵上那個。”
？？？
！！！
聞人朗居然是奧碧軍事基地的領導人？！
明歌腦子裏嗡地一聲，某些細碎的片段一閃而過，記憶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她想起來了！
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就覺得眼熟，卻始終想不起來這兩個人究竟是誰。
上輩子的奧碧島宛若一盤散沙，能夠混到後期的都不是什麽善茬，擁有“殺人狂魔”這個稱號的更是不在少數，因此明歌最初確實沒往那方麵細想。
但是其中有兩個人比較特殊，根據明歌聽來的版本，其中一個用的熱武器，另外一個則是控製係。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聞人朗會被傳成“控製係”，但使用熱武器這一點倒是和柴九對得上號。
最重要的是，傳聞中的那兩個人當初也確實組建過一個基地，隻不過規模並不是很大，明歌甚至都不確定名字是否對得上號。
不過最重要的並不是他們的異能。
在明歌的記憶中，那個控製係的確實是一把手，而拿熱武器的那位則排在第二。
但後來她也不記得是聽誰說的，這個基地後來起了內訌，鬧得滿城風雨，就連明歌這種不怎麽關心外界的散人玩家都知道。
眼看著基地壯大，老二突然叛變，操起刀子要殺老大，出台了一係列非人道政策，最後卻被老大絕地反殺。
之前明歌也隻是把這事當個新聞聽聽，聽完就忘了，這會突然代入聞人朗和柴九，怎麽想都覺得很別扭。
這種感覺就像是原本吃瓜吃得開開心心的，結果發現啃到了隔壁家的瓜田。
明歌的心情忽然就變得微妙起來。
將來柴九會因為權力背叛聞人朗，然後聞人朗受盡屈辱、臥薪嚐膽一段時間之後絕地反殺？
柴九發瘋失智了背叛一下，明歌倒還相信，可……為了權力？嗯？！他柴九知道這兩個字怎麽寫嗎？
至於聞人朗反抗非人道政策？
——抱歉，她覺得聞人朗恐怕更像是出台那種政策的人還差不多。什麽臥薪嚐膽之類的更不像是他會拿的劇本。
這其中也許有什麽誤會也說不定。
但柴九應該是真的很早就死了才對，否則按他這脾氣和實力，不可能在後世籍籍無名……
琢磨了半天，明歌得出了最終答案——“你真確定聞人朗是一把手？”
鴻也：“……”
明歌：“畢竟從我得知的消息來看，並沒有可以直接表明他就是基地領.導.人的情報。”
鴻也歎了口氣，“這個事情說來比較複雜，其他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奧碧軍事基地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實際上他們並沒有一個固定的基地，這也就意味著，除非是利益相關者，多個成員間也有可能出現誰都不認識誰的情況。”
和原住民不同，大部分玩家們其實並不需要一個固定的地方作為落腳點。或者換句話說，這種東西可以有，但並不是必需品。
奧碧軍事基地裏的聯絡方式主要是靠直係上下級來維係，隻有少部分人站在金字塔的頂端。
因此也隻有極少數的人才有可能知道究竟誰是幕後主使——甚至於那人隻要撒個謊，再給自己塑造一個上級出來掩人耳目，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過這些都騙不過鴻也。
第一次和聞人朗見麵的時候，他便從對方的言談舉止中察覺到了不對勁，再加上後來關於基地事宜的一些交涉，讓他越發肯定了對方的身份。
硬要說為什麽的話……可能這是同樣身為“隱形管理者”的直覺吧？